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成反派女将【完结番外】>第22章 她们都想辅佐彼此

  文武官参拜声交织, 一声夫人和长公主就区出哪个阵营喊的。

  而且两方都觉得自己没问题。

  只有司伯公脸阵红阵白。

  司栖佟现在的身份也许有点争议,但谢兰芝的态度也压制了有异的人。

  她道:“司伯公,谢集。”

  谢集和司伯公出列, 道:“下臣在。末将在。”

  谢兰芝道:“你们为伐莽之战立下汗马功劳, 本元帅会论功行赏。”

  “多谢元帅。”两人纷纷道。

  她又道:“本帅进京仓促,尚不懂晋礼, 而夫人作为皇族, 她正好可助本帅复前朝雅风,一扫乌烟瘴气。”

  此话直接让所有人开始心中有数。

  “天京武将,文官,于战时有功者都当论功嘉奖。郑国公。”

  郑国公顿时惶恐站出来:“臣,臣在!”

  “郑国公保留爵位,膝下长子就封为永安候。”

  郑国公顿时叩拜道:“谢主隆恩!”

  文官们都忍不住羡慕郑国公, 府内又多了位侯爷, 一公一候皆是实权之位手上还握有二万兵, 可谓是加强了公位。

  谢兰芝并没有夺郑国公的兵权,因为没必要, 此人的势力多在并州那一亩三分地里, 而且分布极散, 她封了位侯爷,并无赏兵,只是个名头, 最多他们自己在兵制允许的范围内招兵,然而招兵也得经过她同意。如此一来, 永安侯虽有实权, 但却分的是自家兵马。

  作为父亲肯定不会让儿子当光杆司令。

  郑国公那么高兴还是因为保住原来的势力已经足够。他这公位再升的话, 就要功高震主了。

  司栖佟在暗暗点头。若不计前嫌, 郑国公确实可用。

  谢兰芝见她赞同,她又对他人进行安排,她让司伯公留天京,暂缓回七晋。

  还有一些为开城门牺牲的小将都追封为安抚使,武德大夫。

  文官照列。

  谢兰芝当天入京就安排好所有官职,谢集谢广谢峡还是左右大将军,各赏王府作为天京府邸。连谢尚光,她都封为御林军弓武将军。

  谢兰芝扫视其他人虾兵蟹将,都连升三级,取代他们原来的上司。

  殿内从紧张气氛,一下子因为谢兰芝封官变得喜气洋洋。

  谢兰芝封完后,想起司栖年,她暗地惋惜,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跟原著一样下场。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她找个借口乏了。众人散去。

  天京的十五万谢军,让天京三晋更牢牢被南域把握着,北域和石国府更不会愚蠢到再出兵。天京地势优越,南面是南域,中南部是三晋,西边就是北域十八番的部落,北边都是一些小邑侯,都是南域附属,最多县城面积大不足为惧。

  而东边便是胡匈三部,整个北方最强势的匈人政权。

  北方原是晋人百年祖业,现在遭胡匈侵占。

  如今整个南部除去石国府垂死挣扎,南部几乎是谢兰芝的地盘。

  金銮殿空下后,谢氏宫人特地打扫了兰章宫作为谢兰芝的寝殿。

  是女帝原先的宫殿。

  谢兰芝跟着司栖佟随她引路,两人前后走着,地上踩得光滑的大理石板,铺着席毯,走着不会滑脚。

  晋宫非常辽阔,红墙绿瓦,倚地生宝,每一寸都十分精致,路有白雕拱月桥,傍水之楼榭。高厦之朱楼。

  偶路过还能见几樽宏伟的神兽像坐镇朝阳。

  恢弘堂皇的宫殿。

  谢兰芝前世还要买门票才能去故宫看看,还不能参观深区,有些地是不开放的。

  如今她在晋宫,出行自由。

  谢兰芝感觉到司栖佟的脚步逐渐缓慢,她以为已经到了。

  司栖佟抬首望着兰漪殿的牌匾。

  兰漪殿的牌匾有几分陈锈,殿外还算干净,支撑的大巨红柱破裂出一道口子,上方还有划痕,一刀又一刀横着坐标记,总共才一米三左右高。

  司栖佟指腹在划痕来回抚摸,面露怀念之色。

  “这是你的身高。”

  “嗯。十岁时父皇和母后替我而量。”也是母后最后一次。

  兰漪殿是原著,女帝早逝母亲的寝殿,而西城帝为缅怀亡妻,就一直空置宫殿不许任何人踏入。里面的家具首饰都是女帝母亲生前用过都存在原位。

  那些划痕就是一个母亲记着孩子长大的岁月。

  她主动道:“苻凤要不要进去看看。”

  司栖佟摇头道:“不了,里面也许早就被搜刮一净。”

  “逝者已逝,也许生前留下的物件可作纪念,但如果你不想沉浸过去,只需要保持现在的步伐迈过去。”

  谢兰芝不愿她感伤,再进去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她会变得更加难受。

  司栖佟看着她侧颜问道:“无论在南域,还是在你的地方?兰芝一向是如此积极乐观?”

  “我以前算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但现在我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便不会再坐以待毙。谢兰芝揽住她的肩。随即,她又在司栖佟耳边低语:“兰章宫是你的寝殿?”

  她算是明知故问了。

  “嗯,我自小在此住。”司栖佟与她边走,边越过兰漪殿。或许有人在身边陪伴,使得过去的记忆不像以前令人难过,放眼未来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的身影经过几个宫殿,

  越往里走谢兰芝感觉有股阴森感,让她后背阴凉头皮发麻,像碰到邪祟的感觉。

  她手臂已经起了层鸡皮疙瘩。

  也不知是宫殿问题,还是气温问题,明明感觉今天不冷。大白天的。

  她人抖了抖,停下脚步,四处张望:“那我今晚住你的寝殿,而且皇宫这么大应该没阿飘什么的?”自从穿书,她虽信科学,但光怪陆离的事真撞上,那她要倒霉。

  “阿飘?”司栖佟见她手上起了小红疙瘩,她皱眉道:“你早饭后是不是又偷吃了其他东西?”

  谢兰芝顿时一愣:“阿飘就是鬼魂。还有你怎么知道的?我只是剥了一只小龙虾尝尝鲜。”

  “一只?膳鲜会令你起疹。切忌下次不可再沾。一星半点都不可。”司栖佟将她手腕的袖子挽上一角,看着小红点不严重,无需吃药,过下就恢复了。

  得亏这人身体好,否则她不忌口的样会反复折腾。

  她又提醒道:“此处靠近摘星楼有祭司在,我想兰芝不必担心鬼神之物。”

  “那便好,我最怕见那玩意。”谢兰芝说着松手,转而站至司栖佟身后,双手按在她肩胛,大有司栖佟打头阵她躲后面清闲的样子。

  堂堂兵马大元帅,她自己比鬼还要凶神恶煞,现又躲在司栖佟身后,高挑的她显然是躲不住。就像巨象躲在小树后——白藏。跟鸵鸟埋首并无区别。

  此情此景,光是想象,那画面便让司栖佟忍不住“噗”一笑,剩下的一抹感伤瞬间被消散。

  她眼珠一转,忽然问道:“兰芝让我在前头,就不怕我先被吃掉?”

  话转,谢兰芝身影一闪,护崽似的挡在司栖佟跟前。

  “都怪我开玩笑过头了,应该是疹子的问题。”谢兰芝有点自责道:“下次我再也不贪吃。”

  她总是下意识护着她,身姿不比魁梧汉那般刚躯,却不知不觉在她心里已是最伟岸的人。

  “我没要让你少吃,而是要懂得忌口。对你身体有恙的东西,一律不能够入口。”司栖佟说着,脑海回忆起母后小时候也是这般反复担心自己。她现在对人也有如此的时候,体会到母后的心情。

  她悄悄鼓起脸颊,小时候和父皇母后撒娇,她就习惯鼓颊。

  “堂堂大元帅,私底下的口腹之欲却像个孩童,若传出定会吓倒许多人。”

  “而我偶感在你面前变得娇气。如果此刻再撒娇的...话。”

  我会不会变得不像自己?

  今天。

  她试着朝眼前的身影展开双臂,细藕般两手轻轻环住谢兰芝的腰,猝不及防的接触,让谢兰芝整个人僵住。

  司栖佟将脸颊轻轻贴在她背,感受着两人身高的距离,这人生得很高,腰也细挑。

  她见识过兰芝的力量,一脚可将将人踹吐血,这只是武力一面。

  她的才智更远胜于他人。

  她的兵法与自己不谋而合,甚至一夕之间就能想出高招。

  她所具备的潜能远比看的要深。这人不急着展现才华,实现抱负,反倒催促着她,对她还总有着很大的期望。

  “兰芝。”司栖佟低眸眷恋之意,怕现在是场幻梦:“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你那么好的人,然后偏偏让我遇到。”

  “如果以后我无法离开对你的依赖,该如何是好?”

  谢兰芝心跳快得要震出胸腔,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要蹦出来。

  她在前世并没什么恋爱经验,偶尔看偶像剧觉得女主像个瓷娃娃一样,男主总会在关键时刻为她撑腰,成为女主的胆子。像这种守护式的爱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今天她有点体会到霸总的心情,试问当你遇到一位精致如瑰丽的瓷娃娃的女子,也会想要放到心尖上疼爱。

  她顿时脸红耳热,口齿不清:“小凤凰,其实,我,我。”

  “容我缓缓。”

  啊!!!

  越到紧要,她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本恋爱秘笈在线支招。

  司栖佟贴着她,冷冰冰的盔甲永远捂不暖,但盔甲内的人,她的心永远是柔软的。

  她的手缓缓从谢兰芝腰侧,直到护心甲。似是在确定她的真实感。

  谢兰芝感觉她的手要在心口,那她此时狂跳的心动岂不是会被发现,瞬间她就像触电闸一样,整个人先是酥麻,随即腿一软直接往后倒。

  司栖佟托着她靠在宫墙,不知她身体为何如山倒一样,她先一愣,再反应过来:“兰芝莫非是在惧我?”

  谢兰芝站直身子,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堂堂兵马元帅其实再怕,也该是害我起疹的小龙虾。”

  她嘴硬的样子,脸红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让司栖佟顿时忍不住一声淡愉“哈。”

  她安抚性淡笑:“兰芝莫怕,宫殿的阿飘皆避我走。它们必不敢惊扰你。”

  谢兰芝松口气,又有点淡淡失落:“那今天就由小凤凰来保护我。”

  司栖佟此刻卸下心防露出一些性情,也许是因为回到家,有安全感,漂浮的心也跟着稳住。

  兰章宫已有宫人候着,除了谢氏二个婆子,其他全是生脸孔。

  但这些宫女和太监在见司栖佟时,一个个神色激动跪在地上,哭起丧来:“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幸好殿下人没事。”

  “老奴和婢子们没主子可怎么活!”

  “殿下平安归来,陛下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你们快快起身。”司栖佟上前扶他们,她抿着唇上下打量他们,发现宫人身上的伤痕,甚至手臂还被烙了字,年轻的太监脚是瘸的。所有人分明都受过酷刑。

  乱世之下,人如草芥。这些人还活着已是万幸,只是留下残疾,以后生活恐也不便。

  两位婆子谢兰芝面露关心,婆子们解释道:“元帅,这些人在军营苦役一年,可怜的姑娘备受侮辱,等老身找到人时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谢兰芝点点头道:“嗯,做的不错,以后兰章宫就留你们照顾夫人。”

  两位婆子欢喜道:“这是老身的本分。”

  谢兰芝没去打扰主仆的叙旧,见女帝跟他们那么熟络,应该是她在宫内的亲信活下来了。她不敢想自己再晚点到天京,这些人还能不能活过昨天。

  随后。

  谢广风风火火带人到宫,吓到宫人们连忙纷纷将司栖佟围住。几乎是本能护主。

  司栖佟安抚道:“这位将军面相虽凶,但却是元帅的亲信。你们不用害怕。”

  谢兰芝为免吓到宫人们,她主动让谢广跟自己出去说。

  刚出来,谢广就憋着口气道:“元帅,经过多日追捕狗贼终于被我们抓到,您要去看看吗?”

  黄莽被抓已是注定的。

  谢兰芝问道:“怎么抓捕的?”

  此时兰章宫里的人们也在屏住呼吸,侧耳小心听着。

  谢广清了下嗓子道:“这狗东西从水路西上,谁曾想船在快靠岸,船底突然破了个大窟窿,岸边的北域番军非但不施援手,还编个理由说黄贼带兵攻打一番,一番兵纷纷射起火箭不仅将船烧了,人也是靠岸一个就宰一个,让不少黄兵都淹死在湖心。”

  “黄贼会水见一番军趁火打劫,就偷偷抢了艘渔船去北域本营,结果遭遇水流连人带船漂去了七晋。”

  一番军是北域太子的势力。耶律文的部队是偶数,所以就差一岸黄贼就逃了。

  谢兰芝道:“既然抓到,本帅自然想看看。”

  她转身进宫示意司栖佟:“苻凤?”

  司栖佟神色微凛,她重重点头:“我自然也去。”

  谢广随着进来,他听说司栖佟也要去慎刑司,他便劝道:“夫人,血腥场面不适合女人观赏。”

  说完就感觉后脑勺发毛。谢广反应过来,他赶紧朝谢兰芝解释道:“大元帅您不是女人。”

  好像也不对,他又补充道:“大元帅您是女人。”

  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劲,谢广嘴笨,他干脆直接请罪道:“大元帅,您是女人,更是女中豪杰!”

  谢兰芝抽搐嘴角,她毫不犹豫踹了他脚:“带路。”

  谢广手忙脚乱,不复刚刚杀气腾腾的样子。使得兰章宫的宫人们惊愕看着他。

  慎刑司。

  抓到黄莽后,他直接被押到慎刑司。

  现在的慎刑司是天京国都运转最快地方,还有一些官吏在此处尽忠职守。

  自西城帝亡故,黄莽匹夫荒废不少官部,他本身嗜杀,压根不需慎刑司帮杀。唯一用最多就属死牢。

  一年来,慎刑司变得可有可无。而今天再度被启用。

  谢兰芝和司栖佟到时,黄莽被押到牢门前,他身穿囚服浑身血痕,刚刚被用过刑,用刑的小吏没将人整死,还在他脖子套上锁链,跟死狗一样拖到她面前。

  谢广搬来一张长凳。

  “大元帅,夫人请坐。”

  谢兰芝挑起膝袍坐下,司栖佟并未移动,她看黄莽的目光早已如死人一般。

  黄莽躺在地上被两个小吏强行掰正身子跪在谢兰芝面前。

  谢兰芝用剑鞘挑起黄莽那张泡皱皮的脸,道:“可是黄莽?”

  黄莽似乎已无力气对话,他被小吏揪着发抬头,这才弱声道:“谢,谢元帅。”

  “饶,饶命!”

  谢兰芝淡淡道:“这句话说迟了。”

  “作为手握十五万兵权的大将,本帅评你是个酒囊饭袋也不为过。”

  “败将战死也不枉此生,然你未有悔意,先想着苟且偷生,还舔着脸跟本帅求饶。更是令自己低人一等!”

  不仅没脑子还没尊严。此人坐拥十五万大军正是九晋最分裂时,天京被破也有各晋故意见死不救促成,天京内忧外患的局势就像压倒一根稻草,而黄莽正是因此无才无德在天京潇洒一年,果真是运来、屎、似金。

  谢广搭腔道:“真是笑死人老子!”

  “无耻匹夫,怎懂得耻字怎么写!”

  司栖佟自始至终在沉默。

  但她看死人的眼神,却戳痛黄莽,被女人打败,临死也被女人羞辱。

  谢广轻蔑的眼神。

  甚至以前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慎刑司的官吏也像看狗一样的眼神。

  终于他最后的自尊心战胜求生欲,他死命撑起腰,充满恨意对着她:“是你,分明是你用了奸计,否则我不会那么快败掉。”

  他还敢看向司栖佟:“还有你,堂堂皇女趋炎附势靠依附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羞耻!”黄莽死死盯着司栖佟,他右膝刚撑着要站起,想要跟疯狗咬人,但小吏只是简单扯下锁链,他整个人立即后摔在地上。

  谢广被他这番言论恶心的快吐,最无耻的人反而没有自知之明。

  黄莽拼尽力气大喊:“红颜祸水,日后有你们的天下,定不得安宁,可惜我黄莽未能完成大业,替天行道...宰了你们俩个妖女!”

  人都快死,还摆出一副正义之士的嘴脸,实则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

  败军之将临死都毫无做人的尊严,即便黄莽坐过高位,也难以掩饰他市井之徒的鼠目寸光。

  “天下?你也配跟本帅论天下!”谢兰芝十分厌恶,她起身一脚踹在胸口上,黄莽以脸砸地摔得晕头转向。

  谢兰芝再没耐心,她命令道:“斩了。”

  此话一出,黄莽顿感脖子一凉,他瞬间变脸没刚刚的硬气,而是朝谢兰芝求饶道:“我还有筹码可以交换我的命。你不能杀我!”

  谢兰芝背过身没有搭理。

  黄莽抛出以为可以保命筹码:“是足以保我的筹码,谢元帅你一定感兴趣。”

  黄莽生怕没机会说:“大晋的护国宝藏,去年我抄遍皇宫都寻得国库储金,后来才知是皇帝将金运出去了。”

  “我找了很久,现在已经知道宝藏在哪,只要你肯放我,我就告诉....。”

  谢兰芝收起剑鞘。

  黄莽见她不信,他立即大声宣誓:“我如果说谎必下十八层地狱,而且国库储金有整整一亿两!!”

  此话一出,谢广和慎刑吏都竖起耳朵,真的假的?早听说西城帝因财政赤字才无法调兵,遭黄贼趁虚而入。

  现在一亿两,有谁回信?

  谢兰芝将手放在司栖佟肩上,感觉到她一直压抑着情绪。

  她也不开口了。

  然而下一刻,谢兰芝感觉她的肩擦过手,遏白被举起,熟悉的场景再度重现,决然的身姿如当初果断,她的剑刃直接斩向杀父仇人。

  这一次再未失手。剑气冲颈,刃尖渴血,寒光掠首顿时消弭。

  毫无征兆的出手令黄莽瞬间失声,喉咙一寒,鲜血喷涌如柱,溅得周遭都是血。墙身墙角墙根仿佛血祭亡魂的刑场。

  谢兰芝出手摘下外袍盖住司栖佟,她将带血的遏白斜插在地,顺势拉进怀里。

  司栖佟埋首在她怀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谢兰芝很清楚,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情绪。她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对自己。

  黄莽口鼻脖子全是血,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死那个笼子女人的手里。天京被破前,他还被司栖年愚弄着。

  “啊...。”他捂着脖子怎么都止不住鲜血,痛苦扭曲,发出最后□□:“四皇...。”子,会给我陪葬。

  最后他脑袋以载葱方式,伏罪蜷首死去。

  谢兰芝下意识捂住司栖佟的耳朵。

  此刻司栖佟心思不在,并未听清黄贼的声。

  谢兰芝则直接带着司栖佟离开慎刑司。

  只留下谢广满脸的震惊。

  看着大元帅和夫人离开的身影,什么女人不适血腥的场面,简直打他脸。

  结果下一刻,夫人自己手刃仇人,一声都未吭,甚至杀人她平平淡淡,没有半点情绪。更别说害怕了。

  “这,这怎么说呢?”谢广忽然抖了抖身:“不愧是大元帅的女人,她岂能是普通的弱女子。”

  “你们说对不对,就跟花木兰一样!”

  慎刑司的官吏们也被惊了惊,纷纷点头:“公主,公主殿下确实有巾帼之姿。”

  兰章宫。

  一路上,谢兰芝将司栖佟带出慎刑司后,司栖佟一直抿着唇不语,她的双手却紧紧抓住她,待进殿后,两人驱散宫人关上门。

  谢兰芝倒了杯定惊茶给她。

  司栖佟喝了口。她抬眸,已是确认的表情:“那一亿两也许是真的。”

  “父皇他不会告诉我储金一事,但也不会白白留给敌人。”

  谢兰芝微微一愕:“既然有一亿两为何不投钱请救兵?”

  其实她知道剧情不可抗力,西城帝应该想过这点,最后没实施应该是来不及。

  司栖佟道:“一亿两也改变不了天京被破的劣局,从我皇爷爷九封亲王开始,就已埋下祸因,但一亿两若被其他人所获。恐会有新的动荡。”

  “储金一事,栖年也许知道。”

  大晋前一位老皇帝大肆还周礼,复古分封制,给大晋埋下难以根治的祸患。

  世间皆为利来利往。尤其乱世,一亿两落到别人手上指不定会闹出事。

  现在司栖年生死未明。这一亿两就看缘分了。

  谢兰芝劝道:“这个世道,即便没有一亿两也会引起纷争,不得安生。”

  “现在一亿两的消息,暂时不提。待日后你弟弟...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处理。”

  司栖佟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她握紧拳头。

  “不用担心,该是你的跑不了。”谢兰芝脱去外袍丢在地上,很快叫来宫女收拾这沾血的外袍。

  殿门开放。外面的婆子捧着一套五爪蟒袍绣样的暗金黑袍,恭敬地站在前。

  “元帅,这是连夜赶好的衣袍。”

  “也是谢氏上下的一片心意。”这婆子还当司栖佟的面着重强调道。

  谢兰芝瞥了眼衣袍,品出越俎代庖四字,她未称帝,谢氏就敢将五爪的蟒袍绣给她。

  她没有接,而是深思其中的利害,眼下乱世,多数大权自称王,皆无帝。

  必须九州统一才有资格自称。这是乱世之下枭雄们的默契。

  简单来说此时谁称帝,就形同与天下为敌。

  她不怕,但真正的皇帝只有一个。她为帝也不是不可,但她从不执泥一个身份,一个称呼。天子九鼎尚未聚齐,此时称帝简直是个笑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称帝未驭九州,可自视为贼也,名曰乱臣贼子。

  即便乱世正统性与顺应天命也是如此关键,缺一不可。

  而帝王之位非司栖佟莫属!

  女帝现在刚回天京,身份待立,就有人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

  无其本事倒有其野心,正是黄莽之流。

  对谢氏,司栖佟是她的夫人,对天京诸官来说,这是他们的长公主,并无冲突。

  这代表天京皇室嫡族还活着。

  大晋的庶室也活着还拥有各自领地,但大一统礼法,势必要推出一位新天子。

  谢兰芝伸手将蟒袍拿下,婆子还没来得及高兴。

  谢兰芝却弃之如敝屣,五指一松蟒袍从她指缝丝滑落地,取而代之的是玄黑甲,她桀骜不羁的举动,就是向所有人宣示,她属于战场,战士是不会脱下战袍,她也可以属于朝堂披安内的绣袍,但谁胆敢替她主!就不要命地站出来!

  婆子收到警示,她惶恐万分退下,谢氏那边估计暂时不敢再试探谢兰芝的心思。

  地上的黑金蟒袍,令司栖佟目光复杂:“何故如此?”

  谢兰芝道:“小凤凰,你想想谢氏在南域难道就无拥帝的野心,但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现在不过是占个天京,并未横扫天下。急着称帝反倒在名义上无利。这是连黄莽都懂的道理,他们岂能不懂?”

  司栖佟沉默一下,她道:“兰芝,他们怀疑你?”

  “他们不敢。”谢兰芝道:“只是有借着你试我态度的意思。”

  对谢氏来说,谢兰芝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无论是谢英还是兰芝,她们处事风格虽不同,但对不容质疑的专权是一样的态度。

  司栖佟看着蟒袍有五爪,绣龙金线,自古为帝者才享有。如今谢氏当她面送此衣,是在暗示,她是皇族,也不允许越过谢氏。

  因为谢氏明白无人能越过谢兰芝。所以这是对她的警告。

  司栖佟将蟒袍捡起,看着蟒袍除黑色,无论是针脚修饰都是天子的规格。

  谢兰芝道:“小凤凰,看来他们开始忌惮你。”

  “早早地忌惮我一妇人,看来谢氏也非全是鲁莽之夫。仍有聪明人于势筹谋。”司栖佟将蟒袍塞到她手里,提醒道:“为了保险起见,兰芝该换称呼了。”

  谢兰芝并不将谢氏那点小把戏放眼里,倒是可以惩诫一下。

  她轻声喊她:“苻凤。”

  司栖佟却突然道:“不安分的人注意便可,惩会打草惊蛇,而且此事非谢氏一方在觊觎,还有八晋。成为嫡族进天子祭坛位庙宇一直是他们野望。”

  现在她们身边都是一些养鹰飏去的狼群。

  天子祭坛只有天子能登,现在的年轻有潜力的嫡室只有司栖佟姐弟。乱世之下男人争雄的年代,作为男丁的司栖年明显更为优先。除谢英这种怪物级别的女人打破命运,多数女子即合法也难和男丁争权。

  作者将司栖年写死,也许有这部分原因。

  司栖佟无论资质还有坚忍都超乎常人,她才能平定天下被世人认同,拥立为女帝。

  现在司栖年生死未明,名义上是个阻碍,实际未来他成为帮手也未尝不是一方战力。

  谢兰芝也给司栖佟提了醒:“还有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就心慈手软。”

  “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能反悔。”

  而凤凰只有女帝有此称号!

  司栖佟喊她一声:“兰芝。”

  谢兰芝继续道:“该抓住的时机要抓,现在只是一道坎,之后你会面临更多挑战。”

  “那你呢?”司栖佟终于道出心里话:“乱世之下你的追求难道只有安定吗?”

  司栖佟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谢英,这段时间相处,也让她明白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她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不许人忤逆。

  心怀天下的人岂止她。

  两人都心事重重时,她们面对面,仍然同时开口道出彼此的心声:“我从开始就选择你。”

  “我从计划开始先选你。”

  司栖佟谢兰芝异口同声:“若你为主大义灭亲,拨乱济危。何愁世道不宁!”

  “我奉你为主,皆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两人重叠,双方从彼此的目光都见些许错愕。

  一想到女帝也想辅佐自己为帝,谢兰芝忽然乐了:“苻凤,也许两人的默契由此诞生。不知不觉我们已视彼此为搭档。”

  “兰芝,我很认真。”司栖佟情绪调整后,虽无刚刚严肃,气氛也缓和,但她仍坚持。

  自入天京,发生的事情都交织一起,无论是手刃黄莽为父报仇,还是西城帝遗产的秘密。

  “我也很认真。”谢兰芝道:“看来今天我们是无法达成一致,此议暂且搁置。”

  司栖佟抿唇:“非是无法达成,而是你优势在先!”

  谢兰芝隐隐察觉到她话中有话,她眼珠子一转:“我在南域先你一步,娶你又先一步,入京更一步。”说着她有点欠揍竖起三个手指:“总共三步。”

  话落,司栖佟殷红双唇咬紧,双眸生焰,燃起斗志,

  小姑娘这是...被她激起胜负欲了?

  “那兰芝切莫大意。我自喜埋棋落子,铺网设计筹谋帐扆。”司栖佟立即转首,她步伐飞快身姿如燕入阁,似是被激到不再与她嗦话。

  谢兰芝微微惊愕,她好像真的挑起了她的胜负欲。

  入夜的天京气温已无前日冷。

  也不必再受战火的袭扰。现在天京驻扎谢氏十几万人,已成一方安全的堡垒。

  治下文官也开始推动朝廷运转。

  其中郑国公与畩澕司伯公的功劳最大。

  文官圈子出奇抱团,对维持晋制的谢兰芝给予支持,所以曾经司伯公会成为天京国主的传闻都被人抛在脑后。司伯公也巴不得不提。

  谢氏大将们都搬进空置的王府入驻,嫡室皇亲死的人不少,所以空出的院子很多。

  院子也是按战功分配的。

  谢广更是大摇大摆住进惇亲王府。惇亲王是司栖佟早逝的大伯。

  谢氏占如此便宜没人敢质疑。因为天京是人家谢氏的元帅打下来的,族人自然优先待遇。

  对分配院子,谢兰芝不再插手,手下人自己会调解,真犯在自己手上,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觊于这点,谢氏大老粗们分配利益出奇的和谐。

  晚上,司栖佟还在隔壁浴堂沐浴,谢兰芝早早躺在床上,她一身白色睡衣,正靠在玉枕,聆听隔壁水声,一名宫女忽然在床榻扑通一身跪下,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她低着头托举一本折子在她面前。

  “还请元帅为海允,海大人做主!”

  “海允?”

  谢兰芝坐起身,见这宫女是白天最护司栖佟的人,她给了几分薄面接过折子。

  竟是一封劾书。中卫将谢永新强占顺天府衙海允妻女的案子。

  谢永新玷、污、人家的妻女。还倒打一耙的事,逼得受害者差点上吊而死。

  是强、奸、案。

  她目光微微一厉:“看来总有人给本帅添点乱子。”

  司栖佟刚洗漱完,绕着翠玉山水屏风进殿,她一袭白色浴袍,和谢兰芝是妇妻服,身上还有淡淡白气,精致的脸蛋因洗浴醺红,淡淡的幽香扑入鼻尖。

  谢兰芝心中一动,她挥手打发宫女下去。

  司栖佟见小秀眼红红出去。

  兰芝还在看折子,室内烛光又几分昏暗。

  她放下头巾坐在床边:“夜已深小心伤眼睛。”

  谢兰芝将折子搁在枕头边,她揉揉眼睛问道:“天京府衙海允,你认识他吗?”

  司栖佟很快猜到和折子有关。

  她道:“天京府衙掌管天京都内刑事,向来公正严明,即使天京破,他在郑国公护佑下,仍在秉公执法。”

  “所以天京内外,他在民间都有很高的声望。”

  谢兰芝叹气道:“原来是个清官,平日他都在为人主持公道,如今要没人为他主持公道,我心都不平。”

  “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司栖佟道。

  她很清楚此事必须有人起头处理,之后才能立好规矩。

  谢兰芝收复天京,很不容易获得些好名声,这点微薄的名声,现在可能会因一个犯罪的罪人影响风评。

  翌日早晨。

  谢兰芝将谢集调来让他办理,谢永新之案。

  谢集本以为小事,结果听见是族人犯事,还是在战场有过贡献的将领,他委婉提醒:“元帅,此事我想可以私了,如果摆出台处理,会灭了谢氏威风,以后在天京谁还会服从谢氏?”

  “谢集,本帅问你谢氏要的哪种服从?”武力镇压获得的不一定是心服口服。

  也许雷霆手段很有效,但治标不治本。

  谢集颇有野心道:“自然是四海一朝,皆惧威俯为大元帅下臣。”

  谢兰芝忍不住扶额,亏他自称儒将,以获民心取天下方长久的道理都不懂。

  谢兰芝亲自给他讲解道:“本帅扩疆是为守南域,因为那是谢氏家,是我们最后的阵线。所以我不计手段都要杀掉有异心的贼子。”

  “黄莽如此,未来石国府,北域,胡匈人更是如此。我们的强敌何其多。”

  “而在乱世黄莽这种蠢蛋还会有多少?如果人人皆黄莽,本帅横扫天下无需三年。难道谢氏子弟只配冲锋陷阵?”

  谢兰芝点醒他:“谢氏需要改变。”

  此话一出,谢集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短浅,他也明白谢兰芝的意思,顿时惭愧道:“大元帅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谢氏虽豪族出身,但也有宗法护家风,更莫说天京士族遍多,我谢氏...到底不是出身士族。”

  “所以您要定一套标准,首先以晋制为框,让谢氏正式蜕变成士族,甚至是皇族!使前朝贵阀和天下人,再不会认为谢氏只是群会打仗的莽夫。”

  谢兰芝见他解读完整,她点头:“谢集,本帅之所以看好你和吴秋,便是因为谢氏出计时,你们是做的最好的一批,所以我让你先打头阵。”

  “多谢大元帅赏识!”谢集当场跪下来情绪激动。对他来说什么功劳不如大元帅一句夸。这是属于他的荣誉。

  谢兰芝道:“无论以谁的名义,你尽管将此案子处理妥善。”

  “跟所有人证明,谢氏敢勇往直前上战场,也敢效仿包公断案!”

  谢集抱拳道:“末将定不会辜负大元帅厚望。”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分章,一章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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