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麦田里的守望者>第18章 是被包子烫的,还是被他吸的

  【?】

  那辆皮卡早被李西城停在了村门口空地上,敞开的后备箱里载满了黄灿灿的庄稼谷物,被妥当地束绑成一捆捆的模样。

  因为在外面,两人克制地保持着一小段身体距离,走过袖珍菜园,走过田埂小路,微风吹拂,麦秆波浪状地律动,少年的衣衫亦随之被吹得鼓起来。

  手指偶尔不经意间相碰到,传来电流般酥麻的感觉。

  叽喳多舌的麻雀聚集在电线杆上,让杭水想起他们初遇时自己的窘状,那种令人脚趾抠地头皮发麻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好嘛,地狱开局,但是一见钟情,男神变初恋。

  两人踱步到村口,李西城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因为把皮卡停在了老胡桃树的树荫下,避开了强烈的日晒,所以车内温度并不太高。

  驾驶位的空间略微狭窄,杭水扶着把手,轻巧地钻进车里,随后关上车门。李西城踩动油门的时候,杭水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数日以前,他浑身戾气地摔他爸车门,对眼前的穷乡僻壤怨气冲天。而现在,他再次坐在车里,心境已然天翻地覆,变得很慢,很平静,鲜活而又轻盈。

  恍若隔世。

  山路崎岖不平,地势七弯八绕,车子颠簸不断,杭水却对此浑不在意。他太久没出门透气了,一时间对什么都感到新奇,饶有兴致地探头四望。

  看来看去,觉得还是没有自己身旁的意中人好看。杭水扭过头来,眨巴着水盈盈的眼睛,隔空用眼睛描绘对方轮廓俊冷的侧脸。

  李西城单手打方向盘,另一手屈肘微撑下巴,喉结微微起伏,神色闲适又专注,浑身都在散发出沉静又迷人的魅力。

  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是他却似乎早已褪去少年的莽撞,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深邃和静气。

  “如果我说,因为觉得你开车太帅,我好想买辆车送给你,你会生气吗?”杭水咽了咽口水,他心里怎么想,也就怎么说出来了。

  “为什么会生气?”李西城不知道男孩从哪儿窜出了要送他车的想法,被逗乐般勾起嘴角道,“只是有点惊讶。不过,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杭水耳尖通红,扭正脑袋,收回的视线落在视野前的车窗上,像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笑。他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西城一样,理解他下意识地用物质表达爱意的行为。

  拉下手刹,皮卡被稳稳停在农贸市场入口,杭水从车子里跳下来,目光瞬间被周围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小吃摊吸引,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他那善解人意的男朋友立刻心领神会,熟稔地领着他来到一处卖煎饼和包子的小贩铺。那儿炉灶正忙活着冒烟,氤氲白汽中,吃饭的桌椅就在做饭的灶台旁。

  “喜欢什么馅儿的包子?”两人落座,周围人声喧嚣嘈杂,李西城侧身凑近他耳边问道。

  “肉馅儿的!”杭水的眼珠子直盯着那口硕大的多层不锈钢蒸锅,大声答道。

  “水煎包,葱油煎饼,再来份胡辣汤和豆花,这些可以吗?”

  杭水点头如捣蒜,两只手乖乖地安置在桌边,眼里盈满雀跃,对前去点单的李西城的背影望眼欲穿。

  李西城举着两笼肉嘟嘟、白花花的包子过来,刚放在桌上,转身拿蘸碟之际,杭水已经按耐不住地拣起了筷子戳进包子,抬手一口塞进嘴里——

  脆弱的口腔内壁瞬间被滚烫的包馅刺激得疼痛,杭水被烫得眼冒热泪,止不住地大口吸气,慌乱地用手掌快速给嘴巴扇风,

  “吐出来——”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只手掬捧在他下巴处,他只犹豫了片刻,便还是抵不过烫感的灼烧,唇瓣贴近在那只手上,吐了出来。

  李西城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心,而后一手轻轻捏住杭水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巴仰起头,认真检查口腔里有没有被烫出溃伤。

  嗯,只有舌头红红的。只是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是被包子烫的,还是被他吸的。

  确认无碍后,李西城松开钳制,男孩的脸颊已经红扑扑,下唇被咬紧,染上俏丽的羞怯。

  杭水将脸埋在胡辣汤的碗里,不停地搅动勺子,腮帮子鼓起来吹啊吹,不敢轻易动嘴了。

  李西城被他逗得轻笑,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来得及提醒你,刚出炉的包子是很烫很烫的。”

  毕竟他转身看过来时,杭水夹包子的手速已经快到挥出残影了。

  杭水原本一脸郁卒,闻言像埋怨又像娇嗔般,撅着挂了油瓶似的的嘴巴,嘟囔着,

  “真的好烫哦,舌头要痛死了…”

  李西城觉得自己又被勾引了,偏偏说话的人浑不自知,望向他的眸子毫无顾忌,天真至极。

  李西城先一步放下了筷子,双臂交叠撑肘,目光始终落在杭水身上,唇边斜斜挑起淡淡的笑意。

  他很喜欢看杭水吃东西,男孩脸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样子,特别像他以前养过的小仓鼠。

  等杭水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准备起身离席时,李西城微微扣住他的手腕,杭水用鼻音发出一声“嗯?”

  李西城挑挑眉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大小的牛皮纸信封,放在木桌上,指尖轻按推向杭水,慢慢开口交代,

  “我先去把车上的庄稼送去农贸市场,会耽搁一些时间,大概一个小时。这里面是一些现金,你拿着它可以去隔壁商场逛逛,有喜欢的就买,我弄完后马上去找你。”

  杭水嘴巴微张,突然觉得自己跟李西城相比,仿佛疯狂画大饼的渣男,只会口头嚷着说要给人买这买那。他揉揉脸,拖长声音应了声“哦”,然后又巴巴地望着他,

  “那你要快点好吗?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后面几个字越说越小声,发出哼唧的蚊子音。

  其实他并不想逛街,他更想跟李西城待在一起,哪怕是一块儿干体力活。但他又怕自己在李西城身边让他分神照顾,反而平添累赘,只好皱巴着脸不情不愿地将信封装进口袋。

  李西城听清楚了他的话,他借着视觉盲区隐秘地揉了揉男孩手心的软肉,摸摸他的头,用亲昵的动作安抚他。

  他知道杭水很黏他,只是,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跟着他出现在那样脏乱差的环境里。鱼龙混杂的人群,人声鼎沸的喧闹叫卖声,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的腐烂味道,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地面上牲畜的粪便。

  这一切都不该和杭水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李西城目送着杭水走进太阳百货的背影,男孩转身朝他挥手告别,趁着没人看过来,手肘弯曲在头顶比了个爱心,而后自己先笑开跑掉了。

  李西城无意识地勾起嘴角,低头掩笑,摇摇头,转身离开,大步跨向对面停车的位置。

  杭水在商场里没转几圈,便感到有些乏味,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想起刚刚对面有几家卖铜饰和古玩之类的小店,于是凭着记忆走回那条步行街上。

  视线迅速掠过陈列的各种玩意儿,却在街角的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店面前陡然驻足。

  那是一家卖纸的店铺,杭水的目光径直落在门口那展挂在屏风上的宣纸上。

  漂亮、轻盈、丝滑,微微泛着珠光,撒着恰到好处的金粉,仿佛海上日出时的景色阳光。

  他几乎一瞬间下了定断,他要买这卷宣纸送给李西城画画。

  “老板!这卷纸多少钱?”杭水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光跃金的纸张,出声问道。

  “那要看你要多少米的,八米一百。”老板躺在藤椅上,慢悠悠答道。

  杭水拿出牛皮纸袋信封,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几张红色百元钞票,他点了点,刚好十张。

  “笨蛋,不怕我是爱情骗子卷款跑路嘛…”

  他虽然出身富裕,却也并非不食肉糜。他知道这一千块钱,对自己,和对李西城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他挥金如土地花他爸妈的钱,却丝毫不能从中感受到被爱,因为对他这样的家庭来说,金钱什么都不是,真正稀缺的东西是时间和爱,可他爸从来不舍得给他。

  李西城却什么都给自己了,他让自己感受到的爱意,比他一直渴望的还要多,还要满。

  杭水攥着手中的信封纸袋,不知想了些什么,抽出其中的纸钞递给老板,声音发涩,

  “要八十米的,麻烦您帮我卷好。”

  “成!小伙子你是识货的,我这纸真是顶顶的好,一点儿不洇墨,还好留存,你放心,放个几十年纸的成色还跟今天一样似的。”老板接过钱,麻利地站起身给他裁纸,动作间絮絮叨叨不停。

  杭水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拎着打包好的卷筒,起身离开店铺,前后不过五分钟的事儿,老板跟在他身后冲他热情呼喊,

  “慢走不送,慢走不送!欢迎下次光顾!”

  杭水坐在商场中央的长梯台阶上,怀里抱着卷起来的宣纸,对自己即将送出去的礼物满意得不得了。

  日薄西山,人约黄昏。李西城比预计的时间来得晚了一点,一路大步跑来,流了很多汗,额前的黑发湿透了,裤脚和衣袖都有点被弄脏。

  他站在商场门口,两侧形成的对流风贴着他的衣衫吹出他身体的轮廓,眼眸沉得像潭水。

  人群熙熙攘攘,他们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彼此。隔着一段距离,杭水蹿起身子站起来,难掩兴奋地拿着手中的卷轴在空中挥舞,而后跳着台阶往下跑向他。

  像个小火球一样在他面前刹住车,杭水又蹦又笑,跟小朋友得了新玩具似的急于向他展示。

  “哥哥,这是我给你买的!很漂亮是不是?我还记得你给我看过的光之教堂,你以后可以用这个纸画画!”

  李西城愣在原地,脊背仍在微微冒汗。他没想到杭水玩了一下午却只给自己买了东西,目光艰难地从男孩雀跃得动人的脸上挪开,落在他手中的宣纸上。

  他也从没想过有人会送他画纸,但他确实会在每年生日给自己买本新画册,这是他的秘密。

  当初给杭水看自己的画也只是单纯地想扯开话题而已,对方却不知为何地捕捉到了什么未曾言说的东西,所以才会想到送他纸。

  李西城的心再一次因为杭水柔软,理智随之融化,克制的爱如同苏醒的休眠火山,迸发出滚烫炙热的岩浆,将他彻底湮没。

  他拽起杭水的手腕,没有回头,只是快步往外走,杭水满脸茫然地摸不着脑袋,却还是合着他的步伐,顺便反手握住对方指根。

  走到车旁,李西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毫无预兆地侧身俯首,一把将杭水拦腰抱起,而后塞进车座上。

  身体突然被悬空,杭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抱住男生的脖子,颈背用力拱起,手里还不忘攥着宣纸卷。

  密闭狭窄的空间里,李西城欺身而上,压着他的肩膀,扣住他两个手腕,带着惩罚的力度用力咬住他的唇瓣。

  杭水吃痛地呻吟出声,对方松开牙齿,他刚要委屈地控诉,却撞见那双仿佛被野火纵烧的眼睛,灼热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和他对视。

  他突然就哑了声,仿佛吃了一定催情剂,又仿佛臣服于男生身上的性荷尔蒙,他忍不住咽下口水,视线躲藏,在热潮中轻声用气音道,

  “回,回家好不好?我也好想抱你…唔”

  下唇又被咬了一口,像是警告他不要再开口撩人,而后又安抚般用舌尖轻轻碾舔一下。

  李西城很快松开桎梏,绕过车身打开驾驶座车门,杭水则紧闭双眼,抱住双膝呜咽,难为情极了,偷偷夹紧双腿,腿缝间不知何时开始流水,沾染湿润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