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那张记忆里熠熠生辉的美貌，许词本来就有些拘谨，这下更是被他一记直球给弄得手足无措。
血色泛上脸颊，少年白嫩的耳朵根烧的通红，脑子都嗡嗡作响。
干什么啊这是……
许词，这可是个男的啊！
你害羞个什么……
“我，其实我喜欢……”
女孩子。
这没有说出来的三个字卡在喉咙里，他看着那双金光灿灿充满希冀愉悦的眸子，突然说不出口。
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喜欢女孩子吗？
其实不尽然，如果许词是真的一个铁打的直男，早在陈庭樾爬他床索吻的时候，他就一脚将人踢下去了，底线与原则根本不可能顾及那点兄弟情。
在他单调灰白且枯燥的记忆中，只有那个金瞳的鲛人拥有鲜艳的色彩，他带着湛蓝的海水拥抱着许词坠入海底，于鱼群中穿梭，数过每一块形态各异的珊瑚。
在遇到危险时，即使排除万难也会来挡在他身前，与他相见，在那个时候的许词，只用扮演一个柔弱无助的小白兔就可以了。
他向往喜欢的，其实从来都是那个人。
而不是那个性别。
答案早就在心底生根发芽，只是他一直以来尽可能的去忽略它，当对视上那双昳丽鎏金的眼睛时，许词的心脏不停地鼓动着跳。
克制着心头几近慌乱的悸动，少年红着脸，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踮起脚，轻轻地落在鲛人眉头上一个吻。
少年带着颤抖的声线听起来十分羞涩。
“我……我其实也很喜欢你……”
将心房完全敞开，澄明的心思爱意干净纯粹，摊开在烈日下暴晒，无惧阳光与暴雨。
回应他的，是愈发收紧亲密的拥抱。
鲛人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勺，眼睛里盛满炽热的情感，滚烫无比几乎要把人灼伤，温热暧昧的气息纠缠。
他蹭着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感受着怀里人细微的颤抖，声音里带着无比的雀跃欣喜，低下头的时候鼻尖相抵。
“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我想亲吻你的额头、眼睛、鼻子与唇角。”
他眼睛里盛着的是滚烫的欲望，与炽热的感情。
许词整个人像一滩水，几乎融化在对方宽阔的肩背里，眉梢被内敛的羞涩染地通红，玉白的脸颊上被红色浸透，泛着红霞一样的绚烂。
内心的情绪激荡，许词强压下一切上头的欲念，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直视着鲛人的眼睛，问出心里那个最纠结的问题。
“我所遇到的那些人，他们一直都是你，还是……”
鲛人的眼睛弯起，手指抿过他的唇片，“从他们开始爱你，就都是我了。”
一同长大竹马之谊的兄长，处心积虑与他成亲的“大家闺秀”，惊鸿一瞥便忍不住强取豪夺的世家军阀，因为灵魂深处就有隐藏的欲望与深沉的爱，所以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触碰接近。
然后便是掠夺占有。
即使是同源所出，嫉妒心与占有欲也不能容许他们接受共享，他们都继承着鲛人原本最原始的野心与欲望，一心只有掠夺与厮杀。
许词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面充满了疑惑：“那原本的他们去了哪里？”
对自己以外的男人们如此关切，这让鲛人十分不满，他对自身衍生出的其他切片能够占有现实中的许词都会感到不满，更别说是自己以外的男人了。
但是反正这些家伙都已经死了，根本没有机会与他抢老婆，鲛人冷哼一声：“当时海上升起的蓝雾引来漩涡，带着那艘船直卷入海水里。气运上乘根骨不错的人类灵魂在这些污秽眼里本就是最肥美鲜嫩的大补之物，那些蓝色灵火应该吃掉了不少人。”
“我灵魂碎片所占据的这几个人，在我附身之前，他们的灵魂早就被吞噬干净了，如果我没有出现，他们的身体也会被带走完全泯灭。”
气运上乘，根骨不错……
这些用词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暂且不说另外两个相处不多的男人，单单只说与他一齐长大的陈庭樾早就消失不见，隐隐的哀伤就在许词心头一闪而过。原来在很久之前，与他同窗的那个陈庭樾就已经葬身南海了吗……
那个芝兰玉树，沉默寡言的少年溺死在深海，不见天日。
不过好像也确实如此，从他坠海回来之后，两人的感情才慢慢升温，此前的陈庭樾，一直都是自卑内敛，见到许词就躲得远远的，许词想找他玩也寻不到机会。
他还以为，陈庭樾是突然愿意跟他做朋友了。
原来，是阿故啊！
不管怎么说，许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本来与三个男人保持暧昧不清的混乱关系这件事让他格外痛苦烦躁，如今他薄弱的道德感在鲛人的解释下得到了浅浅的安慰，但旋即又升起新的疑惑。
“那，那些蓝色灵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鲛人微凉的薄唇浅浅地啄在他的眼睛上，语气平淡，像是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扔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让许词觉得荒谬震撼。
“那是这个世界的蛀虫。”
“这个世界早就坏掉了，那些从世界腐烂伤口处生出的蛀虫就是那些蓝色灵火，它们吞噬掉这个世界的支柱与养分，也就是那些身负大气运的人，才能结束浑浑噩噩无止境地痛苦飘荡。”
他没有说的是，在他刚遇到小许词的时候，孩童整个人的周围，几乎围满了这些贪婪恶心的蓝色灵火。年少的鲛人出于好奇与善意，出手将它们尽数诛杀销毁，屠戮殆尽。
后来便纯粹是因为恶心自己的珍宝被这样污秽的东西觊觎，他索性留了一缕神识常驻于许词识海中，见一个杀一个。
许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陷入了迷茫与呆滞：“啊？”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鬼东西？
什么世界生病，什么蛀虫？
这个世界当真有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吗？
鲛人湿热的吻却是一路蜿蜒而下，他不喜欢许词的分心，便用尖利的牙齿轻咬着他的唇，好看的金色眼睛里尽是委屈与不满：“你要是再分心想其他的事情，我可就要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