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城北下起了连绵的雪。
原本枝繁叶茂的绿枝也只剩光秃秃的框架,路上铺着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装饰操场的假草被雪花轻轻地覆盖着。
整个大地雾蒙蒙的,有一丝不真实。
“佘时,这周日我生日,咱们还是老样子?”
孔程井穿得并不多,但脸上并没有被冻得发红。反倒是佘时,又是围巾又是羽绒服的,鼻尖却被冻得发红,有点好欺负的意思。
佘时半个脸掩藏在毛绒绒的围巾内,声音有点迷糊:“那你哥就是周六吧?我记得你俩个平安夜一个圣诞节。”
孔程井也不觉得惊讶,嗯了一声。
“那刚好啊咱们仨一起,还有其他人要来么?”
孔程井摇摇头,说:“我没邀请其他人,那……周六见?”
佘时点点头,被外头的烈风刮得差点要跌倒,搓了搓被冻红的双手,急忙奔回教室取暖。
好在学校不抠门,允许他们开个暖气,不然这个冬天真不知道怎么度过。
佘时天生体寒,自幼就怕冷,宁愿热死也不愿意冷死。
说白了,热急了大不了脱光光留条遮羞的,至于这冷嘛……佘时也不愿意穿得跟个球似的。
狠狠被暖气吹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跟个老大爷似的徐徐走到座位上。
撇眼就见他的同桌工工整整地穿着冬季校服,脚腕处隐约还能看见一片雪白。
佘时眼珠子转了转,坏笑一声,悄咪咪地绕到纪靳后面,伸出被冻得发红的双手就要往纪靳衣领里塞。
刚触碰到一点儿脖颈处的肌肤,就被那人冷冷地斜了一眼,“关爱同学,人人有责。”
佘时笑意顿时化为乌有,不甘地看了回去,声音埋在围巾里有几分撒娇的错觉。
“神特么的关爱同学。”
纪靳眉毛微挑,带着笑意地说:“同学之间互爱互助有错么?”
佘时耸耸肩,敷衍了几句“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后老实坐回座位上。
刚想开口问纪靳生日怎么安排,手心就传来一丝暖意。
这种感觉就像快要被暴风雪吞没的人突然看到一落温暖的小屋。
佘时舒服地眯了眯眼,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地占有那份暖意。
手指一勾,一把握住那只暖烘烘的手。
上一秒还在炸毛的佘时下一秒就被纪靳顺好了毛,他懒散地说:“你穿这么少手怎么还这么暖和?”
纪靳的左手被佘时握在手中把玩,右手也不停歇,握着笔杆写着题。
“体质不同吧。”
佘时羡慕地撇了撇唇,忽然很想要一个大型暖手宝。
“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纪靳的睫毛微微垂落,打出一片很好看的阴影,缓缓开口:“还能怎么过?”
佘时想都没想,直接说出憋在心里的话:“大爷我陪你啊!”
“嗯?”
“诶呀,回礼就是你充当我的暖手宝。”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纪靳眉梢向上,嘴角微微扬起,眼睛也随着弯了弯。
被看破心思的佘时也不恼,替纪靳应下了这桩事。
纪靳随着他去。一个过也是过,两个人过也是过,他想去就去吧。
“我母亲可能会来。”
佘时一听,眉头微皱。纪靳以为是他害怕见陌生人,安慰道:“她人很温柔,不会为难你……”
佘时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打断纪靳没说完的话。
“停!谁跟你说我怕生了,我是在想第一次见阿姨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还有你刚刚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又不是去娶亲,有什么难不难为的。”
纪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说的都对。”
跑道上的雪已被清除干净,但还是带点滑,所以今天的大课间大家都留在教室休息。
天气的原因,老师也不愿提前上课,都老实等到上课铃响了才过去。
佘时单手撑着下巴,右手惬意地转着笔,时不时打几个哈欠。
送纪靳什么好呢?
想着想着就犯了困,头有节奏的上下晃动,眼睛一会睁一会闭,周围有些泛红,大概是哈欠打多的缘故。
“佘时?别睡了,该醒了。”
纪靳耐着性子轻声叫唤着,佘时皱着眉嗯了一声,身旁的声音戛然而止。
奇怪地睁开眼看去,模糊地看见纪靳还是那副清冷脸,还有红着的耳垂……?
佘时在心里默默打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想要睁眼看得更清楚些,却还是被困意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