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意外的吻并没有深入,吴望瞪着眼,看到了汪愿栖震惊到颤抖的眼皮。

  愣了两秒,她才突然弹开,快速后退,腰抵在冰凉的洗漱台上。

  “...我靠?”她喃喃道。

  这他妈算什么事?!

  汪愿栖也终于解冻,手指轻触嘴唇,看向吴望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吗?”她轻声说,尾音微微上挑,吴望听得几乎炸了毛。

  “不是!!”她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劈了个叉,把自己都吼愣了。

  吴望吸了口水汽,试图冷静下来,然后抬手捂着脖子,放低了声音:“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出去。”

  “啊。”汪愿栖不知怎的还有闲心笑了笑,她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架子上,转身出去了。

  吴望瞪着关上的房门,半晌才神色复杂地套上了衣服。

  她的初吻啊...

  虽然不是这个身体,可她仍有种心灵被摧残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吻一个女生。

  但是...汪愿栖的嘴唇一点都不干燥,非常柔软,还有淡淡的红酒香气...应该是她的口红的味道。

  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床头柜上点着香薰蜡烛,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茉莉香薰味儿。

  她随即想起来汪愿栖是粉丝公认的仪式感之王,即使是住寝室,仍把一切布置的井井有条。

  汪愿栖坐在床边,看着她,勾着唇笑。

  ...笑的还怪渗人的。

  吴望眼角抽了抽,不自在的走过去。

  “别紧张,我理解。”汪愿栖悠悠开口,“看到我这样的美色,憋的久了总是难以把持,不要紧的。”

  “?”吴望投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意识看了眼被遮住的摄像机。

  “没事,我刚刚关掉了。”汪愿栖歪了歪头,“吴望,我知道你知道我是。”

  吴望被她短短的一句话绕进去了,第一反应是她居然敢关节目组的摄像头。

  这个汪愿栖比想象中还要随心所欲。

  直到几秒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汪愿栖竟然也是!

  对这句话的震惊已经压过了一切,包括汪愿栖自恋言论的重量。

  “吴望”同性恋基本已经是实锤了,之前有人翻出来了她在外国同性网站上的账号和自拍。

  但她实在没想到汪愿栖也是。

  天,这节目...真是太姬了。

  “好啦,不要有负担。”汪愿栖起身,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晚安。”

  吴望看了看她,转身钻进了被窝。

  倒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什么都没说,还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算了...管人家性向干什么。

  她一把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径直打开了微信的页面——里面有新曲《单人游戏》的舞蹈视频,看在她时间不够的份上,节目组宽容的没有没收她的手机。

  昨天没有仔细看,今天她直接戳进了相册。

  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相册里一条条的全是短文字,她一条条戳进去,全是私密的。

  【想退出...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除了她,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

  【赔不起。】

  几乎每句话都很丧气,和“吴望”平常在节目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全然不同。

  时间差不多都是周一,节目组唯一发回手机给练习生的时候。

  每条后面都会空好几行,然后写上:喜欢你,wyq。

  好的,实锤了。

  【昨天她拦住我...还把我骂了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开心。】

  继续往下看,从这条开始,表白不见了。

  “吴望”是最近一个月才喜欢上汪愿栖的。

  关上手机缩回被窝里,吴望抚上有点酸胀的心口。

  这个人,果然麻烦、矫情、讨厌。

  她硬邦邦的想着,那头传来了汪愿栖出门的声音,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汪愿栖顿了顿,放轻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灯悄悄熄灭了。

  ————————————————

  吴望睡得又浅又乱。

  她感觉自己一直漂浮着,心一阵阵发慌。

  做梦了,梦到她被车撞飞的瞬间。

  梦到她站上台,没有脸的主持人让她唱歌,但她紧紧攥着话筒,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哑巴!”

  “她会说话哦!是超级——破锣嗓。”

  “真的很难听哈哈哈哈。”

  “喂,你给我说句话听听。”

  台下白花花的人头窜动,光线昏暗,回音响在耳畔。

  吴望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花花星星,然后渐渐消失。

  她眸色发冷,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

  天色灰灰的,看向房间里挂着的电子钟,荧光显示四点二十分。

  吴望意外的发现身边的床已经空了,被子被捋平,规整的铺在床上,像没有人睡过似的。

  汪愿栖...人去哪了。

  吴望也没心思睡觉了,把被子折起来,稍作洗漱就出了门。

  *

  练习室黑着灯,吴望慢慢走着,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她只觉得,很久没有因为自己的声音而难过了。

  突然听见一间房里传来踩踏地板的闷响声。

  吴望一怔,倒退脚步,往门上镶嵌的玻璃窗里看去。

  ——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在对着镜子跳舞,也不开灯,只是就着阴沉的微亮天色。

  她轻轻拉开门,汪愿栖也没有注意到她,似乎是带着蓝牙耳机。

  “这个动作跳错了。”

  吴望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抱着手臂,习惯性清了清嗓子,说。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空间里。

  吴望眸光一闪,竟有点心慌。

  汪愿栖这才顿了一下,一边把手伸向耳朵一边回过头。

  “...吴望?”她摘下耳机,有点震惊,似乎还有些局促,“你怎么在这?”

  “...我说你刚才跳错了。”吴望没搭理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带上门进了练习室,走到汪愿栖旁边。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她一站定就开始跳,一边轻声说着:“下巴再抬一点,手臂展开不要缩着。”

  汪愿栖看着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那个吴望,竟然在教她跳舞!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而且...她真的跳的很好看。

  这次吴望跳得一点都不软,几个动作干脆有力,却又舒展性感。

  还呲了呲牙。

  “酸死了。”吴望揉着胳膊,小声嘟囔,“辣鸡。”

  “啊?”汪愿栖有点发愣。

  吴望摇了摇头,看向她,耷拉着眼的样子莫名显得有点面瘫,“懂了?”

  “啊...”汪愿栖想了想,“好像懂了。”

  “那我走了。”

  “哎哎哎哎哎!”汪愿栖看着吴望真的迈步就要走,想都没想拉住了她,“你再教教我呗......这个舞太性感了,我有点抓不住。”

  她长手长脚的,若不是身材苗条,的确会显得有些笨拙。

  吴望站住,突然想起来汪愿栖学的是声乐。

  醒过来之后一直强烈的焦虑似乎找到了一点出口,她垂着眼,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纤细的手指。

  “那你...教我唱歌。”她肯定地说。

  “啊?当然没问题。”汪愿栖松开手,看着吴望的眼神有点奇怪,“你...是吴望没错吧?”

  “没错。”这个问题吴望答得毫无心理负担,她可不是吴望吗。

  “我都觉得你被魂穿了...你变化好大。”汪愿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转过头,没有注意到吴望微微僵了一下。

  “那开始吧。”汪愿栖分了吴望一只耳机。

  吴望戴上耳机,突然想起来:“你哪来的手机?”

  “嘘。”汪愿栖手指立在唇前,做作的对她挑了挑眉,被微弱的光笼着,还真有些帅气轻狂,“我有什么藏不住?”

  ......

  带着汪愿栖跳了一个小时左右,一首曲子停停顿顿,也过了很多遍。吴望时不时停下来调整一下汪愿栖的动作。

  “这个舞,角度很重要。”她淡淡说,“别死跳,记住动作最好看的点在哪。”

  汪愿栖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比她大多少岁似的,真觉出一点来自老师的压迫感。

  但“老师”很快就怂了。

  ......

  两人坐在地上,吴望看着手机上的歌词,咬着嘴唇。

  “唱一遍听听看?”汪愿栖说。

  “不会。”吴望声音硬邦邦的。

  “那读一遍。”

  “?为什么??”吴望震惊。

  “唱什么歌都要先读一遍,我立的规矩,读。”汪愿栖笑起来,手撑着下巴,似乎挺有兴致。

  吴望吸了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是原来了,已经可以说话了。

  快一分钟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念第一句。

  “无人倾听的自语,枯燥无聊的玩笑。”

  汪愿栖轻轻蹙眉。

  “不为别人写的歌,分饰两角的游...”

  “停。”汪愿栖打断了她,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在坐滑滑梯吗?第一个音那么响,越说越轻?别含糊,把母音咬清楚。”

  吴望盯着她,心里噌得升起烦躁,瞬间想甩手不干了。

  反正这人已经黑成这样了,她上去走个调也没人奇怪。

  爱他妈谁唱谁唱,她继续做她的哑巴。

  “干嘛?”汪愿栖对上她的视线,“又为我撩动心弦了吗?”

  ......动个屁。

  烦躁还没来得及释放就无力的散了。

  吴望垂下眸,重新开始念。

  每一遍,心跳都在紧张...而期待的跳动。

  ————————————————

  “起床了!!床上的姐妹们给我看到你的双手!”

  今天负责外出买早餐的是乌桦。

  她把一大袋早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抄起抽屉里的铁镲开始哐当哐当猛敲。

  “啊啊啊啊起了起了您别敲了!”一间开着的房门里扔出来一个枕头,乌桦笑嘻嘻的夹在腋下,充耳不闻。

  房里一时哀嚎连天。

  “栖栖?汪姐姐你怎么还不起!”注意到挂着“汪愿栖”和“乌桦”名牌的房间门仍然紧闭着,乌桦边喊边走过去开门,“你堕落了!”

  “愿栖又睡懒觉呗。”王晓袅叼着牙刷走出来,声音软绵绵的。

  “哎哟,睡神...?”乌桦往里面一看,愣了愣:“没人?”

  几个已经洗漱好的姑娘拉开椅子坐下,“在洗漱吗?”

  “没有啊,里面只有空气。”乌桦走了出来,一脸莫名其妙。

  “吴望也不在?”

  “...不在。”乌桦表情一僵。

  对了,吴望!!!

  这个小姬佬!不会把汪愿栖给拐走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吴望:谁对谁?你再说一遍?

  栖栖:请对我做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