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滚。”
出来迎接的下人脸色都变了,赶忙离开陆言的视线范围之内。
虽然他的脾气确实是阴晴不定,但很少会发火。
“为什么没准备之初的?”
坐在餐桌前,陆言的语气冰冷,扫了一眼桌上精致的菜品,毫无食欲。
“夫人不是……不在吗?”主厨从厨房被拉出来,胆战心惊的。
陆言攥紧手心。
空气的味道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都焦灼了。
不在,这句话恰好触及到了他的雷点。
正是因为沈之初不在,所以他才那么暴躁。
扫了一眼不得已守在他身边的众人,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好看,甚至还带着些许恐惧。
他冷静了几分,“你们都走。”
下人们像是逃亡般四散开了。
周围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偌大的餐厅只剩他一个人。
这里的灯通常都是暖色灯,显得温馨又令人有食欲。
但现在变的尤为刺眼。
他亲自起身去关掉了两盏,只剩下头顶还亮着的一盏。
四周暗下来,陆言坐在中间,像是在出演什么独角戏般。
黑豹的夜视能力让他看黑暗的地方和白天并没有多大区别。
陆言胡乱地吃了一些,味同嚼蜡。
不能明白,关心他,不想让他受伤,这样也不行吗?
太担心一件事,太担心之初会离开他,真正的跟随着冬天,随着时间流去。
度青的身子已经好些了,多亏陆言嘱托的都是上等的恢复药材,他才恢复得这么快。
回到陆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只觉得格外清静,不止是因为沈之初不在的缘故。
正疑惑间,清脆的瓷器破裂声从餐厅传出来。
陆言把盘子失手打碎了。
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将军?”
“我不是说了……”
陆言冷着脸,转头看见是度青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度青被吓得不轻,他也不敢擅自将等打开,只好默默去收拾盘子。
在这个黑脸将军手下做事了那么久,他知道对方喜欢的就是顺从他,不多问的下人。
陆言问得有些不自然:“你出院的时候,见到之初了吗?”
度青:“没有。”
他也奇怪,沈之初虽然地位在他之上,但他们的交情,再忙也会来看一眼他。
但就直到出院的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沈之初。
他的身体还是需要调养,正如傅均所说的后遗症,收拾碎片的时候,手都在抖。
“你这几天不必那么操劳,先把身体养好。”
“明白了。”
陆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起来的时候明显都脆弱了几分。
度青下意识也些担心:“将军,身体不舒服吗?”
陆言顿了几秒,摇头。
度青看自家将军一年以来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张冰山脸解冻,除了沈之初。
这次他应该也料到了。
明明是已经结婚了的两人,为什么还如同恋爱中的情侣般老是闹矛盾。
“备车,我要去医院。”
“好……”
陆言很少会对别人透露自己的感情,独来独往让他养成了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习惯。
有时候实在难受到无法入睡。
以往的记忆将他一遍遍折磨得死去活来。
特别是每次闹矛盾,小时候与之初的初见。
他好像很久没见到记忆里的那个笑容了。
只有眼眶微红,带着怒容瞪着他的模样。
不管要低头认错还是什么,他都愿意为了沈之初放下面子。
将军不打败仗,却输在一只小兔子手上。
“不好意思,陆将军,你要找的这个人,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别的城市作为交换医师了,要小半年才能回来。”
小半年?
陆言的表情不受控制地阴沉:“换去哪里?”
前台的护士小姐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我们下面的人是不知道的,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傅博士,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今晚的所有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个人关系很好吗?
陆言离开,前台护士大口呼出一口气,刚刚将军的脸色仿佛把她身边的空气都抽走了。
嗯?
嗯?!
前台的木质桌子留下了一道爪印,刮得木屑都露了出来。
前台护士小姐是素食动物,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陆言国安如传闻中的一样,惹谁都别惹了他们陆家。
国王的援助让医院里的情况好了一些,起码不会地板上都坐着人了。
傅均有终于有了休息时间。
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
陆言带着些许的怒意,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他故意释放出一些威压的气场,然而对面的素食动物像是没感受到一样,仍然神情自若。
“陆言,你生病了吗?脸色好差?”
傅均当然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他奔来就不太喜欢陆言,沈之初又因为这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态度不会很好。
“之初换到哪个城市了?”
陆言和傅均并没有什么交情,若不是沈之初在中间,或许他们根本见不上几次面。
傅均双手一摊:“无可奉告。”
陆言进来把门关上,他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他释放出更强大的威压,傅均到底也还是个草食动物,心跳加快。
“陆将军你这是……”
傅均坐在椅上不动,手指不安心地敲了几下扶手。
“告诉我。”
陆言眼中闪着光,带着狩猎般的威胁。
傅均一直照顾沈之初到现在,以一个长辈的角度来说,面对欺负了自己“儿子”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小初本来就是不想见到你才走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相比于你的弟弟陆商,你的性格真的很差劲。”
陆言闻言怔了一下。
以往总是有人去恭维他,没什么人敢对他说他的不好。
更不可能有人将陆商放在陆言之上。
“……”
傅均知道对方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说到底,陆言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晚辈罢了。
“你这个人脸皮就是厚,明明小初拒绝了你那么多次,你还要缠着他。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那你就不要来祸害我们小初。”
他没必要和陆言保持什么关系,有话便直接说出来。
“什么意思……”陆言的气场渐渐弱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带着教育的味道,却又莫名带着一股让人屈服的力量。
傅均本想直接送客,回想小初为陆言如此难过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
“什么才能算爱……”陆言扶额,他觉得有些头痛。
“……”
这回轮到傅均不知该回复了,他看出来了,两个人对待感情都太直白,却又太幼稚。
或许他们不是性格不合,而是其中一个根本就是笨蛋。
他皱眉叹了口气。
找一个地方等我,托人告诉我就好了,忙完了,或许我可以跟你聊聊。
说完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陆言站在原地,他不是一个喜欢听教诲的人,他不认为谁可以教他做事。
但这次对面的人气质上就在告诉他,你应该听一听我会说什么。
说是找一个地方等,但他不知道实际要去哪里。
他走出医院,有些漫无目的。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阴暗的地方。
是医院背后。
看还在医院附近,他在铁长椅上坐下。
昏黄的街灯挨着长椅,显得有些孤独。
傅均找到陆言的时候,看了一眼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似乎下意识选择了同一个地方。
昏黄下的陆言就坐在沈之初白天时坐着的位置。
一杯热饮递过来。
陆言抬头,傅均的面色柔和了许多,等对方接过饮料,他自然地坐在他身边。
“我认为,小初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不够喜欢他。”
“什么?”
陆言不明白,一个外人是怎么这么自信地判定他们的关系。
傅均的神情带了些略微的认真。
“正如你刚刚所问,什么是爱,我想这应该是没有标准答案,因为这又不用考试,所谓的爱,或许很轻松,大家都把这种感觉看得太标准化了。”
“……”
夜里风一如既往地大,吹得周围的草木沙沙作响。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我想你就应该知道,他需要什么,而不是,你想他需要什么。”
傅均暗自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有亲眼见识到陆言倔强且强硬的态度。
按照定律,两个倔强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况且这两个人,不仅倔,还幼稚。
陆言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些话的意义。
战争上,他驰骋沙场,但在这方面,感情上,他除了义无反顾,先要全部占有的喜欢意外,别的真的一窍不通。
傅均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大口地喝下饮料。
镜片被热腾腾的雾气沾上了。
他取下来。
没有眼镜的他双眸带着锐气,仿佛是在夜间审视着什么。
陆言盯着他。
傅均笑了笑,“在西费亚,希望你不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若是这样的话,我不会在帮你。”
这话的语气说出来神似老丈人。
最后落到陆言手上的是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勉强写得认真了些,借助着昏黄的灯,上面的字看起来有陈旧。
“冬去春来,风越山岗。”
作者有话说:
后面可能会写写陆商和度青一些稍微的感情线,当然,陆言得先把老婆追回来
还有在这里感谢羽羽宝宝哦,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