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昭曼起床, 听见了门外沈年年打电话的声音。

  她还困着不太清醒,蹭了下枕头,没立刻起身, 直到耳朵捕捉到宿茜两个字才睁开眼。

  楼下, 沈年年正在把外卖员送来的早餐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她接着电话, 看见秦昭曼下楼了, 跟电话里说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

  秦昭曼刚洗漱完,发梢还沾着点水珠,她坐在沈年年对面,问:“是宿茜?”

  沈年年把牛奶放在了她手边:“对。”

  她跟秦昭曼说了一下,在M国的时候答应陪蓓蓓去看医生的事,宿茜打电话来是问待会用不用过来接她。

  秦昭曼皱起眉, 她完全不信宿茜的借口,更倾向于宿茜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妹妹都利用。

  “可以不去吗?”

  秦昭曼拿起了叉子,语气淡淡这么说了一句,听起来就是随口一提。

  沈年年放下手里的豆浆, 说:“应该是不可以的, 我已经答应蓓蓓了。”

  答应蓓蓓, 不是答应宿茜。

  秦昭曼的叉子插进鸡蛋里, 心想沈年年还真是擅长哄人。

  沈年年应该去开个班就传授这种轻描淡写把人哄好的技巧,绝对日赚斗金。

  秦昭曼心里舒服了一点,但心情并没有变好, 昨天的调查问卷就像是一把拧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原本她平常会忽略掉的情绪,现在都十倍的强烈起来。

  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标准的达克效应, 因为认知偏差,没能正确衡量对方的实力,沉浸在虚幻的优势里无法自拔。

  现在这种认知偏差被矫正了,劣势带来的压力就就翻倍压迫过来。

  秦昭曼吃掉插着的鸡蛋,问:“等你陪蓓蓓看完医生,我去接你,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她补充说:“是乔桥新开的餐厅,她想让你一起去。”

  沈年年语带歉意:“恐怕不行,我今天下午要飞E国,去看君予的秀。”

  秦昭曼拿着牛奶,看向沈年年:“你要去E国?”

  沈年年点头,语调温柔,目光平和:“嗯,我答应了给她做模特,应该要在那待两天。”

  秦昭曼握着叉子,拇指抵在叉子的末端,沈年年表情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

  “你在躲我?”

  她看向沈年年,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沈年年这种情绪感应器成精的人,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想要逃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沈年年动作自然的剥茶叶蛋,否认说:“我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躲你?”

  秦昭曼说:“因为你心虚。”

  沈年年笑了,问:“我心虚什么?”

  秦昭曼紧接着她的话:“你心虚的时候就会这么反问,而且你确定让我说出来吗?”

  沈年年剥好了茶叶蛋,自己没吃,放到了秦昭曼的盘子里:“你想说就可以说。”

  “因为你喜欢我。”

  秦昭曼一点也不难为情,因为语气足够客观也不让人觉得她是在自恋。

  沈年年像纵容任性小朋友似的:“那就算我心虚吧。”

  什么叫算?

  秦昭曼不满,但也没争辩,因为她也拿不出沈年年喜欢她的证据来。

  她放下叉子,没吃那颗沈年年剥的茶叶蛋,站起身往电梯那走。

  沈年年问:“不吃了?”

  “不吃了,去书房写字。”

  电梯开了,秦昭曼走进去,转过去面对着沈年年,在电梯关上前说:“去把那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写出来,挂客厅里。”

  沈年年又笑了,这是是真的笑,她觉得秦昭曼好像一只被逗恼了的生闷气的猫猫。

  但这也丝毫没让她改变去E国的计划,她反而拿起手机催促了一下李秘书,让司机快一点过来接她。

  得到李秘书的回复,沈年年放下手机,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的风景。

  秦昭曼在M国的时候就找人来收拾过院子,黑色的理石砖尽数铲除,种满了花苗。

  现在不出来是什么花,但猜也能猜到是洋桔梗。

  司机到了院外,按了几下喇叭,沈年年拎着箱子走了出去,路过这片为她栽种的洋桔梗花园也没停下来多看一眼。

  小猫咪是很可爱,傲慢的时候可爱,生气的时候也可爱。

  可猫咪也有锋利的爪子、喜怒无常的性格和掉不完的猫毛。

  没做好接受养猫麻烦之处的准备,就因为猫猫可爱冲动去养,对自己对小猫咪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沈年年坐上车,她毫不犹豫的关上车门,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些不负责任的冲动也一起关在车外。

  秦昭曼站在二楼的窗口,见沈年年拖着行李走了。

  明明就是去看个秀,沈年年走出了合同结束的决绝。

  秦昭曼拎起一旁的烟灰色西装外套,也开车去了公司。

  上午忙碌的时候还好,到了中午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就不免去想沈年年,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会议室的其他人被她低沉的气压弄得不敢说话。

  在前面讲ppt的负责人已经擦了三次汗了,终于战战兢兢的把项目讲完,解脱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负责人和黎秘书对视了一眼,黎秘书硬着头皮开口:“秦总?”

  秦昭曼平常工作时的脾气还是很稳定的,稳定在谁都懒得搭理的状态,很少像今天这样,明显的不高兴。

  黎秘书心里叫苦,上次这么不高兴,还是两年前昭树回华国的时候,这次是怎么了?

  秦昭曼说:“可以,就这样吧。”

  一个会议室的人在两分钟内走的干干净净。

  黎秘书看秦昭曼没有动的意思,也安静的走出去,顺手给她拉上了门。

  桌上的手机弹出了两条信息。

  秦昭曼啪的一声把钢笔压在了黑色玻璃面的会议桌上,拿起手机,是乔桥发来的消息。

  乔桥:我新开了了一家陶艺馆(定位)

  乔桥:还没开业呢,我们先过去玩玩。

  菲比:ok,我晚一点过去。

  乔桥:@QIN来吗?你回来了吗?

  QIN:ok。

  乔桥:()我等你们!我已经在往那边赶了。

  秦昭曼调出自己的行程表看了一眼,确认下午没什么非她不可的工作,通知了一声黎秘书,自己开车过去。

  这家陶艺馆在市中心附近,她和菲比都比乔桥要早到一点。

  乔桥到了之后直奔秦昭曼,在她旁边坐下,问:“在M国的感觉怎么样,和年年独处是不是特别开心。”

  菲比笑了一声,嘲笑她:“你看她那个表情像是开心吗?”

  乔桥后知后觉的后退了两步,这么一看,好像确实不太高兴。

  秦昭曼坐在操作台的后的木椅子上,表情也说不上难看,但就完全算不上好。

  “怎么了?和年年吵架了?”

  乔桥没敢直接坐到她对面,她走到操作才的总控电源那,拉下了电闸:“都说情侣结婚之前,一定要一起去旅行一次,会暴露很多缺点出来,但我没想到你们也会这样。”

  秦昭曼瞥她一眼,菲比也笑吟吟的看过去。

  乔桥拿了三袋陶泥,给了菲比一袋,另一袋放在了秦昭曼面前:“你的缺点年年早就知道了,至于年年她肯定没缺点啊。”

  菲比啧声感慨:“好久没听过这么偏心眼的话了。”

  秦昭曼问:“我有什么缺点?”

  乔桥对上她的目光,怂怂的缩了下脖子,说:“你的缺点就是太完美。”

  菲比笑出了声,乔桥拖着椅子坐到了秦昭曼的对面,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秦昭曼看着乔桥凑过来的脸,想到乔桥丰富的感情经历,说:“和沈年年吵架,我觉得她没那么喜欢我。”

  加了个吵架的前提,引出真正的问题就自然了许多。

  乔桥懵了一下:“年年竟然喜欢过你吗?你说的那个两情相悦竟然是真的!”

  两情相悦不是真的,但是秦昭曼真的想把乔桥的头按进这个陶泥里。

  菲比边拆陶泥的包装边说:“你想让她喜欢你,拿雅河开刀就是了。”

  秦昭曼也说:“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我。”

  菲比听出了她拒绝的意思,也没多劝:“优柔寡断。”

  秦昭曼舀了杯水泼在了陶泥上,完全没考虑菲比的意见。

  她没沦落到要用威胁来维系感情,而且她要的是赢过沈年年,又不是强行把沈年年留在她身边。

  乔桥听得表情迷惑:“菲比你这个感情观真是有问题,吵架了不去哄哄,威胁人家干什么?”

  菲比没理她,秦昭曼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哄?”

  乔桥有精神了,问:“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

  秦昭曼重复:“因为她不那么喜欢我。”

  乔桥试探着问:“那你是想让她更喜欢你,对吗?”

  秦昭曼控制着转盘上逐渐成型的陶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再怎么漫不经心,这也是承认了!

  乔桥心里惊叹,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看见秦昭曼为情所困的样子。

  她兴致勃勃:“追人要对症下药,先分析一下年年为什么不够喜欢你,我觉得这个主要是……”

  秦昭曼看她卡住了,问:“主要是?”

  乔桥唯唯诺诺:“主要是太多不想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了,脾气差,还有个脾气差的舅舅,你们现在还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吧,哪有乙方喜欢甲方。”

  秦昭曼听着,看向了菲比。

  菲比倒也没有不理她,只是话说的很锋利:“neve跟我是一种人,恋爱就是通往婚姻的,你不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无论是家世还是性别。”

  她手下的花瓶逐渐成型:“既然没有结果,为什么要喜欢你?”

  秦昭曼最近最烦这种冷漠的语气,说:“就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有这么多顾虑。”

  乔桥忍不住说:“你这么嘴硬,就单身呗。”

  秦昭曼转头看她。

  乔桥替女神撑腰底气十足:“你想让年年喜欢你,还想让她喜欢你到什么都不顾及的程度,那你就要花时间和心思啊,不然人家凭什么啊?追沈年年的人那么多,凭你嘴最硬吗?”

  菲比淡声说:“你可以抄抄沈年年的作业,她怎么让你什么都不顾忌的?”

  秦昭曼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把手洗干净,拿起手机向外走。

  乔桥忙问:“你去哪啊?”

  秦昭曼说:“采纳你们的意见,去E国抄沈年年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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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请欣赏一些子霸总追妻。

  她逃,她追,她们都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