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两个人我在你家住一晚,你在我家住一晚,一个不去学习,另一个不去打工,好好享受着忙碌之后的悠闲和比赛前的放松,十七号的下午,两人收拾行李坐上了前往苍宁市的火车。

  订票订的晚了些,萧梦浅的位置在上铺,季何芳看着上铺的位置想了想:“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萧梦浅听到这句话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看着面前的季何芳摆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容更深了,嘴上却还说着:“我睡上铺吧。”说完又加了一句,“现在的床铺好宽啊。”

  季何芳问道:“那以前呢?”

  萧梦浅说,上一次坐火车还是六年级来落则市的时候,爸爸买的硬座,拿了个垫子放在座位下面,自己就睡在那里,中间跑出去玩儿,看到过一次卧铺,只觉得那床位好小啊,能比自己的小垫子睡的舒服吗?

  季何芳听着萧梦浅语气轻快的讲完故事,陷入了片刻沉思,萧梦浅见状拉了拉她:“没事啦,这次参加比赛的奖金我们留着高考完好好去玩儿一玩儿好不好?”

  季何芳听闻,又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对萧梦浅说道:“怎么有些人没去参加比赛就觉得自己能得奖啊?”

  这一次萧梦浅没有再回她话,只是故作深沉地看了季何芳一眼,又一眼,看得季何芳不明所以。

  夜深时,除了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就只有鼾声起伏,季何芳随着晃动和此起彼伏的鼾声失眠了,忽然听到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萧梦浅的小腿伸出来,脚在空中晃荡着寻找下来的楼梯,季何芳赶紧闭上眼睛,将被子压紧。

  萧梦浅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爬到中铺季何芳的床上,车内开着空调,萧梦浅觉得有些凉,不盖被子肯定是不行的,便侧身拉了拉季何芳的被角,一下,两下,萧梦浅拉了好几下不见被子出来,正准备再拉一下,却立马紧张地不敢呼吸,季何芳翻了个身,正对着萧梦浅。

  萧梦浅看着近在咫尺季何芳,看了又看,确定季何芳没有醒之后,又拉了一下被角,这次挺顺利的,萧梦浅心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扯过被子躺进去。

  刚要躺下,脖子下面忽然枕到了季何芳的胳膊,萧梦浅慌张地看向季何芳,却见季何芳依旧闭着眼睛,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结果一口气还没下来,季何芳另一只胳膊环住了她的腰。

  萧梦浅心想着,季何芳这个睡觉习惯真不好,自己得需要好好习惯习惯,却忽然感觉脖颈间有发丝的痒意,假寐的眼睛睁开便看到季何芳像看到小偷一样的眼神,耳边只落下一句话:“来了就别想走了。”

  一夜无梦,

  上午九点半,伴随着火车汽笛长鸣,苍宁市到了。

  两人笑着和对面的中年夫妇告别,提着行李下车,苍宁市与安则市不在同一纬度,这里多山多雨多河,水汽与清爽的空气铺面而来,两人按照主办方给出的地址打车来到了酒店。

  比赛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比赛场地就在酒店对面的艺术展厅一楼,识别身份之后按照铅笔画,油彩,水墨等分好组,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抽取五道题目,再选择一道题目现场作画,时间是两个小时,比赛结果将会在七天之后公布。

  这次萧梦浅报名的是油画,吃完午饭之后季何芳帮萧梦浅一起整理画具,下午两点半,两人就早早的到了比赛场地。

  因为比赛的规格很高,非比赛人员自然是不能入内的,季何芳将萧梦浅送到门口之后指了指那边的咖啡店说了句:“我在咖啡店等你,你加油哦!”

  萧梦浅听到之后没有再进去,反而将画具放在地上走过来抱住季何芳,在她耳边说:“那你不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吗?”

  季何芳用力地抱紧了她。

  三点钟,萧梦浅将手中另一张参赛题目返还给工作人员,看着这次作画的题目,眼角梢上了一抹温柔,无需思考,便在画架上展开画纸,拿起调色盘开始调色。

  这一动作不禁吸引了坐在后面六个评委的注意,这样的比赛能来参加的都是国内青少年中的佼佼者,两个小时的比赛时间有些人确定好立意之后半个小时就能画出来。

  可是难就难在看到题目之后确定作画的立意,因为只有一次调色的机会和两张画纸,所以很少有选手在开赛五分钟就开始调色的。

  六个评委不禁都有些好奇,对于这个正在调色的女生的关注不禁多了几分。而在一旁按照脑海中图像进行调色的萧梦浅却浑然不觉。

  让六个评委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早开始调色的萧梦浅作画速度并不快,以至于六个评委老师就此展开了不大不小的争论。

  蓝珂欣是六个评委中唯一一个女性,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看到了萧梦浅画布上的一角,用色很暖,却也很复杂,蓝珂欣看到她数次拿起最小号的画笔细细勾勒。

  因此自然对着那边正在说萧梦浅是不是第一次参赛经验不足的原皓宇发起了质疑。

  随着两人的争论进行到白热化正在喝水休息,顺便看一眼萧梦浅绘画进度时,评委席的房间门被推开,一位工作人员将画卷放在了六位评委的身前,浅紫罗兰色与嫩绿色勾勒出的长廊通向花园的深处,虽有尽头,可又好似无边梦境,花园一角,蝴蝶翻飞,秋千摇曳,而秋千上坐着的女孩顾盼生姿,蓝珂欣抬眼看向比赛场地时,却见收拾好画具的萧梦浅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向场外走去,刚收回目光,就听到六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何老说道:“这个女孩儿,不错。”话音一落,剩下的五个人都震惊的看向何老。

  何老全名何琏水,已经是奔着七十去的人了,可是剩余的五个人都知道,何老先生五岁学画,六岁便在一个儿童绘画比赛上一举成名,随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三十六岁之后连续三年在C国奥尔菏德国际艺术比赛上获得金奖,自那之后,何老名声享誉全球。

  四十岁之后,何老的作画数量减少,比赛也不再参加,只是三年五载一次的画展,却一次又一次的惊艳整个艺术界。

  说完这句话,今天的比赛何老便提前退场了,剩下的五个评委回想着刚才何老说那句话时的眼神,其中一个评委思索片刻后艰难地说道:“何老不会是想收徒弟吧?”

  四十岁名声大噪之时,何老面对着蜂拥而来的采访和求学者,闭门三天,而后召开记者会,记者会上,何老对着国内外媒体展开画布,三幅画,一幅青莲丛生,九曲回廊,烟波浩渺之中见湖心亭上两人对饮,第二幅画是油画,是C国的纳尔多市,也是何老获得金奖的地方,而在画中,夜幕沉沉,可见远处万家灯火,和小路上依稀可见的穿着风衣背着画具向远离城市的方向越走越远的何老,第三幅,是一个素描,虽然只是侧脸,却可以想象画中的女人是如何的风姿绰约。

  三幅画展开,何老只留一句画:“何某此生只等一个有缘人收做徒弟,除此以外也不再参加比赛,也不再接受采访和拜师。”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记者和观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今年六十七岁的何老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老,步伐矫健的从展馆侧门走出,在一旁等待的助理赶忙迎上,问何老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安排,何老摆摆手示意助理稍等,便看向某一处,助理顺着何老的目光看去,只见阳光将马路对面洒满金黄色,同样的灿烂笼罩在那家咖啡厅,而咖啡厅的门口,一个背着画具的女孩推开门走了进去,如墨的长发同样染上了色。

  咖啡厅内,季何芳坐在落地窗旁,萧梦浅从展厅一出来,季何芳就看到她了,抬手叫了服务员过来。

  萧梦浅推开咖啡厅的门就看到季何芳在朝自己招手,她将画具放在窗户边,坐在了季何芳对面,季何芳问道:“今天你画的是什么。”

  萧梦浅想到那幅画,嘴角挂着一抹温柔,季何芳看到了更好奇:“是什么是什么?”

  萧梦浅换了张严肃脸:“比赛要求,不能透露。”

  季何芳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闻言信以为真,认真的点头说:“好嘛,那我不问了。”

  这时,服务员将饮料和吃的送来,萧梦浅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两个蛋糕,两个马卡龙两杯……萧梦浅指着两个杯子问道:“这是什么?”

  季何芳笑了笑:“你先喝一口再告诉你。”

  萧梦浅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蛮好喝的嘛,这是什么?”

  季何芳数着手指头说道:“嗯,奶茶,两小匙二锅头,一个生鸡蛋黄还有其他配料。”

  萧梦浅:“……”

  季何芳看着萧梦浅一脸嫌弃的表情哈哈大笑:“哎呀哎呀不能笑了,就,就问你好喝不好喝,还喝不喝?你不喝都给我。”季何芳笑到喘气。

  萧梦浅皱着眉:“其实,真的挺好喝的。”说完又喝了一口。

  季何芳满意的对着萧梦浅挑着眉:“这个叫蛋蜜,我自己也会做,只是未成年最好不要喝酒,就只能等到我们高考完我给你做。”

  萧梦浅想了想,自己明年三月就成年了,季何芳今年十月也就成年了,高考完两人有的是时间,转而又问:“你说这里面有二锅头?”

  季何芳点了点头。

  萧梦浅:“没感觉啊。”说完又喝了一口:“这次尝出来了。”

  等两人结束用餐之后,季何芳发现事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季何芳:“萧梦浅,收拾东西走啦。”

  萧梦浅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好。”声音甜甜的。那时季何芳觉得没什么异常。

  季何芳去结账,转过身来看到萧梦浅对着咖啡厅的门发呆,季何芳走过去:“走啦,开门。”那边季何芳的手还没有摸到门把手,就听到萧梦浅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自己,又甜甜的说了句:“开门!”

  季何芳:“?”

  季何芳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两人出了咖啡厅,季何芳和萧梦浅面对面站着,季何芳说:“梦浅,你喝醉了?”

  萧梦浅依旧很乖:“嗯,喝醉啦。”

  季何芳:“这是几?”季何芳伸出三个手指头。

  萧梦浅:“这是三!”说完就靠过来,眼睛里满是我做对了你快夸我。

  季何芳:“……”无语了一下,季何芳又问:“我是谁?”

  萧梦浅:“季何芳,”说完顿了顿,两人眼神对上,季何芳看到萧梦浅微微歪着头,眼里有朦胧和一丝清明,听到后半句话之后,季何芳明白了这一丝清明从何而来。

  季何芳看着萧梦浅歪着头对自己说道:“萧梦浅的女朋友。”

  季何芳见识到了萧梦浅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乖的一批,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萧梦浅自己在酒店让她脱衣服去洗澡时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和自己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时看到的那一抹亮色。更让季何芳惊讶想笑并且放心的是,萧梦浅不记得有这回事。

  作者有话说:

  会好的!。!加油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