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么害怕作甚?”

  纪阳辉把送到嘴边的馒头放下,邬爱雪赶紧抢过来。

  邬爱雪:“纪公子不知,这馒头里被我们下了毒药,专门用来药死这些鼠妖。”

  既然对象是妖怪,那定是与寻常毒药不同,或许是什么奇珍异宝制作而成,能够抵抗他的火焰,也说得过去。

  “原来如此……”纪阳辉又继续问,“两位姑娘,你们此时不是应该在客栈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舒玉琴张口就来:“这不是,今天我们拆穿了黄金剑的骗局,深夜就有两个蒙面的修士来害我们,大概是恼怒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吧,我们匆忙之间便逃到了此处,又遇上这些鼠妖,幸好、咳咳、幸好遇到了公子搭救……”

  她咳嗽得浑身都在抖动,仿佛纪阳辉再多问几句,就能当场去世。

  纪阳辉劝她:“这位姑娘还是先别说话了,你这病症有些严重啊,到了中州,可以去药王谷求治,亦或是南州蓬莱岛。”

  “那两个修士呢?”

  邬爱雪:“没追上我们。”

  反正人已经死了,尸体变成血水被噬心吸了。

  纪阳辉看了看这处古庙:“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庙么?”

  “什么庙?”邬爱雪佯作不知。

  纪阳辉低声道:“庙子里以前供奉了一尊非常灵验的送子观音,来上香的人从这里排到万象城,全是求儿子的。据说,有一件稀世法宝藏在这里。”

  邬爱雪:“难不成可以让人自由怀孕?想怀什么怀什么?”

  “你说话倒是有趣得紧……”纪阳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哑然失笑,“不过我在这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一点头绪都没有,今日遇到永珠,就是那位与你们起冲突的少年,才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个骗钱的谎言呢。”

  舒玉琴正色道:“的确,我们也怀疑这是个骗人钱财的局,狄公子为了买那张假地图估计花了不少钱吧。我们明天就把这件事报告给诛邪枢,让他们把那些骗子抓起来。”

  “可惜我这段时间的折腾了,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本来想送给一位朋友……”纪阳辉感叹道,“两位姑娘要回去了吗?我送你们回客栈,现在深夜,你们独自回去,不安全。”

  邬爱雪和舒玉琴怎么可能离开,这里真的有秘宝,那两个修士可是虫人,并非寻常骗子。

  西州好不容易渗透进四州的暗桩,不可能为了一点灵石,设一个局。

  “疼疼疼,纪公子,我这新伤引发旧伤,愈发不舒服了,站都站不住,”邬爱雪捏舒玉琴手背一下,“算了算了,我们再在这里休息会吧,反正鼠妖都被你烧死了。”

  舒玉琴再次病痨鬼般咳出一帕子的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行,我这喉咙痒啊,得歇歇,得歇歇……”

  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互相搀扶着回到篝火旁,互相比赛咳血。

  一般人见这两个短命鬼估计得皱着眉头离得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

  纪阳辉却关切地号起邬爱雪的脉搏:“先天痨病我确实没办法,但你难受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我这里有一些止血丹药,吃下去会好些。”

  这家伙好到让她有些怀疑他另有所图了。

  可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邬爱雪不想收他的好意:“多谢纪公子,只是人心险恶,在如今的世道上,越是磊落越是容易受伤。”

  “这些年,妖魔邪修愈发的多,两位姑娘在外,多个心眼是对的。”

  纪阳辉叹了一口气,知她们信不过自己,收回丹药,表明正身:“在下是中州诛邪枢乙一指挥使纪阳辉,当初我拜入仙门,成为诛邪枢的一员,便立志降妖除魔,守护此间安宁,消灭不平不义不忠不孝之事,两位姑娘现在能否信我?”

  诛邪枢……

  诛邪枢本是四州为守护天下设立的机构,负责清理凡尘间的各路妖邪精怪,邬爱雪想起自己灭门的那日——

  明明邬家年年都缴纳巨额的供奉给东州诛邪枢寻求庇护,冥尸老儿将她邬家杀尽的时候,他们却迟迟没有来。

  就连事后发布的通缉令,也是敷衍了事,根本没有费心追拿真凶。邬家产业钱财也尽数充了公,进了东州诛邪枢的财库。

  “纪公子,你既然如此心善,那看看我这脸,是否能够治好?”

  邬爱雪取下自己的面具,半张毁容半张美人面,在焰光跳跃的火焰旁,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看清楚少女的面容,纪阳辉神情一怔:“你……”

  “纪公子觉得诛邪枢是多么光明正义的地方么?当初他们放任邪修灭我满门,霸占家产,充为己用,连宅子都收了去。”

  “纪公子,你觉得最干净的地方,没准是最脏的呢。”

  少女蛇一般的低喃让纪阳辉背脊发凉。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红衣青年眼露震惊,内心所受冲击之大,连背后的灵剑都在颤动,“我们诛邪枢……”

  看他一脸苍白,舒玉琴不欲为难小辈,劝道:“这诛邪枢也分东南西北中呢,他是中州的,与你家的事应当没关系,何必为难他?”

  “我没有为难他,只是告诉他,一点点世界的真相。”邬爱雪唇角掀起嘲讽的笑,“如果连这点真相都接受不了,真的被保护得太好了,做不了大英雄,只能做伪君子。”

  舒玉琴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的纪阳辉却先开口,他正色道:“这位姑娘说得对,今日之教导,在下铭记于心。请问,姑娘,你家住何处,我能否为你追讨冤屈?以除诛邪枢之宵小,正仙门之名声。”

  邬爱雪亦正色回他:“我家的家产不需要外人追讨,我要亲手让他们吐出来。”

  她仍信不过他。

  不过也对,纪阳辉设身处地一番,连他都不敢保证,如果自己与她遭遇相同经历,能对诛邪枢修士不设防。

  “姑娘,能不能让我也帮忙……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纪阳辉暗想,这事他管定了!

  邬爱雪重新戴上面具,柔和的美人面不见了,只剩下半张诡谲的鬼面。

  她唇角微翘:“待我扬名天下,你便知晓。”

  这把纪阳辉弄得更好奇,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还欲再劝,从虚空之中传来莫名的指点,是真的指点,虽然面前无形无物,纪阳辉分明感觉到有谁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上。

  破碎虚空,唯有那位才能做到。

  “师尊……?难不成是师尊?”

  纪阳辉本是偷跑出来给师弟寻生辰礼物,走得悄无声息,没想到还是被神通广大的师尊发现了。

  不对啊,师尊理应在闭关才对。

  纪阳辉还想继续纠缠神秘少女,脑门又被戳了一下。

  还真是师尊!

  虽然想不明白,师尊为何提前出关,又为何发现自己,纪阳辉突然想到一个理由,难道是不想让他追查小师弟的身世?

  总而言之,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两位姑娘,我有事必须回去一趟,这样如何,”纪阳辉语速加快,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摸出不少东西,“这里还有三千灵石,十瓶气血丹,还有……”

  林林总总都摆在了邬爱雪的面前,跟个小山堆似的,为了她们能安全回到客栈,甚至还有几张珍贵无比的灵爆符,可以对付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这些东西肯定无法弥补我司对姑娘一家的伤害,这是我的令牌,到达中州,出示即可。”

  他怕少女不收,塞进她的手里。

  “有危险一定来找我,好么?”

  做完这些,纪阳辉感觉身上的威压愈来愈重,愈来愈重,怎么还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呢?

  难不成一重瀑发生什么急事,师尊才催他回去?师尊可从未催他回去过!

  纪阳辉依依不舍道:“两位姑娘,我身有要事,先走一步,我们中州见,一定要见!一定要见啊!”

  青年话音方落,已化身成一道红光,飞出十几里远,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手中的诛邪枢令牌,还存着淡淡余温和火灵的温暖。

  邬爱雪低头,思考这个值不值钱。

  哐当。

  一阵莫名其妙的冷气刮过,竟然把令牌吹到了地上。

  邬爱雪:?这是什么气,这么猛?

  难道周围有人在窥伺她们?

  邬爱雪狐疑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猛地抬头,眼神凝了一瞬,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怪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邬爱雪:这是什么气?这么猛?

  某男主:看你和野男人厮混动的胎气。

  18 第 18 章

  ◎吃醋动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