初春时节,并没有出现细雨纷纷的场景。
反而是整个洛阳城在阳光和岳家军炮火的沐浴下,显得那么的颓败。
“砰!”
炮火和投石机依旧有节奏的奏出一篇战地哀怨曲。
整个南面的洛阳守军都龟缩起来,用双手捂着耳朵,以此抗拒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悲伤。
一声声的巨石和炮火的轰击之下,洛阳南面城墙已经有些满目疮痍。
而城墙外面几里处,岳家军前军正虎视眈眈的密切关注着,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统制,掘子营那帮兄弟怎么还没挖到,赶紧炸了那帮贼人。”
前军的一个副将凑到牛皋身边,发起了牢骚。
好不容易捞到打头阵的机会,却迎来了漫长的等待。
对于这帮刀里来血里去的将士,早已把生死看得很淡然。
他们更为看重的是故土。那个魂牵梦绕的故土。
似乎只有亲手迎回故土,让乡亲不再忍受金人的践踏,才是他们的使命。
“你以为俺不急,这都快等出个鸟来了!”
牛皋心不在焉的盯着前方,内心却是无比的焦急。
眼下掘子营的地道掘进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迎来冲锋的时机。
“这都挖了一天半了,就是双手刨也该刨出来了!”
副将也是个急性子,这样的等待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要了老命。
宁愿每天都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意这样苦苦的干等着。
“你懂个鸟,挖地道是个精细活,你只能刨出个鸟来!”
牛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副将的脑袋,明显对他的那些话有些不满。
上次蔡州之战,他已经尝到了地道掘进的甜头。因此再长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哎……”
副将耷拉着脑袋,靠在挖好的土堆下,发出一声长叹。
“我说你急个鸟,等下攻城够你杀的,这次让你跟俺一起冲前面!”
“那太好了,这几年已经闲出了鸟来,再不去杀贼就老了!”
副将一听,立马振作了起来。
前军本来就是打头阵的,对他们而言如果在前军殿后简直就是耻辱。
“火器营的两队人马都带上来了吗?”牛皋问道。
火器营原本就是他向岳飞提出来的,火器的威力在蔡州大战之时就已经完全见识过。
“都上来了,突火枪那玩意估计够金贼喝一壶了!”
副将颇有些得意的说着,毕竟突火枪的威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
“等下城破了,你来带火器营的兵,给我看好了,那可是宝贝!”
牛皋谨慎的说道,好不容易要了两队火器兵,也是该到了要发挥威力的时候。
相比蔡州大战时的震天雷,突火枪的威力更大,也更为精准。
冲城之时一旦遇到守军的死守,突火枪便是招呼对手的大杀器。
“统制,你说官家怎么那么神,突火枪都能想明白。那玩意简直就是个小号的火炮啊。”
副将的脸上洋溢着对于突火枪的神奇之处的赞叹。
只不过在他看来,官家竟然下令能够把这么神奇的火器给造出来。
更为难得的是,短短几年各军都配上了突火枪,火器营也迅速组建起来。
“你懂个鸟,别给老子置喙官家,帅爷有令你小子可别忘了!”
牛皋对着副将的脑袋又是一下。
自从岳飞被冤屈下狱,后来之后岳家军上次只管打仗,从不关心朝堂政事。
这也是牛皋不让副将随意评论官家的缘由。
因此岳家军的将士在任何时刻,都会只顾埋头打仗,而不关心朝堂之争。
“统制,咱可不是置喙官家,乃是由衷钦佩呢!这样的火器咱大宋都能造出来,不愁灭不了金贼。”
副将见状吐了吐舌头,他自己知道军法的威力,也就不敢再多胡乱评论。
“当年打蔡州,如果没有震天雷,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现在有了突火枪,那简直就是如虎插上翼。”牛皋说道。
“是如虎添翼,我的统制爷!”
“管他如虎什么翼,只要管用就行!”
面对着一触即发的攻城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说有笑的说着,也算是给众人一起排解排解。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传令兵模样的飞快的跑了过来。
“牛统制,帅爷有令!”
传令兵一路小跑到牛皋跟前,双手抱拳施礼说道。
“快传!”
牛皋一听,眼睛一亮。
看来帅爷一定是来传准备攻城的帅令了,众人一听同样兴奋异常。
“牛皋听令,掘子营半个时辰后便会点火炸城,命你军做好攻城准备!炸城声响便是攻城命令,入城后务必拿下定鼎门,迎大军进城!”
“遵令!”
牛皋一边对着传令兵回应道,一边也是大声的说给身边的前军将士们听。
伴随着一阵有一阵的轰击声,牛皋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久违的兴奋。
“前军听令,再过半个时辰便会炸城,一旦城破全部给我死命的往里冲。入城后一定要拿下定鼎门,迎接大军进城!”牛皋再次将岳飞的帅令重复一遍,让众将士心中有数!
“得令!”
众人又是一阵呼喝声。
“炸开城后,盾牌兵突前,步军随后,弓箭兵和火器兵殿后。一旦遇到阻挡,突前的散开,给弓箭兵和火器兵让道!”
牛皋此时像换了个人,言语之中没有了平时的鲁莽。
更多的是将突击的细节和分工交待清楚。
这些都是跟随岳飞和他征战多年的老兵,很多都是从老家中原带来出的。
征战之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彼此的意图。
这样的仗对于他们而言,确实等待了太久太久。
这半个时辰注定是非常难熬的,对于很多人而言有些度时如年的感觉。
整个前军将士都处在极度紧张而又兴奋的状态之中。
他们非常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虽然面临着生死考验,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挂着视死如归的激动神情。
除了炮火有节奏轰击的声响之外,整个洛阳城外南面一片静默。
静默的似乎空气都要凝固起来。
炮火的间歇期间,就连将士们澎湃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对于前军将士而言,等待的就是城墙炸塌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