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
雨后刮起一阵凉风，庄万的身体一抖，他摩挲着胳膊，问包璃：“你听谁说的？”
在问出那个问题前，包璃就想好了措辞：“之前偶然听人说起的，刚才突然想起来……”
“听应少宜说的？”庄万打断了他的话，“这家伙，竟然还把这件事情说给你听。”
包璃的视线落到他脸上，说：“不是。他没说起这个，我只是听说你们打过架而已。”
庄万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安静了一会才说：“那走吧，车上说。”
两人默默走回了火锅店门口。庄万取了车，包璃坐上副驾驶绑上安全带，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庄万。
庄万发动了车子，看着前方拥挤的路段，说：“我不用转过头都能感觉到，你这都快把我盯穿了。”
包璃又提醒了一次：“你还没跟我说你和应少宜是怎么回事。”
“之前也没见你感兴趣这些啊，”庄万说，“怎么那姓应的又给你找什么麻烦了？”
包璃察觉到他的意图：“你在转移话题？”
庄万叹了口气：“怕了你了。你这被摩托车撞了一下倒把好奇心撞出来了，以前不是挺‘两耳不闻窗外事’么。”
想到口袋里那条读心项链，包璃神情有些不自在。
正好遇到了路口的红灯，庄万停下车，单手挠了挠头说：“那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姓应的不是突然又回这边了嘛，我在那个gc酒吧跟他打了个照面。”
包璃想了想：“我记得他刚回来的时候，好像在里面工作过一段时间。”
十年前应少宜转学回自己家附近的高中时，包璃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这边，没想到在包璃办完外婆的丧礼不久后，他就在便利店门口重新遇上了应少宜。
这时候的应少宜已经二十三、四岁，纵使包璃偶尔会发消息给他问问近况，再次见到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应少宜给了他新的联系方式，并告诉他，以后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想着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嘛，等他要换班的时候，就想过去打个招呼聊两句。”庄万一脸晦气道，“不小心听到他在打电话。我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但是听到他提起你。”
包璃有点纳闷：“提起我？”
“准确来讲是提到‘好朋友’这三个字，”庄万有些不自在，“我当时估计是脑抽了，以为说你呢，就站那没走多听了两句。结果听到他跟电话里头的人说，‘好朋友被强奸’，你不知道他还说了具体的时间地点，跟亲眼见到一样……”
包璃忍不住说：“等等。应少宜说他强奸了他的好朋友？”
“……没有。”庄万把车停在路边，转头说，“不过当时要是你听到你肯定也会误会的。他就跟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却说着特别私密且具体的事情，连做……的姿势都说了。”
包璃捂住脸：“然后你就把他拉出去打了？”
庄万怂怂地点头：“你该不会要帮他打回来吧？也没必要，他把我也打得挺惨的，害我骨折了一只手有段时间都没法写剧本。”
“所以，”包璃紧张地问，“他后来解释了为什么电话里那么说吗？”
庄万泄愤般拍了拍方向盘：“就给我几个字，‘工作内容，无可奉告’。不过后来我知道他说的不是你，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当时可能是去干什么私家侦探之类的活吧，不过私家侦探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包璃沉默了一会：“那你既然知道是误会，干嘛还这么……讨厌他？”
“我爸妈后来不知道从哪听说我泡酒吧，还知道我花了几万块买机子，我怀疑是那个姓应的偷偷告密的。”
包璃无语了一瞬，说：“哪还需要别人告密，你做得够明显好吧。”
“……那这么说吧，误会是误会，但是他面无表情说那种事也挺变态的。”庄万顿了顿，想出句形容的话，“而且，我总感觉他看人的眼神像一头冷静的猛禽盯住你一样，满脸写着‘你小子，我早看穿你了’。”
包璃失笑道：“你想多了吧。”
“说真的，”庄万重新发动了车，“你还是离那姓应的远一点吧，他跟咱们感觉不像一个世界的。”
包璃没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个人松懈下来，他掏出手机，早前发过去问应少宜还记不记得许迟的信息有了回复。
「应少宜：不认识。」
「应少宜：你回来了吗。」
「应少宜：我去接你。」
包璃赶紧回复他：「我在回的路上了。」
回完消息，包璃抬头跟庄万说：“你送我到那边的公交站吧，我坐几个站就回去了。”
庄万看了他一眼，转回头说：“坐我车回去不就行了。”
“你来回估计都快一个多两个小时了，”包璃提醒他，“你爸不是在催你把车开回家吗。”
庄万这才想起来，默默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直接开车到了公交站，包璃打开车门下了车。
想起什么，包璃凑在车窗前对庄万说：“下次要约饭就直说，我会出来的。”
庄万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走了，改天再约！”
回到包便利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包璃打开店门，看见柜台前站着几个小学生，应少宜正给他们拿袋子包装。
他走过去，帮着收拾了一下。
应少宜抬起头看着他，低声说：“回来了。”
包璃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周末店里的客人会不会有点多，忙得过来吗？”
应少宜摇摇头：“还好。”
店里的几个小学生走后，包璃坐到椅子上，跟应少宜聊起今天的聚会，并提到许迟想应少宜去海城工作的事情，问他考不考虑。
应少宜毫不犹豫地说：“不考虑。”
虽然猜到他会这么回答，包璃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考虑”。
应少宜突然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你希望我离开吗。”
包璃怔了一瞬，还是遵循内心的想法：“不太希望你离开。不过海城的工作机会不错吧？”
应少宜伸手撩了一下包璃耳后的头发，说：“头发有点长了。”
包璃见他回避话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有点……”
「碍眼。」
“……长了。”包璃的神经猛地一紧。
读心项链又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