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确认外面已经没有枪声后,他太谨慎地看向外面。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刚刚的波动回复平静。
早起的市民已经三三两两的到公园散步,晨跑了………
没人知道这里刚刚响起了枪声。
“……”
沈之初还缩着身子,他只上过两次真正的战场,对枪声还是带着自然的恐惧。
陆言揉了揉他的头。
“我出去看看。”
“你小心点……”
陆言解锁车门,找到了车身两处被子弹创伤的痕迹。
底下果然留着子弹的空壳,这对他来说是重要的证据。
捡起地上还微微发热的弹壳,他拿起来端详了一番。
并非本国常用的。
只能说,很少见。
枪械子弹是他常打交道的家伙们,面对这个算是陌生的子弹壳,他想了几秒,国内或许根本没有这种子弹。
那个人的目标,很有可能只是冲着自己来的。
陆言将子弹放进风衣口袋。
他已经确认,狙击他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场,现在人渐渐多起来了,巡逻军的巡逻范围也延伸过来了。
陆言开车回去的路上很少说话,虽然原本他就话少,但沈之初还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回到家后,熟悉的环境终于让沈之初慢慢放松下来,他踏进陆宅那刻,就开始犯困。
昨天一整天,他已经累坏了,现在当然撑不住。
陆言而是马上又出门了一趟。
“加强家里的防卫,多留意点情况。”他简单嘱咐了一句。
度青无需多问,他应下来。
这样要加强防卫的情况很少发生,正因为是大将军的住所,甚至连小偷都不敢来。
常年来基本不用守门。
但每天偶尔都会有几次例外。
似乎是什么习俗似的。
因为陆言总是不可避免的被惦记着,他不喜欢留人情,也不想和谁交情,性格还常常无意中刁难了别人。
所以地位越高,觊觎他的人就越多,想拉他下位的人也越多。
他很早就想过了,自己被多少人拥戴,就有多少人希望他死。
只是这次用枪械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普通百姓是不可随意拥有枪械的,这在帝国内明令禁止。
可对私藏枪械却法网恢恢。
他赶到一处地下实验室。
上次来的时候,苏院士还在被敌国间谍绑架。
已经托人提前告诉了苏院士自己要来的消息,实验室的大门轻而易举的为他而开了。
“怎么会想要来找我?”苏院士听到门打开的动静,悠悠转过身。
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沧桑许多,白了几根发丝。
“院士,我想,让你帮忙看个东西。”
“你没事也不会来找我啊,拿来我看看。”
陆言回家的时候已经将他放进密封袋里保存了起来,里面两颗小巧的子弹静静地互相挨着。
苏院士接过来,表现出来颇有兴趣的样子。
子弹很小巧,头竟然有倒钩。
他也一眼看出来,这不是国内生产出来的子弹。
一时说不上来名字。
“今早,有狙击手向我开枪……我认为,这样的子弹实在不常见,为了排除隐患才找到了你。”
闻言,苏院士想到了什么般,表情严肃起来。
他将密封袋放在实验桌上。
转身去一个老旧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红封皮书来。
书柜是老旧的,拿出来的书却那么崭新。
他手上还带着塑胶手套,但捻起书页来也不显得费劲。
“这是卢i克林国近年来新研发的弹药,成本低,量产快,威力大。”
他将说上的子弹拿起来,给沈之初展示上面的尖头倒刺。
“看见了吗?上面倒刺的作用就是即使射入不深也会牢牢抓住你的肉,要拔出来很有难度,况且还能涂上剧毒……”
话到这顿了一会,“可以说,算是一个很致命的武器了。”
“……”
陆言波澜不大,但还是微微皱眉。
说明对方是真的治他于死地。
从前的他只身一人,纵使面对狂风暴雨也孑然一身。
可是现在,他身边有之初。
这一条线,谁都可以逝绕过他,顺着爬,去伤害他身后的人。
苏院士:“要不要去报告一下?将军的安危应该会引起大的重视吧?”
他谢过院士,将子弹留了下来。
外面又下了小雨。
这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下的雨都太频繁了。
他钻进车里。
目前,能暂时确定的时,对方很有可能是卢克林国的人。
现在还是和谈期间,暂时不限制外国出入。
但若是先对高官动手,这也是违反和谈期间的条约的。
……
陆言知道这件事绝对影响的不只有他个人。
以他的身份,就算直接面见国王也不会被拒绝,但他一直都不喜欢亲自去宫中。
那里的氛围,太像陆家,富丽堂皇的严谨,里面的空气确实死的,只要踏入一步,就能嗅到各种权贵的味道。
可无可奈何,这件事需要保密,他只好亲自前往。
皇宫里的氛围跟陆家里亲戚们间的攀比很像。
既无聊,又费力。
幼时被人拍着肩膀,拎起来,像是在谈论他的价格,与别人家的孩子做一些无意义的比较。
所以他长大有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来自己住。
————
沈之初睡一觉起来,外面的天依旧灰蒙蒙的,撩开窗帘,原来是又下雨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醒来,被潮湿压得有些难受。
因为是长发,睡的乱糟糟,梳顺了之后发现已经有些毛躁了。
这样的细节在出到大厅后被度青很快注意到了。
“我,不太习惯用……”
“没关系,少爷,我会帮你哒。”
自从他们两个人成为朋友,度青格外喜欢在没有旁人的时候粘着沈之初,两个人玩得近,头发什么状态也被注意得一清二楚了。
沈之初躺在浴缸里。
身后度青手法娴熟地按摩他的头皮。
能感觉到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然后搓出了泡沫。
“……”
他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吓得抖了抖身体,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
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帮自己洗头……
度青倒是很乐意做这些事情。
毕竟他很早就开始服侍别人,做起活来简直熟练得可怕。
洗完头后,确实很清爽,头发也变得很柔顺。
沈之初慢慢捋两侧的头发,感受这些柔顺的发丝在自己指尖穿梭。
他好久没摸到自己头发那么顺滑了。
“少爷,我帮你扎头发,好不好?”度青推着他的背。
感觉洗完头,少爷的颜值又提升了一个度。
他们就坐在阳台的小台阶上,那里没有雨飘进来,反而都是雨水冲刷草地的新鲜空气。
度青的手指灵巧的穿梭在墨黑的秀发之中,轻柔有度,让沈之初都快昏昏欲睡了。
他们有有一塔没一塔地闲聊。
度青:“郊狼的血统很普通呀。”
沈之初:“但我觉得你很好……”
度青的手顿了顿,随后微微红了脸,“我也觉得少爷很好。”
和沈之初越相处,对方就真的越把他当朋友,更不可能有所谓的架子。
“我明天想请假回趟老家。”
“嗯?”
沈之初挺了挺背,他很少听度青提到父母。
“虽然我父亲从小就把我卖到人家家里做工,可我还是想回去过过节。”
“……”
“我们家乡那边特有的节日,你们应该都不知道的。”
“好。”
最后大功告成。
一条扁的松弛恰好的麻花辫从侧边搭在沈之初的左肩。
两鬓只有扎不上去的碎发。
度青看着愣了一瞬。
将镜子拿过来给少爷瞧。
沈之初见镜子中的美人气质温婉,红眸带来的攻击性大大削减,皮肤雪白,只是因为天气光线有些发暗。
脸上的男气也不显得别扭。
“快解开。”
他想伸手解,却被度青拦住了。
“那么好看,就等将军回来看看嘛。”
“不要。”
沈之初脸色飘上几朵红云。
他对陆言的名字越来敏感。
————
陆言心事重重的回到家。
他已经申请了调查,甚至让国王派人加大家附近的巡逻。
回到家,并不是度青出来迎接。
大厅里,却见到两个在阳台外面的小草坪里踩水玩。
沈之初不加掩饰的笑着。
他的脸因为玩得兴奋有些红。
度青则使坏将水溅到青年身上。
大胆,放纵。
他似乎在雨中忘记了对少爷的礼节。
沈之初的麻花辫随着动作甩动,他已经好久没那么放肆地玩儿了 。
有一些动物的天性就是如此好动,前提是,他们得找到可以一起动的同类。
度青无疑是很好的玩伴。
他们性格相似,心灵宛如前世就有了羁绊一般。
相见恨晚。
陆言大概是太久没见到家里会出现那么疯的画面,站在原地愣住了。
可以说,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
“陆言!”
沈之初玩得兴奋,哒哒哒地跑回来,声音还兴冲冲的:“你回来啦?”
“嗯。”
陆言不知从哪感受到一股暖意。
度青的表情没有沈之初轻松,他一瞬间,脸上的惊慌的。
玩得太开心,竟然失了礼数。
他走在后面挪着脚步,从刚刚潇洒的样子,变为了真正的“落汤鸡”。
沈之初拉了他一把。
“对不起,将军,我……”
陆言不等他说话,脸上毫无怒意,“你去休息吧,晚饭其他人盯着就好了。”
“是。”
度青必须要走了。
他含笑朝沈之初说再见,若换成平时,陆言会生气吧。
但,这个宅子,在没有少爷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是真的。
“那么开心?”
陆言用手指抹去沈之初眼底的泥巴点,“谁给你绑的?”
“度青。”
“你们什么时候玩那么好了,我从未见过度青这样。 ”
沈之初到底来还是好动的,甚至有些幼稚。
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卸掉过束缚。
在草坪上淋着雨,和朋友发疯,这样自由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很美。”
陆言搓搓他的脸。
“……”沈之初瞪他,刚刚也是因为自己想解开,度青不让,两个人才打闹到草坪里去。
他小声道,“都这么乱了,美在哪啊?”
“哪里都美。”
陆言在夸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