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抬手揽住向晚修长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灵巧的舌尖顶开牙关,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想过抵抗, 傅笙如入无人之境, 在向晚的唇舌间探索。

  傅笙欺身而上, 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向晚身上, 反客为主地把向晚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间, 傅笙强横地骑跨在向晚腿上,轻佻地抬起向晚的下巴,她今天比以往都更加主动大胆, 甚至称得上是放.荡了。

  向晚被傅笙抵在真皮座椅上,目光追随着傅笙, 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傅笙的手指描摹着向晚的眉眼, 摸到了一手湿黏。

  “你怎么了?”傅笙发现向晚好像处在某种未知的痛苦中,她停下来,注视者向晚的神情。

  向晚咬着牙, 给傅笙挤出了一个微笑。

  她的背上火辣辣地疼, 被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留下纵横交错的伤疤,但这些和眼前的傅笙相比都不算什么,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向晚给傅笙的提醒,让警方把视线聚焦到了拉城的地下赌场, 向家的一些盘口就此暴露, 向辰那个废物方寸大乱, 最后还是向父壮士断腕舍了好几个老部下,把线索彻底斩断在外围的盘口上。

  向家伤了元气,起因竟然是向晚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向父震怒,第一次对向晚动用了家法, 向家祖宅地下有个成年封闭的房间,向晚第一次来到那里,就是以受刑人的身份。

  向辰也在旁观,他被向家刑房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会被殃及之后,向辰开始笑。

  那笑让人恶心。

  向晚被逐出家门了。

  一场家法,让她又一次认清了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血留在了向家刑房,从那里走出来的向晚和向家再也没有牵扯。

  “怎么了?”傅笙又问了一遍。

  向晚收回纷乱的思绪,她一把握住傅笙的手,一根一根从根部到顶部,摩梭着傅笙的手指,目光里闪烁着绝望的疯狂。

  “姐姐,我想要你。”她说。

  向晚的车贴着密不透光的防窥膜,在停车场各式各样的私家车里毫不显眼,车侧边甚至还沾着干涸的泥水。

  相隔不远处,另一辆黑色的小车里,赵秘书眯着眼睛挂断了手机,从她的视角里,傅笙在她眼前被抢进了一辆车里,可那辆车却不急着开走,反而偶尔出现暧昧的颠簸。

  赵秘书踩下油门,与那辆车擦肩而过,一个汗湿的手印留在沉闷的车窗上。

  半个小时之后,傅笙气喘吁吁地趴在向晚身上,向晚又一次拒绝了傅笙和她互帮互助的提议。

  这小朋友......真难搞。

  傅笙在心里咬牙切齿,她和向晚的肌肤之亲不多,但这小朋友好像天然知道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傅笙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意识到,向晚还真他妈长了一双巧手。

  激情之后,是漫长的空虚,傅笙拿消毒湿巾擦了擦身,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任由向晚开车离开了审判庭的停车场。

  向晚沉默地开着车,路边的风景飞速后退,傅笙终于发现不对,猛地睁开眼。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傅笙说。

  “嗯,”向晚没有停车,“这是去闻家的路。”

  “回去看一眼,以后就不用想了。”向晚道。

  傅笙沉默。

  向晚一句话就猜中了傅笙的心思,甚至她自己都理不顺的心思。

  和以往的傅笙相比,今天她格外疯狂,扳倒了闻家她应该快乐的,但傅笙的心里就像漏了一个洞一样,她迫切地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堵上,而向晚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一场激烈的运动,让傅笙暂且忘记了前尘往事,但当她冷静下来,她还是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用怀疑,”向晚好像看穿了傅笙的想法,“你做的是对的。”

  “但人不是冷血动物,不是所有人和事都能用是非曲直理清的,总有感性压过理性,想要崩溃的瞬间,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向晚直视着前路,不知道是说给傅笙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再去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就解脱了。”向晚扭过头,冲着傅笙一笑。

  车停在了闻家大宅门外。

  联盟政府雇佣的工人正在从闻家大宅里往外搬东西,偌大的一个闻家几乎被搬成了空壳子,而这座宅院的主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踏出关着他的监牢。

  工人态度很恶劣,闻尔白站在门外涨红了脸,闻家那些都是艺术品,是闻家祖宗留下来的珍宝,可惜根本没人理会这个尊贵的闻大公子。

  闻尔白身为闻父的长子,本来是绝对逃不过这场清洗的,但闻尔白当年孤身一身远走求学,回来之后又一门心思钻研艺术,他打心眼里觉得政治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肮脏污秽,他从不触碰,居然因此得以保全自身。

  联盟政府把闻尔白的履历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三遍,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闻尔白的确没有参与过闻家那些非法活动,联盟法律禁止连坐,只能放他好端端地从调查局里离开。

  不知道当年闻父最终答应闻尔白的叛逆,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层考量。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注定无人知晓了,天之骄子闻尔白一夜之间落入凡尘,支撑着他追求梦想的肮脏财物再也脏不了他的眼了,而他此时还不知道被迫和柴米油盐的打交道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四个工人抬着一架考究的古董钢琴,艰难地从闻宅大门里出来,不小心把琴身撞在门框上,几块音板同时共振,发出痛哭一样的悲鸣。

  闻夫人就是在这时候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披散着头发,穿着拖鞋。她被警卫拦住,只能伸出两只胳膊,徒劳看着那架钢琴一路磕磕碰碰地被拖上车。

  闻家被搬空了,自事发以来一直在闻宅门口寸步不离的警卫也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和里面的孤儿寡母。

  傅笙下车,一步一步走进这座陌生的房子,向晚陪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

  闻尔白第一个看见傅笙,但他表现得很冷淡,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而闻母则痛哭流涕,抱住了傅笙。

  “尔清......”闻母泣不成声。

  “你还是叫她傅笙吧。”闻尔白冷冷地开口。

  “是你做的吗?”闻尔白问。

  闻母抱着傅笙,泪眼朦胧地盯着她,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笙身上,傅笙缓缓点了点头。

  “你混蛋!”闻尔白一瞬间怒火中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人了。

  向晚一步跨到闻尔白和傅笙中间,冷静地提防着闻尔白。

  这天翻地覆的几天,足够闻尔白想明白很多东西,比如说整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谁第一个对闻家下手。

  但还有一件事闻尔白想不明白。

  “为什么啊?”闻母问。

  “为什么啊孩子?”她紧紧握着傅笙的肩膀,好像不这样做她就要委顿于地,“你要害死你父亲吗?”

  “他犯法了。”傅笙道。

  “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想过会害死别人吗?”傅笙反问。

  “那他也是你父亲,是我的丈夫!”闻母声嘶力竭。

  “丈夫?”傅笙重复了一遍闻母的话,她盯着这个崩溃的Omega,温柔而残忍地问:“那他对你好吗?他爱你吗?”

  闻母的嘴唇颤抖,可是她不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是”字。

  傅笙的问题像一把刀一样插在她心口,这么多年她一直极力回避的问题,被傅笙猝不及防地挑到明面上。

  闻母可以自欺欺人地说一万遍她爱闻父,可是她知道闻父不爱她。

  他只是想要个听话的妻子。

  “这个房子太小了,您应该走出去看看。”傅笙轻声道。

  闻母常年处在恐怖的精神控制之下,除了弹琴,她很少能够真正表露自己的情感,她还很年轻,却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了坟墓。

  傅笙现在在做的,就像是重新把她给挖掘出来,让阳光重新晒在她身上。

  对于许久未能得见天日的人来说,阳光是痛苦的。

  闻母眼里噙着泪,不停地摇头,好像傅笙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一样。

  “不行......不行......”

  “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你这是不对的......”

  即便是现在,闻母仍然在维护压迫她的那个alpha。

  “他是犯法了,可他是为了这个家啊!”闻母好像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角度,她开始喋喋不休:“你不知道他有多难,他挣得这些钱不是为了挥霍,还不都是为这个家铺路吗?”

  看来闻母还不知道,闻父的秘密账户里有怎样的天文数字。

  “况且那些Omega,那些下.贱的Omega,她们怎么配和你父亲相提并论,就算是没有这些事,她们也不过是烂命一条,不会有任何区别!”

  “迟早都要发情,总归都要嫁人,这就是Omega的命!”

  闻母的眼睛都红了,她摇晃着傅笙的肩膀,像个疯子一样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Omega,虽然她自己和她面前的傅笙,都是Omega。

  “闻太太!”向晚想要紧急打断闻母,但是已经太晚了。

  傅笙在闻母的歇斯底里当中,拂掉了肩膀上闻母的手。

  “我也是Omega,我们都是Omega。”傅笙轻声道。

  闻母猛地停住,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傅笙转过身,撩开了披在肩上的头发,露出后颈上狰狞的伤痕。

  “我曾经被人强行标记过,后来我把那个alpha送进了大牢里,我洗掉了标记,留下这个疤。”

  傅笙把声线压得很平,好像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但是她撩起头发的手指微微颤抖,暴露了傅笙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一个Omega最隐秘的部位,这是一个Omega最屈辱的经历。

  “好了!不必再说了,我们走吧。”向晚帮傅笙理好了头发,把那个疤痕严严实实地盖住,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闻母冲了上来。

  她的手在傅笙的后颈出徘徊,但她却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个伤疤,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抖得变了调:

  “这是......怎么弄的?”

  “是......那个药吗?”闻尔白突然开口,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是。”傅笙说。

  她回头,把这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闻母彻底崩溃了,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闻尔白把头偏到一边,握紧了拳头一声也不出。

  “对不起......对不起......”闻母泣不成声。

  傅笙蹲下来,看着闻母的眼睛,跟她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是,我不能替别人接受你的道歉。”

  “母亲,谢婉银女士,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个犯了法已经被关起来的alpha。”

  闻母抬起头,望着这个女儿,看着她像教导幼儿一样一字一顿地教育自己:

  “Omega从不卑贱,我们和alpha一样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闻家这条线结束了,后面剧情重新回到老傅和晚晚身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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