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车内变得十分寂静。

  朝宛依旧抿唇望向窗外,任由季檀月的手拂过她耳廓,随后又无声放下。

  看不到女人此时是什么神情,隐约有些不安,但刚才的委屈情绪始终在脑海里挥散不去,不允许她服软。

  车停在了交叉路口,红灯拖住了川流车道。

  一切都趋于停滞,连气氛也如同冰结。

  “好。”堵车间隙,季檀月终于给出了她的答复,声音平淡。

  没有不满,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宛眼圈微红,盯着窗外静止车流看。

  她只是一只长相尚可的玩物,笨手笨脚的。而阮柔内外兼秀,不仅业务能力强,样貌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

  怎么比得过。

  何况,她根本没有比较的资本。季檀月勾勾手指,她就要倒贴上去,被迫做那些羞耻难言的信息素安抚。

  朝宛神情黯然。

  季檀月之前给她提及过要求,在进组前,她每天都要履行合同上的内容。

  而关于合同,朝宛之前囫囵吞枣地看过,虽然大部分都没太读懂,却一眼就发现了合同上那些难以启齿的内容。

  全都很过分,有些甚至让她怀疑……这不是结婚后的伴侣才能做的吗?

  绿灯乍亮,车流穿行。

  耳边这时也恰到好处地响起话音。

  “晚上的事,准备好了吗?”季檀月开口。

  朝宛如梦初醒,眼尾还有点红,早就忘了还在闹别扭,惊慌望向季檀月。

  对上女人收敛起笑意的眸子,她轻点了点头,不敢反驳,“唔……嗯。”

  可她还没来得及记住合约上的内容,今晚具体要做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朝宛咬了咬唇,心中茫然又局促。

  …

  一小时的行驶之后,车停到了熟悉的地方。

  朝宛垂着头,小心翼翼随季檀月进别墅,靠着墙壁,换好属于自己的那双家居拖鞋。

  可身前的女人却似乎并没有换鞋进屋的意思。

  灯没有照常打开,那道颀长风衣背影转过身,在昏暗光线里静静看着朝宛,唇角弧度紧抿。

  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朝宛察觉到很深的压迫感,不知所措地垂眼。

  季檀月在生气,气她刚才的冷淡。

  脚下不属于自己的那道影子逐渐靠近。

  头顶传来话音:“抬头。”

  朝宛心中慌乱,后退了几步,后背贴在墙角,再无躲避余地。

  她眼中蓄了一层水雾,心跳如鼓点般急促,怔怔看向走来的季檀月。

  下颔忽然被轻轻抬起,光线昏暗,只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轻叹声。

  旋即,温热就覆了上来。

  没落在唇畔,而是吻在了朝宛惊慌轻颤的睫毛上。

  滚热泪珠顿时溢出眼眶,却被季檀月无声啄吻干净,动作分外轻柔。

  “不是叫你抬头吗?”她下颔抵在朝宛发旋,“该乖乖听话的。”

  朝宛被困在季檀月臂弯里,愣愣看女人素白指节穿梭在她发丝间,取走了一小片从室外带回来的秋叶碎屑。

  窘迫不已,脸颊也烫了起来。

  她想起别墅前栽种的那些已经有些泛黄的梧桐树。

  叶子,看来是进门前就粘在头发上了。

  可季檀月真的是只想帮她整理头发吗?刚才看向她时的眼神,分明一点都不温和。

  她这个金主,是最惯于骗人的。

  朝宛抹了抹眼睛,避开季檀月探寻的视线,心中依旧在不安地跳着。

  果然,紧贴脖颈的薄丝巾忽然松开了些许。

  凉气透入。朝宛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季檀月垂眼看她,指尖挟住丝巾的长结,正在一点一点向外拉。

  直到绳结松垮,整条丝巾软软垂落在地,露出雪白颈侧那些尚未消退的痕迹。

  两天前留下的,现在还留存着。

  季檀月抚过那些印记,眸底溢出几丝满足。

  察觉到环住的躯体因为指尖带来的微凉,正在止不住地发着抖,女人总算露出了今夜第一个还算柔和的笑容。

  她俯下身,鼻尖抵在透明抑制贴上。

  透过薄薄一层阻碍,攫取着淡到近乎嗅闻不到的荔枝苍兰香,内心的躁动总算得以平息。

  只隔了一夜。

  可季檀月放自己心爱的小雀鸟出笼后,也失眠了整整一夜。

  “季老师……”朝宛声音很轻,小幅度地挣扎着,却不敢推开她。

  季檀月没有如她所愿,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

  良久,直到察觉到怀中的躯体发热发软,这才收手。

  “用晚餐吧。”她声音带着几分哑意。

  “之后,好好准备一下,该履行合约第二条了。”

  桌上已经备好晚餐,还点着朦胧烛火。

  有人仔细计算好了她们回来的时间,菜肴的温度与口感都在最佳范围内。

  季檀月把珠串在手心里握紧,冰凉的触感促使她很快从方才的迷离中抽离。

  可她却没有预料到,才刚刚转过身,风衣衣角就被人拽住了。

  朝宛脸依旧泛着粉意,在昏暗光线中透出几分娇柔,嗓音却有些失落:

  “季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季檀月止住步子,颔首,“你说。”

  朝宛犹豫很久,头越垂越低。

  “……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呢?”

  她想了很久,发觉自己与阮柔除了Omega这一点相似外,其他都不尽相同。

  阮柔是温婉青衣,而她只是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如果季檀月的口味更偏向于阮柔,那……很快就会厌倦并抛弃她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发展,朝宛就没办法继续续命了。

  季檀月回身,静静看了朝宛一会儿。

  “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Omega?”

  暧昧不清的回答。

  女人走向餐桌时,朝宛甚至还在她唇边捕捉到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弧度。

  是在笑她自不量力,多管闲事吗?

  朝宛眼圈泛红,心情跌落谷底。

  “我可没有好人之妻的想法。”季檀月拉开座椅,背对着朝宛。

  朝宛:“?”

  女人用热茶水烫了烫餐具,微微侧身,烛光映亮弧度柔和的下颔线,以及高挺的鼻梁。

  她轻描淡写补充:“阮柔有圈外伴侣,已经秘密领证了。”

  “……?”朝宛微微睁大双眼。

  这个逸闻,就连前世,她都不知道。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因为完全反应不及,脸颊后知后觉掀起热意。

  “所以,你们营销的'苦肉计'cp也是假的。”想通所有,她小声补充。

  季檀月颔首。

  但旋即蹙起眉,视线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炒cp?还有,cp名想得很快。”

  顿时,脊背发凉。

  朝宛忘记,重生之后,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一世。

  “嗯、因为你们……你们很有cp感。”只好慌忙掩饰。

  季檀月疑虑尚未消散,听了这句话,却禁不住弯唇,“电影还没开拍,就能看出来吗?”

  朝宛小心地在季檀月对面坐下,因为刚才险些暴露重生的事而心跳砰砰。

  没听清女人的话。她抬头,轻声问:“什么?”

  “我是说。”季檀月叉起盘中切割成小块的牛排,长睫垂敛。

  “我们也可以很有cp感。”

  “嗯……”朝宛茫然。

  不久,她反应过来,耳廓一下子烧红发烫。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安静戳着盘子里的吃食。

  烛光将人影拉得很长,轻轻摇曳着,恰如此时心境。

  季檀月说,她其实并不好人.妻……唔。

  那她,会喜欢谁呢?

  总不可能是她这只金丝雀吧。

  …

  晚餐之后。

  朝宛躲进自己的房间,静悄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睡衣。

  睡衣不属于她自己,是别墅里自带的,也是和季檀月同款的丝绸睡衣。

  周身萦绕着的陌生沐浴露芬香,触感尚未习惯的睡衣,还有身处的环境,都让朝宛觉得,她愈发深陷于女人笼中。

  这里的一切,都是季檀月的。

  就连她自己,也在签下那份合同当晚,成为女人手心里的鸟雀。

  朝宛踩着拖鞋,放轻脚步,逐步走近二楼对面。

  属于季檀月的那间卧室。

  推开门,女人正倚在床边看剧本。

  “换衣服吧。”她抬眼看了朝宛片刻,淡声开口。

  朝宛怔然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柜子里。”季檀月耐心补充。

  “季老师……”朝宛依旧没有动,有些难以启齿,“我、我今晚都需要做什么呢?”

  “合约在桌上的蓝色文件夹里,你可以对其中任何一条提出质疑。”季檀月在剧本上注明补充意见,嗓音依旧不急不躁。

  “去看看吧。”

  可以质疑?

  朝宛轻嗯一声,心中跳得很快。

  到桌前,她拿起文件夹翻看。

  第一天是拥抱、亲吻,因为已经完成,所以用笔勾画掉了。

  第二天是换衣服,然后……褪……

  脸颊骤然发烫。

  朝宛委屈,“我、我可以都拒绝吗?”

  季檀月刚才说过,可以质疑的。

  “不可以。”女人声线柔和,“你可以质疑,和我商议修改,但唯独不能拒绝。”

  “至于修改的交换条件……”季檀月放下剧本,起身,绕到朝宛背后。

  “是履行合约,取悦我。”

  话音落下,她轻轻揭开朝宛后颈处的抑制贴。

  凉意透入,顿时,朝宛周身轻颤。

  “去换衣服吧。”季檀月指尖点在她肩头,温声提醒。

  无法拒绝。

  纵然百般不情愿,心跳像悬在空中一样无措跳动,朝宛也只能小步挪向衣柜方向。

  她拉开了柜门。

  正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轻薄的奶白色吊带裙。

  尺寸太小了,而朝宛之前接触过季檀月,自然知道这件衣服不会是女人的。

  又是为她特地准备的。

  朝宛小心探进衣柜,把衣服取出来,察觉到季檀月已经收回视线,回到床边继续修改剧本,心中也松懈了几分。

  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打量良久,忽然,心中发紧。

  预估错误了,这件吊带裙比想象的还要短瘦。

  是朝宛穿在身上,也会觉得局促害羞的尺寸。

  明明是奶白色的清纯款式,为什么偏偏要做得这么勾勒身形呢。

  她一点都不喜欢。

  朝宛咬了咬唇,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抱在怀里,准备去浴室换。

  “在这里换就可以。”背后,季檀月抬眼。

  “……都是Omega。”

  朝宛身子一僵。

  可季檀月说的很有道理,她没理由反驳。

  只好躲到卧室隐蔽的角落里。

  犹豫着,指尖搭上睡衣扣子,解开几个。

  忽然,朝宛动作微顿。

  她刚刚洗过澡,睡衣里面什么都没有,吊带裙又极显身形……

  季檀月望着回身惊惶看她,眼尾泛红的朝宛,唇边流露一弯极淡弧度。

  “怎么了?”她柔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就是说,那啥pla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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