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气死(捉虫)◎
扶玉甫一见清瑶在前面, 笑着与月锳介绍:“那便是我大师姐。”
两人走到芙蓉树下。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扶玉笑问。
清瑶收回在月锳身上的目光,看向扶玉:“随便走走, 这位是?”
扶玉道:“这是釉黎师姐的密友,点苍门大师姐月锳,来此……”说着就卡壳了, 她这嘴怎么回事啊,莫不是要告诉师姐这位月锳师姐是来此与她相亲的?为什么要加“来此”二字?
月锳见她忽然停了话头, 自己补充道:“来此与扶玉小师妹相个亲。”
扶玉头皮一紧, 想开口解释一下吧,但好像又没什么可解释的, 毕竟是事实。
清瑶似乎没听清楚:“相什么?”
扶玉想喊月锳别说了, 怪尴尬怪羞人, 但月锳嘴快, 已经说出了口:“相亲。”
扶玉只好望向清瑶,看她是个什么反应。清瑶也正看着她,眼神幽冷幽冷的。不过她平时不说话时也差不多这样,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扶玉竟然生出些许失望来。
没有反应, 说明根本不在意。
清瑶淡淡地问:“真的?”
扶玉说:“釉黎师姐说认识一下。”
清瑶点点头说好:“你们逛,我先回了。”
扶玉呆呆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什么, 顿足道:“我不喜藿香味, 最近你不用去香雪苑了。”
扶玉一愣:“师姐……”
清瑶已经转身离去。
扶玉望着那一段白影, 心情复杂, 抬手捂住心口,似乎有一丝丝痛意传来。
天边夕阳灿烂, 红霞漫天, 晚风里却夹杂了冰雪一般的凉意。
月锳道:“抱歉。”
扶玉回过神来, 看向月锳,一时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道的歉。
“因为我的味道,给你造成烦恼。”
扶玉摆摆手,笑笑:“没有没有,不关你事,我师姐就是天生脾气怪。”
月锳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下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但扶玉已经对乖宝乌龟兴致不高,像棵被太阳晒得蔫答答的向日葵,垂着花盘,无精打采。
月锳突然说:“我觉得你掌门有些过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说说?”
扶玉摇头说不必了:“我师姐向来说一不二。”
月锳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随着扶玉有一搭没一搭往前走去。看来这位小师妹在她掌门处处境有些艰难。
没想到,清瑶这人如此尖酸刻薄。
天色渐黑,扶玉打算送月锳去釉黎处,月锳说不用,她记得回去的路,临别时月锳忽然叫住扶玉。
“她闻不惯是她的事,你不必伤怀,明日我陪你,我教你练剑。”
说着,微微一笑。
扶玉一愣,这是她认识月锳后第一次见她笑,温柔的面庞,笑起来唇边还有两点梨涡,清甜如香梨。
扶玉明白她是在安慰自己,也回一个笑:“好。”
两人互相行礼,于一处空旷练武场分别。
而就在练武场正对不远处的楼阁上,一袭仙羽流光裙在晚风里猎猎翻飞。
阿芳:“天都黑了,你跑这楼上来干嘛?”
清瑶负手下楼缄默不语,只剩下木质楼梯踩得嘎吱嘎吱。
阿芳继续说:“怎么?难不成你是来看你小师妹的?”
清瑶走出楼阁。
“死丫头,老娘和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清瑶走过方才扶玉与月锳分手的广场。
“话说你当真不让扶玉进你院子了吗?就为旁人身上的味道?”
清瑶路过先才那条芙蓉花道。
“我说扶玉不来怎么喂我?老娘又要瘦了!”
清瑶继续走。
“你是锯嘴葫芦吗?一路上不开腔,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清瑶踏上回香雪苑的路。
“你真的不高兴啊,为什么呢?”阿芳语气揶揄,“莫不是因为那个来和扶玉相亲的姑娘?”
清瑶忽而后退几步,走上另一条路,也能回香雪苑,不过就是得绕一截路。
“喂,你走错路了!那可是去扶玉住处的路。”阿芳突然惊喜,“怎么地,想通了?要去找我们扶玉小可爱了么?”
清瑶打了个响指,指间变化出一只荧光蝴蝶,飞着照亮前路。
阿芳兴奋得紧:“你这是开窍了么?了不得哦,冰川融化,铁树开花,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赶走藿香,宣示主权吗?”
走一阵后,眼看就要到扶玉住处,阿芳从她衣襟钻出来:“到了到了就在前面……丫头我说到了,你停下啊,喂,听到没,我说到了!”
清瑶充耳不闻,脚步不带半点迟疑,自扶玉门前路过,尔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芳:“……”
“你有病吧?别说你是我女儿,我没有生过你这种有病的女儿!”
清瑶忽而掐灭荧光蝶,身影隐匿于前路黑暗中。
房门打开,扶玉探出个脑袋,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奇怪,我明明闻见了。”
又合上门进屋躺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想着傍晚时的场景,清瑶那句话还回响在脑海,越想心情越差,甚至都想得有点生气了。
清瑶真是的,她每天香露沐浴不就好了,居然因为个味道,不让她去香雪苑了。
她越想越心塞,赌气地想,不去就不去,和月锳师姐学学剑术也行!
明儿又找釉黎吃顿火锅去!放芫荽,放多多的芫荽!
气着气着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心说完了完了,去香雪苑要迟到了。
等她着急忙慌穿好衣裳,才突然想起来,她这几日不用去香雪苑。
自嘲一笑。这都魔怔了,这多像被工作pua麻木了的人,说不定哪个周末一醒来还以为自己要去上班。
不用去清瑶那儿,扶玉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等她收拾完,拉开门,门外一只陌生的手正好举着,将要拍门。
“月锳师姐?”
月锳脑袋后跟着一只腾空飞起的剑,正发着低低剑鸣。
“练剑。”
扶玉愣住:“这么早啊?你怎么找到我住处的,釉黎师姐呢?”
月锳说:“釉黎被你掌门叫去了,我是随意问了个弟子知道的你住处。”
扶玉下意识问:“掌门师姐找釉黎师姐有什么事吗?”
月锳说不知道:“不过据说是有要事,叫得也挺急。”
扶玉心头蛮沮丧:“是小果来传话的吧?”心想若她在香雪苑,清瑶多半会吩咐她这些事。
月锳说她并没见到传话人。
扶玉不想再去纠结这个,定了定心情,扬起一个笑脸:“走,月锳师姐,咱们练剑去。”
扶玉将月锳带到后山,后山人少,两人便在灵植园旁的一片竹林里练剑。
彼时香雪苑中,釉黎坐在正在练书法的清瑶对面:“说是有急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清瑶没抬头,专注写字:“你最近是不是很闲?”
釉黎讶然:“何出此言啊?莫不是谁在你边上嚼我舌根?”
清瑶追问:“所以到底闲不闲。”
釉黎心想,这要怎么回答?再说了,她的管辖范围,难不成作为掌门的清瑶会不知道?为何明知故问?
她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就又听清瑶说:“昨日仙农告假,近日后山灵植你管一下。”
釉黎:“不是,我像个会养灵植的吗?再说,大家都忙着师尊诞辰的事,仙农她告假你也准啊?”
“还有,我也告假,麻烦你顶一下。”
釉黎拍案而起:“老娘不干了!”
*
釉黎拖着疲劳的身躯,缓缓走回自己小院。
“月锳,月锳?”
月锳没在。
算了,先去后山看看灵植园。
那厢,扶玉与月锳正在练剑,忽而天空下起一阵怪雨,她们被迫停下来。
扶玉望天:“奇怪,大晴天下雨,太阳雨么?”
一看不远处还出现了一道彩虹,而就在彩虹底下,茂密灵植间,一个熟悉身影正在施法。
扶玉自百宝袋里摸出两把油纸伞,与月锳撑伞走过去,惊道:“釉黎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釉黎眼皮耷拉,无精打采,边控雨边道:“浇灵植。”
扶玉讶然:“你浇灵植?仙农师姐呢?”
釉黎手上结印忙:“告假。”
扶玉与月锳对视一眼:“需要帮忙么?”
釉黎腾出手赶她们走:“你俩练剑去,别打扰我,我浇了花花草草还要去香雪苑。”
扶玉微愣:“去大师姐处?做什么?”
釉黎:“清瑶那该死的也告假。”
扶玉沉默了。也就是说,清瑶最近都会不在山门么?
釉黎浇完灵植,又赶去香雪苑,心头暗自抱怨,也不知清瑶怎么想的,竟不让她在自己的无垢殿办公,还大方地腾出了香雪苑中一处厢房给她处理庶务,真大方。
釉黎眸光黯淡,老远就看见厢房门前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给她汇报工作的。震惊,平时清瑶这么忙的么?
路过清瑶书房,嗯?她怎么还在?不是告假了么?
“喂,你怎么还在?”
清瑶不疾不徐从书本里抬头,透过窗户望向釉黎:“我就在此告假。”
釉黎毛了,你大爷的,你就在宗门里你告的哪门子假!
清瑶似乎看出了她心思:“怎么?宗门有规定不允许在宗门里告假?”
釉黎气死:“许许许!”
她是哪儿得罪清瑶这混蛋了么?她怎么觉得清瑶这厮在蓄意报复!但好像又找不出证据。气死气死!
正要离开,清瑶忽而又叫住她问:“对了,你院里那株藿香,什么时候走?”
釉黎顿足,回头看她,有些惊讶,她问这做什么?
“怎么?宗门有规定不允许在宗门里会友?你放心,我朋友不会乱跑,有小师妹陪着,充其量去后山一起练练剑。”
清瑶:“好了你赶紧忙去吧。”
咦清瑶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了?釉黎这才恍然大悟,这厮不喜欢芫荽藿香一类的味儿。于是她打算多留月锳一段时间。
哈哈,气死你气死你!你个闷骚多事神经病。
清瑶一挥手,将窗户关上了,自己看自己的书。
看了一小会儿后,小果进来奉茶,奉完便打算退下,结果又被掌门叫住。
“掌门有何吩咐?”
清瑶头也不抬,看自己的书:“去把扶玉叫来。”
小果领命退下,去外面打听了一圈,得知扶玉小师姐正在后山练剑,便跑去找扶玉。
刚到后山就看见除了扶玉以外,另有一个陌生白衣身影,仙姿绰约,美不胜收,一时间眼都看直了。
还是扶玉发现她来,停了剑唤她,她才回过神。
“噢,扶玉,掌门叫你去一趟。”
扶玉有点懵,不是才说不用去香雪苑么?正要随小果去,但见月锳在旁边,也不可能把人家丢下,再说,她身上指定藿香味儿很浓,还是算了。
“额,麻烦告诉掌门一声,我身上有她不喜的味道,就不去薰她了。”
小果只好回去,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欣赏着那位白衣美人。
回到香雪苑,小果一五一十将扶玉的话带给清瑶:“扶玉小师姐说,她身上有您不喜的味道,就不来薰你了。”
清瑶把书一扔:“她在做什么?”
小果回道:“她在和一个漂亮姐姐练剑。”
清瑶:“漂亮姐姐?”
小果正好想与人分享她见到漂亮小姐姐这件事,兴奋道:“是啊是啊,有个漂亮姐姐和扶玉小师姐一起练剑呢,真的很漂亮,又穿的一身白,仙气十足,可好看了,和掌门您一样美一样仙。”
清瑶向她投来一个冷漠的眼神。
小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补充道:“哦,当然,那位小姐姐可不及掌门您半点风姿,只是单纯长得漂亮,白衣飘飘,身材窈窕,温柔冷艳,我见犹怜……”
“出去。”
小果莫名其妙被赶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清瑶:气死。
大家:(吃瓜中,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