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布莱尔发根白了近半,发梢也逐渐干枯。

他隐隐感到舒爽之下,身体的空虚。

“兰...兰医,还没有结束吗?我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疲惫?”

布莱尔呐呐发问,没有高强度的战斗,最近休息也挺好。

按理说他这般实力,不应该无缘无故的感到虚弱才对。

兰念思手上的动作不停,用哄弄小孩子的幼师口吻说道。

“你的病症前所未见,更何况病去如抽丝,慢一些很正常。

至于疲惫...这就更正常了,病灶深入骨髓,伤到了元气,等结束后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的语气有多温柔,抽取布莱尔寿命的手就有多黑。

布莱尔将信将疑。

“是这样吗?”

“不然呢?”

兰念思语气加重了几分,同时停止动作,玩一手欲擒故纵。

“我是医生,有医德,欺骗你一个病患,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本就快被忽悠瘸了的布莱尔,一听兰念思的语气不对,立马焦急的把纷乱的思绪压下。

要是惹怒了兰医,自己‘致命的病’谁来治?

“兰医,抱歉!我错了!”

布莱尔秒怂。

“错哪了?”

“身为患者,不应该质疑医师。”

“哼,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兰念思装作不悦的轻哼一声,指尖上推金丝镜,掌心再度凝出一团白光。

“绝对没有下次!”

强行提起精神的布莱尔超大声。

兰念思继(抽)续(取)治(寿)疗(命)。

布莱尔一边在心中赞美兰医为人大度,慈悲心肠。

一边尽量忽视身体传来的虚弱感,并自己给自己洗脑,这是正常现象。

然而十分钟后,头皮发痒,他想要抬手挠一挠。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费了大力才勉强完成。

倏然,布莱尔动作一停,身体陷入僵直。

在兰念思噙着笑意的盈盈水眸注视下,布莱尔将机械舞这项技能的熟练度点满。

手臂关节化作金属零件,向下活动时一顿一顿的,仿佛能听见‘咔——咔——’的声音。

手掌从头顶挪动到眼前,足足用了一分钟。

看着眼前的画面,气若游丝的布莱尔呼吸粗重。

混浊如污泥的眼瞳严重外凸,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就会掉出来。

布莱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风吹日晒千百年的老树皮般的皮肤,紧紧包裹着手骨。

乍的一看,这哪是人手?分明是一只风干许久的鸡爪。

风干鸡爪颤抖着紧攥,有大把失去水分的枯白发丝,从指缝中钻出。

“我...我...嗬...嗬...”

布莱尔的嗓子眼,发出破风箱似的动静。

竭力压制的虚弱在顷刻间爆发。

事实摆在眼前,他再也无法自我欺骗。

当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力,与风中残烛无异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疲惫与无力化作汹涌的骇浪惊涛,他则是无尽汪洋上的一叶孤舟。

不过眨眼功夫,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淹没吞噬。

就在这时,布莱尔猛地提上一口气,好像是回光返照。

他扭头看向身后,眼神怨毒无比。

他想要质问兰念思,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自己性命。

可惜扭头这一动作,耗光了最后的气力,想要开口说话,确是痴人说梦。

“自安闲应下文景仲拜托的那一刻起,你的命数便到了头。

安闲的手段你应该有所耳闻,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他手里强。”

兰念思轻笑一声,同收抬手,抽出布莱尔最后的寿命。

“这么说来,你还要感谢我,至少死的并不痛苦,不是吗?”

最后这句话,布莱尔没有机会听到。

枯瘦的不似人形的他失去了生机,怒睁着的双目满是不甘。

兰念思屈指一弹,磅礴的星力涌出,把布莱尔的尸身搓成灰,向窗外扬去。

恰有一阵微风袭来,卷住了这些灰,将其带往下方。

大楼外,梁衡热情相邀,安闲、文景仲一个劲婉拒。

忽然一阵风扑向梁衡面门,风中夹杂着的灰,迷了他的眼。

梁衡下意识伸舌头一舔,然后缩回舌头咂巴两下嘴,品出股奇怪的味道。

“呸,什么东西?”

刚嘀咕了一声,兰念思从楼内出来。

她一脸悲戚,眼眶还微微泛着红。

踉踉跄跄的走到安闲身边,向梁衡充满歉意的说道。

“布莱尔先生他...他...”

梁衡的小心脏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大脑。

安闲与文景仲的表情没有变化,俩人的演技妥妥是t0级别。

再看年幼的安渔就嫩了些,明显没有老一辈艺术家的从容。

嗅到结果的她,当即把小脑袋埋在安闲脖颈间,一抽一抽的憋笑。

兰念思酝酿了好一会,继续用悲怆的语调说道。

“很不幸,布莱尔先生他...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