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寻回过头，看见了那天送他回家的小薛。他冲着男孩礼貌打招呼：“你好。”
年轻男孩快步走到郭寻身边，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真巧，能在这里碰到您！”
“嗯，挺巧的。”郭寻疏离地颔首，不准备再跟这个长得有些像薛恨的男孩再有什么牵扯——没必要让误会延续，郭寻也不想再惹他的陆承川伤心。
只可惜小薛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郭寻，他拿着手里的杯子轻车熟路地跟郭寻的香槟碰了碰：“那天我们分开得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问郭先生的联系方式，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郭寻将被碰过的杯子放回桌上，抬手整理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开的袖扣：“还不错，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郭寻应付完就想走，却在下一刻因为男孩的话而停下了脚步——“那天我走之后，陆少爷没对您怎么样吧？”
郭寻蹙了蹙眉又松开，他转身看向男孩——确实长得跟薛恨有些像，看向郭寻的眼眸里带着浮于表面的关心和担忧。
“我们是恋人，他当然不会对我怎么样。”话落，郭寻在男孩略带诧异的目光里问：“你姓薛，对吗？”
男孩点头，眼里有光：“郭先生真的还记得我！”
郭寻没应，只是环顾四周后对男孩说：“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当然！”男孩答应得分外爽快，两人一前一后穿越了人群，最后去到了楼上的一个休息室里。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郭寻走进去后站定身体，对身后的小薛说：“把门带上。”
小薛乖乖配合，语气希冀地喊了一声“郭先生”，下一秒，郭寻再开口时的语气多了些冷漠的压迫感：“是谁让你来的？”
“……”跟薛恨有些像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茫然：“郭先生，您在说什么……”
郭寻回过头来，温润如水的双眼里淬了些冰碴子：“我问，是谁让你来接近我。”
小薛的嘴唇张了又合，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仰慕了学长很久。”
“我不是你的学长。”郭寻脸上的神色没有松动的迹象——一般情况下他是一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尤其是在人前时，他的好脾气几乎是出了名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难得展露出不悦的时候，旁人极有可能不把这当回事。薛宁云就是这么想的人，面对郭寻的冷漠，他扬起嘴角，笑容很是无辜单纯：“怎么会？我们都是燕大毕业的，您理所应当是我的学长。”
郭寻眯了眯眼，将手放到裤包里，再探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盒香烟。他当着薛宁云的面将烟放到嘴边叼着：“小薛，派你来接近我的人大概不够了解我——
我这人不喜欢结仇，但更不喜欢被人算计。看在你那天送我回家的份儿上，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薛宁云沉默，像是在做最后的取舍，几秒之后，他又一次摇头：“真的是我想跟郭先生认识一下，您为什么不相信我？”
没得到想听的答案，郭寻也没有恼羞成怒的表现。他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
“我记得那天你说你是燕大管理学院的，挺巧，几个月前我才以光荣校友的身份去过燕大，还跟燕大的管理学院院长吃了一顿饭。”说完，郭寻将香烟杵灭在休息室的烟灰缸里，转身绕过薛宁云往外走去。
薛宁云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在郭寻走了几步之后咬牙开口：“郭先生，这么威胁您的仰慕者，会不会太没有风度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所以恐怕要辜负你的仰慕了。”郭寻开门离开，没有再给薛宁云辩解或者说其他话的时间——
他已经给了这男孩坦白的机会，只是男孩没有接受。
出了休息室，郭寻去到露天阳台上，拨通了一个电话：“晚上好徐院长，我是郭寻。”
电话里传来带着和善笑意的中年男声：“是小郭啊！好一阵子没见你了，怎么突然想着联系我了？”
“我最近有去燕大做招聘宣讲的计划，打电话来是想请您帮忙推荐点好苗子。”
老院长笑呵呵的，答应得爽快：“好事啊！明天我就去学校知会一声，让他们好好给你选人。”
郭寻带着谢意笑了笑，笑完又补充了自己的需求：“最好是您院里学习成绩靠前，实习经历丰富点的。对了，前段时间我跟客户吃饭，刚好看见一个不错的学弟，就是管理学院的，您帮我留意留意？”
“没问题，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没注意，姓薛，成绩应该不错。”
“哦——”老院长虽然上了年纪，记性却不差：“你说的应该是薛宁云吧？这孩子确实聪明，貌相也不错。”
“原来您认识，那您可以帮忙把他的资料发我一份吗？我让人事那边琢磨一下，就当提前做个背调了。”
“没问题，明儿我就让人发你邮箱里，你好好挑！”
“谢谢徐院长，等回头我有空了，再去您家叨扰您和师母。”寒暄客套了两句后，郭寻挂断了电话，又将电话拨给陆承川，那边接通得很快：“寻哥哥？”
“吃晚饭了吗？”郭寻温柔地问，陆承川老实回答：“已经吃了的，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郭寻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半个小时后你出门吧，等晚宴的东家露个脸我就走。”
“知道了，那你少喝点酒，否则我晚点不敢亲你。”
郭寻轻笑一声：“嗯，我会的，挺想你的。”
陆承川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想我就回家来，我给寻哥哥做好吃的。”
“好，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就回去。”
陆承川冷哼，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句“混蛋郭寻”后挂断了电话，非常符合刚才赵燃对他的形容——一个被爱人冷落的深闺怨夫。
“我说陆少爷，您就不能把我送到酒店安顿好了，再来这儿等你的相好吗？”瘫倒在后车座里的赵燃嗷呜两声，怨气比陆承川还重——
都怪他刚才吃完饭嘴贱，说要让陆承川开车载自己去兜风。
陆家太子爷答应得爽快，兜着兜着就把赵燃载到了郭寻参加晚宴的酒店停车场，并且不打算下车带赵燃在四周晃晃——他也不是燕市本地人，怕晚点晃悠久了找不到路，来来回回耽误他第一时间接郭寻。
于是赵燃来燕市的第一天，除了一顿尝不出味道的饭之外，还收获了发小亲自安排的的酒店停车场自驾游。
“楼上就是酒店，你可以自己去住。”陆承川淡然地给出回答，安静等待郭寻的期间非常有耐心。
“草！什么狗屁待客之道！你对象为什么会看得上你！”赵燃骂骂咧咧的，动作上倒是实实在在地坐在车里等着——来都来了，顺便见见好朋友的对象，满足一下好奇心也不错。
万一陆承川的对象情商很高，晚点见了面非要带他去吃点宵夜呢——
再吃一顿不是什么大事，最关键的是，赵燃心甘情愿跟陆承川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两人约出来聚了那么多次，次次都是赵燃喝酒陆承川喝橙汁，一点富家子弟醉生梦死的气氛都没有，像什么话？
好不容易陆承川找了个很会喝酒的对象，赵燃恨不得晚点就见识一下，跟人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喝到兴起时再哭着说两句“我们川儿就交给你了”，江湖豪气一下子就来了不是？
为了这点仪式感，赵燃掏出手机用游戏消磨时间，才开局，车门就被人打开又关上——陆承川从驾驶座下了车，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
“川儿，你去哪儿啊？”看着陆承川的背影，赵燃也管不了才开局的游戏，打开车门就跟上去，路上接收到发小使来的眼神——好像在说让赵燃保持安静。
哥俩儿默契不错，赵燃接收到信号，老老实实跟在陆承川身后走，直到两人来到一个墙柱后面，陆承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耳朵却在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电话声：
“他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隔得不远不近，陆承川听不见跟这人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他沉默着，继续听这人回答：“刚才在宴会上，他直接说他跟陆承川是一对的。”
“对，那天就是陆承川把我从他家赶出去的，之后公司约他吃饭没成功，我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
从他嘴里听见好友的名字，赵燃的瞳孔缩了缩。他下意识看陆承川的反应，结果在这种节骨眼上，陆少爷真的淡定得不行——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通话的人又说了什么，薛宁云胡乱应了两声：“可是林大哥，他刚才说认识我们院长，是不是想拿我的毕业证威胁我啊？我有点怕……”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但他刚才好像很生气……我真的还要继续吗？”
“……好，那我再试试，如果最后还是没成怎么办？”
“……”
“下药？！”男孩提高了嗓子，说完后下意识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再说话时鬼鬼祟祟的：“不行啊哥…这…这我真没有想过。”
“……我确实想要东西，但这么做…这么做是不是太……”
薛宁云的话被电话那边的人打断，好一段时间后，薛宁云被说服了：“好…那我…我先试试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