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罗伊挣扎着起身：“杰伊被抓走了，我们得快点去救他！”
我昏迷了多久？杰森被抓去做什么了？他会被感染病毒吗？现在还来得及吗？
罗伊不敢去想这些问题的答案。
得到了答复的艾莉卡立刻露出了森然的表情，她闭上了眼睛,一直处于收敛状态的念力沸腾般的涌动,以自身为圆心，爆发式地朝着四周奔涌而去！
圆,念力的应用之一，其缺点是很容易被感知到。
但是现在艾莉卡顾不上这些了。
她是答应过杰森，今天会听他的指挥，不扰乱他的任务,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杰森是安全的。
没关系。她平静地想,从现在起,这座地下基地将不会留下除了杰森和罗伊以外的任何一个活口。
极其恐怖的压迫感自艾莉卡的身上传来，不分敌我的带着恶意的念力压在罗伊身上,让本就脱力的罗伊重新趴回地面。
很好，实锤了,艾莉卡果然也有超能力。
他悲愤地想着。
至少那团黑泥爬远了一点，不然我就一头栽进那团泥巴和胃液的混合物里了。
【滚出去找柯莉,别在这里碍事。】艾莉卡瞥了他一眼,转身，伴随着毫不掩饰的巨响消失在原地,只在金属地面上留下半个脚印形状的坑洞。
不需要地图,不需要指引，在圆的覆盖下,这个地下空间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到了艾莉卡的脑袋里。
有障碍就越过去，有没有清除的怪物就直接杀掉，有墙壁阻隔就直接击碎,在这样近乎暴虐的行进方式下，艾莉卡直接以一条直线抵达了特蕾西娅的所在地。
而实验室里，特蕾西娅也已经等待她多时。
遍布仪器的实验室里，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像是没看到艾莉卡的到来一样，仍旧埋头工作着，最中心的总控台边，倚着总控台的特蕾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贵安，艾莉卡。”她优雅地捻起裙角，向艾莉卡行了个宫廷礼，“好久不见了，你还是如此令人着迷的样子，真是让我感到安心。”她捂住嘴角，笑眯了眼睛，“我姑且还是最后询问一次，你仍旧不愿意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吗？”“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为你让步。”她展开手臂，有清脆悦耳的钢琴音凭空响起，叮叮咚咚的欢快音乐像是歌剧院里的背景音，又像是马戏团的表演曲。
周围的研究员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齐刷刷地看向了艾莉卡。
“我的念能力是【八音盒】，如你所见，每个人都会在精致美丽的八音盒中，按照事先刻画好的轨迹不知疲惫地舞动，他们是木偶，是消耗品，是我的军队。”
特蕾西娅向前半步，原本的金属地板骤然被木色覆盖，绘制着精致涂鸦，悬挂着金色装饰的“墙壁”取代了实验室原本的金属墙壁。
“但是你，艾莉卡，在这个异世界能走到最后的只有你，只有我。”她轻声道，“我不会剥夺你的意志，从今以后，你会是我的半身，我们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不会再有流星街了，或者说，这个世界就是流星街。”
艾莉卡面无表情地缓慢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我的耐心有限，特蕾西娅。】她平静而缓慢地说，【我只问一次，你把我的人抓到哪里去了。】
“就这么暴露自己的心急真的好吗，艾莉卡？”特蕾西娅叹息道，“那孩子有不错的天赋，我很满意，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要让他来打扰我们的重聚呀~”
【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艾莉卡的视线扫过这里的所有人，没在里面找到熟悉的人。
“什么？”
艾莉卡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我其实不太能把你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
察觉到怪物要抓走自己的时候，杰森其实有试图反抗，但是在几次反抗无效之后，他就选择了暂且放弃抵抗。
问题不大，迪克十三岁就能在被卡斯德摩抓起来克隆的时候撬锁脱身了，被抓之后迅速脱身，甚至利用被抓这一点来让敌人带自己前往目的地几乎是每个普通人义警的必修课——至少是罗宾的必修课了。
你知道不能要求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在面对体型、力量、技巧各方面都碾压自己的成年人、超能力者，甚至外星人去造成多大威胁对吧？
所以被抓走的时候，杰森一边迅速摸出腰带里的各种抗性药物给自己打了几针，一边装作昏迷的样子悄悄记下了路线。
他被带到了一个实验场，一排排注满了红色不祥液体的罐子矗立在这里，每一个罐子里都有着一个生物。
对，生物，那些罐子里关着的生物甚至不仅限于人类，杰森确信自己看到了不少只在其他星球见过的生物。
很好。
他的心中只有诡异的平静。
地球已经满足不了这些疯狂科学家们的胃口了，我愿称他们为达克赛德plus，至少达克赛德也没通过把所有人变丧尸的方式征服地球。
他被带到了一个空罐子旁边，那个怪物暂且把他放下，伸手去开罐子上的盖子。
趁着这个机会，杰森迅速从腰带里摸出两个烟雾弹和一个强力电流装置，同时扔到了怪物的脚下，紧接着整个人翻滚出去！
烟雾和电流同时爆发出来，阻挡了怪物追赶他的动作，杰森有条不紊地躲到了最近的一个操作台后面，迅速调整呼吸至潜行状态。
果然，待到烟雾散去，无头的怪物咆哮着冲向了它在被烟雾笼罩之前看到的杰森逃跑的方向，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实验室。
杰森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怪物没返回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在耳麦里呼叫：“军火库？红隼？”
无人回应。
他把耳麦取下来，稍一检查，才发现耳麦已经在不久前的缠斗中坏掉了。
好吧好吧，墨菲定理。
他无奈耸肩，在这个满是病毒的实验场里还算乐观。
好在他的腕部电脑没有损坏，他用的那些能够快速入侵到安全网络抓取文件、无效化各种设施的病毒软件都是红罗宾做的，要是腕部电脑坏掉了，他一时半会可就没办法迅速黑掉这里的网络，找到病毒源文件了。
在与怪物缠斗过程中所受的伤隐隐作痛，杰森低喘了一声，他控制台下面的盖子拆掉，牵出腕部电脑里的连接线接到控制台的线路上。
腕部电脑上自动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现在，他只要等进度条走到底，再翻出源文件发送给蝙蝠系统，最后摧毁掉源文件就好了。
……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从远方席卷过来，迅速覆盖到了很远的地方时，杰森刚把源文件上传到蝙蝠系统，他眼疾手快地启动攻击病毒，让病毒率先摧毁了这个基地的网络，隔绝了基地与外界的联系，防止这里的任何一份文件被传出。
做完这些，他才继续摧毁源文件的步骤，他必须确保这里的文件碎得连渣渣都不剩，就算之后其他超反或者官方或者随便什么玩意打算来捡漏都没办法还原文件，这种反人类甚至反生命的生化武器绝对不可能落到任何人手中——额，蝙蝠侠不算。
没有辱骂蝙蝠侠的意思。
摧毁比提取要简单得多，他看着腕部电脑上的进度条迅速攀升，一点点地走到顶端。
在迈过百分之九十的时候，临近他的一个罐子突然碎裂了！
“操！”杰森恼怒地骂了句，目前为止关于这种生化病毒，因为缺少它的关键技术环节，他们还没能研究出疫苗来，他的身上有外伤，就算打过不少抗性药物也最好不要接触到病毒，否则他大概率得交代在这里——区别只是时间长短。
为了避开撒出来的病毒液体，杰森不得不抽掉连接线，闪身躲避。
然而显然，那一个罐子的破碎并不是偶然，在接下来，位于这间实验场的所有近百个罐子都相继破碎，沉睡在罐子里的人类、动物和外星生物接二连三的从罐子中挣脱出来，他们无一例外的面色青灰，神情呆滞，在离开罐子之后，齐刷刷地看向了在场唯一的活人。
这个场景说实话非常壮观，杰森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受欢迎”的时候，放到任何以丧失为主题的游戏里，现在这幅画面都高低值得一个4K的大幅CG，主题可以就叫《最后的晚餐》什么的。
杰森的头脑很清晰，从未如此清晰过。
这里的任何一只怪物都绝对不能逃离这个基地，他传文件的时候看过源文件里的大致内容，这里的研究员已经解决了病毒传播效率低下的问题，现在的感染率基本可以做到一咬一个准，唯一还没解决地就是丧尸——妈的，杰森就想这么叫——的食欲问题，受害者跑的不够快的话容易在还没有转化完成之前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粉碎文件、清理丧尸，这是杰森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他已经懒得废功夫去躲那些倾泻出来的病毒液体了，这下雨似的阵仗他根本避不开，而且被上百只丧尸包围，就算是红头罩也没办法无伤逃出去了，而一但他在它们手上受伤，那也同样逃不过被感染的命运。
变成尸体之后又死而复生和被感染之后成为丧尸，嗯，都是会动的尸体，这算不算一种殊途同归？
杰森不知道。
在那些丧尸真正清醒之前，他尽可能地远离了它们所在的位置，将连接线重新接入系统。
93％
一只猩猩丧尸发出了咆哮声，双手着地，四肢并用地朝杰森的方向走去。
95％
两个白火星人的丧尸漂浮起来，朝着杰森的方向靠近。
98％
上百只丧尸开始行动迟缓地向杰森逼近。
100％
杰森抽掉连接线朝丧尸们比了个中指，钩爪枪射出，飞跃它们的头顶，抵达了早就看好的承重墙，将特质的炸弹粘在承重墙上。
借着钩爪枪的机动性，杰森暂且还算安全，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结果恐怕已经注定了。
他感受到腰腹处的伤口在火辣辣地疼痛，那疼痛顺着伤口处缓慢地蔓延至全身，带着他的脑子也痛了起来。
他不太清楚着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被感染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想点好的，至少这一次，他跟这些该死的丧尸同归于尽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人又把他挖出来泡池子吧？
说到底死而复生本来也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至尊小超人也不可能天天打破起源墙，这一次死掉，大概就是真的死掉了。
思忆此，杰森有点遗憾，又有点庆幸。
妈的，好歹给我留个耳麦跟罗伊他们留点遗言吧！
他玩笑般地想道：还好我还没来得及对小鱼崽子下手，不然我多大的罪过啊，大概是死了也得被鸟妈妈刨出来鞭尸的程度。
他安装好了所有炸弹。
他做好了准备。
但是，在他即将按下引爆器的时候，实验场，不，应该说是整个地下实验室都开始剧烈地震颤。
他惊疑不定地暂停了动作。
发生了什么？
……
对于将艾莉卡视作宿敌的特蕾西娅来说，最令她无法忍受的，大概就是艾莉卡从未将她看在眼里吧？
当艾莉卡露出轻蔑而怜悯的笑容，无比真诚地说出这句话后，特蕾西娅出离的愤怒了。
她彻底沉下脸色，手臂一挥，指挥着她的士兵包围住艾莉卡，激昂的乐音逐渐急促，每一个音调里都像是充斥着杀意，同时又有轻缓的副歌响起，悄无声息地攻击艾莉卡的精神。
这就是特蕾西娅的念能力的全貌，她能够构建一个类似八音盒内部的念力领域，在这个领域中用乐音指挥她的“木偶”，同时，在这个领域内的未遭到她的操控的人，将会更加容易被操控。
我的敌人里，念能力效果为控制其他人的念能力者时不时太多了？
艾莉卡的思维偏移了一瞬。
她没感到多少威胁，也并不惊慌。
说实在的，这种能够驱使他人作为攻击手段的念能力是艾莉卡的克星，毕竟她的制约让她不能杀死对她毫无恶意的人，被操控着来攻击她的人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哪来的恶意。
但是多亏了特蕾西娅的木偶病毒。
将被她视为没用的人当作随手可以丢弃的消耗品，这就是特蕾西娅的一贯作风。
比起可能不会完全听从她的指令的人类，她更喜欢任由她摆弄的木偶。
所以在这里的所有研究员实际上都是感染者，换句话来说，不是人类。
艾莉卡不知道特蕾西娅是怎么在将他们变成怪物的同时还保留他们的研究能力的，或许这就是她说的改进吧，总之，不是人类就意味着他们不处于她的制约范围内。
至于特蕾西娅的念能力？
你确定要跟母亲是塞壬的艾莉卡探讨这个吗？
【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我我的人在哪了。】艾莉卡遗憾地叹息，【那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话落，黑色的淤泥从她的指尖、她的颈脖、她的脚腕处流出。
以她为中心，黑色的潮水涌现了。
……
一年时间，从四岁的形体恢复到正常形体，并且同时有了迅速的发育，这当然不是仅仅只靠着吞噬议会的人身上的那点残留力量就能做到的。
塞壬。
在这一年里，艾莉卡逐渐真正地深刻地了解了塞壬到底是一种什么生物——通过吞噬阿塔伽提斯。
不论是塞壬还是阿塔伽提斯，实际上都不是这种生物的名字，因为严格来说，祂并不具有一个名字，如果一定要给予祂一个称呼的话，那种语言发音出来也无法用现有的任何文字来翻译，除此之外的，阿塔伽提斯亦或者塞壬的称谓都只是勉强贴合祂的本貌罢了。
总之，不管祂叫作什么，艾莉卡不愿意称呼祂为妈妈或者母亲，更不承认祂拥有阿塔伽提斯这个名字，所以就还是称祂为塞壬好了。
祂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而是来自她死前的那个世界的黑暗大陆，是一种只诞生且生活在一弯黑色沼泽里的生物，祂具有唯一性，只在一些特殊的时间段能够分离成复数个体，而这个时间段就是祂的繁衍期。
祂本身所在的黑色沼泽实际上也是黑暗大陆的生物之一，祂们具有天生的伴生关系，后者绝对服从前者的命令。
塞壬具有强烈的繁衍的本能，在繁衍期，祂会驱使着沼泽移动，寻找自己看得上的生物，并将他——事实上并不局限于任何性别任何生物——拖进沼泽内部，提取他的遗传物质与自己的一部分，繁衍出一个幼崽——姑且一提，这个过程并不一定需要某种繁衍运动。
显而易见，当年的塞壬大抵是在繁衍期的时候意外落到了这个世界，于是又正好遇到了倒霉蛋布鲁斯，于是艾莉卡就诞生了。
之后，可能是塞壬打算回去黑暗大陆，又因为如今已经不可考的不知名原因，导致了成功回去的只有艾莉卡。
十分矛盾的一点是，塞壬在具有繁衍本能的同时，也同样具有保持完整的本能，所以通常来说，塞壬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离开沼泽，只有等到幼崽成年，并未觉醒繁衍本能的幼崽会优先选择吞噬“母亲”，于是，祂们重新回归完整。
所以严格来说，艾莉卡、阿塔伽提斯和塞壬，祂们都是同一个体。
而现在的情况确实，塞壬已经与艾莉卡分离了太久太久，繁衍的本能早就在这个时间里消耗殆尽，现在的祂只想回归完整。
一年前，艾莉卡为了阻止贫者的蔷薇摧毁哥谭，与阿塔伽提斯短暂地融合过，这一举动导致了阿塔伽提斯的聚合本能占据上风，加上塞壬正处于这个世界，祂比阿塔伽提斯拥有的部分更多，轻而易举地覆盖了阿塔伽提斯的意识。
于是，这一年里，艾莉卡不仅仅只是吞噬了议会的成员，还吞噬了身上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那一部分。
……
于是现在，站在特蕾西娅的念力领域里，她轻轻启唇：“a————”
她的声音并不大，空灵而悠扬的、简单的仅有一个音节的歌声却在一瞬间盖过了这里的所有声音，怪物的咆哮声没有了，【八音盒】的乐音没有了，当她开始歌唱的时候，世间将不允许其他声音共存。
那是敲击灵魂的乐音。
黑色的浪潮涌起了，随着她的曲调变化而翻滚，层层叠叠地向着四面八方推进。
那是粘稠的几乎凝滞的黑色海洋，它涌过被念力覆盖的地面，涌过朝着艾莉卡逼近的怪物，涌过【八音盒】内的一切装饰，在奔涌到特蕾西娅所在的雕花舞台下方时，缓慢地向上攀升。
过于柔软，过于平和，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觉得那漆黑的泥巴如同母亲拥抱婴孩一般，温柔而坚定地将一切包裹在怀里。
但那不是那般无害的东西，它从来不是在拥抱，它在——吞食。
危险的直觉到底还是让特蕾西娅从怔愣中挣脱了，她不堪忍受地捂住耳朵，在清醒的瞬间，那极具欺骗性的柔和乐音瞬间在她的脑海中变成了尖啸。
“这、这是什么！？”她终于变了脸色。
艾莉卡没有理会她，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专心致志地感受着自己的黑泥在蔓延——嗯，感谢这个实验基地的坡度设计，她的黑泥蔓延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她操心上坡之类的事情，虽然可能这个设计最初是方便他们向整个基地投放病毒液体就是了。
这一刻，黑泥就是她感官的延伸，遇到阻碍就直接吞掉，她需要找到杰森的所在地。
至于特蕾西娅？她没工夫管一个要死的家伙。
特蕾西娅扶住了舞台边缘的围栏，她怔愣地看着覆盖了视线范围内所有地面的黑泥，此刻，她就如同站在即将沉没的船只的甲板之上。
她已经走到终局了。
“这才是你的实力吗，艾莉卡？”她喃喃道，“沼泽，原来如此，你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啊。”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败走后的无能狂怒，在这一刻，特蕾西娅甚至笑了。
她笑得无比畅快，无比肆意，赤色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也不管艾莉卡听不听得到地对她说：“被你杀死，是我一生中最耻辱的事情。”
流星街人不怕死，就算她是流星街的黑bang成员，与一些觉得黑bang在压迫流星街的流星街人不怎么对付，也改变不了她是流星街的一员。
如果只是被杀死，对于特蕾西娅来说，那根本就无足轻重，流星街人死掉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甚至如果她是被一个比她强大的人杀死的，又或者她死在一场宏大的战争中，特蕾西娅都只会为她的对手，为她自己感到骄傲。
她无法忍受的是，艾莉卡是完全靠运气杀死她的。
她承认这孩子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计谋，但是她不是死在艾莉卡的计谋上，而是输在了运气，是，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特蕾西娅怎么可能承认这种廉价的死亡。
但是现在……
“你会赢的对吧，流星街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插手。”黑泥涌上来了，它们不断抬升高度，缓慢地将特蕾西娅包裹其中。
最后的最后，特蕾西娅说：“被你杀死，我很荣幸，艾莉卡。”
……
整个实验基地都在震颤，杰森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启动了自毁程序，但是他现在不敢随便引爆炸弹，他不确定罗伊和艾莉卡现在是否处在安全地带，如果是之前，坍塌的或许只有这个实验场和周边一点的部位，但是现在，他怀疑一旦炸弹引爆，这一整个实验基地都会直接坍塌。
他抽出了大种姓之刃与这些丧尸搏斗，决定五分钟之后再引爆炸弹。
但是就在他一刀砍飞了一只丧尸的头时，不远处，实验场的大门突然被冲破了！
熟悉的黑泥在大门破开的同时奔涌了进来，几息之间就淹没了杰森的脚掌，但是，那些曾表现出对有机体极强的腐蚀性的黑泥却并没有伤害到杰森，反倒是那些丧尸一个个的被黑泥腐蚀了脚掌，站立不稳地跌倒在地。
随后，那些黑泥迅速将它们包裹，连飞在天上的都没被放过。
是艾莉卡。
杰森松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地想：这真的不会消化不良吗？
就在他用这种临死前的调剂的心态在心底开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话时，借用黑泥感受到了他的所在地的艾莉卡出现在了门口。
杰森放松的心又沉了下去。
其实没必要的，在临死前还见一次也太悲情小说了一点，这么套路的剧情放在影视剧里都会被观众骂编剧黔驴技穷。
艾莉卡走向了他，这段路不长，她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都没给他整理语言的时间。
他只能耸耸肩，状似轻松地举起手，示意她击掌：“一切顺利。”
艾莉卡瞥了他的手掌一眼，不太理解，但还是把手掌轻轻地贴了上去。
“不是这样……算了。”杰森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想解释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罗伊呢？”
【被我赶出去找柯莉了。】
“那就好。”
说着，地面的震颤更加剧烈了，墙壁上，钢板的衔接处开始翘起、崩断，或许不需要杰森引爆炸弹，这里就马上要塌陷了。
“……快走吧，艾莉。”杰森收回手。
艾莉卡皱着眉一把抓住，她强行将自己纤细的手指挤进杰森的手指之间，用十指相扣的姿势防止他挣脱：【走吧，我带你出去。】
杰森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在这一刻看到了什么。
他瞳孔紧缩，下意识地把艾莉卡推开……没推动，他根本挣脱不开艾莉卡的手，而在他提醒的话脱口而出之前，艾莉卡身后的黑泥已经掀起了浪潮，向上攀升，将他们头顶落下的钢板吞噬。
紧接着，黑泥去势不减，继续向上，席卷进天花板上的新风系统的通道里，将里面连逃跑都来不及的人吞食。
艾莉卡呼出一口气，展露出浅淡而真切的笑容。
“结束了，杰西。”她开口，不符合她少女外表的软糯轻柔的声音从她的声带发出。
杰森：！
“你……！”他没来得及发表对于艾莉卡声带恢复的惊喜。
身前的少女在他震惊的时候已经趁势向前，她将他们交握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勾住杰森的脖子，稍稍踮起脚尖，轻松地吻住了他的唇。
她笨拙地将自己的唇贴紧他的唇，柔软的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着他的唇缝，并不急切，却目标明晰。
杰森不懂艾莉卡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了，是个正常人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都不可能拒绝。
反正我都他妈要死了，以艾莉卡的性子大概根本记不住一个死人吧。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主动回应了这个吻。
黑泥自发的将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地方包裹，挡住不断坍塌下来的废墟，而在一片黑暗中，他们唇齿交融，仿佛要遗忘一切。
接吻间，杰森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从艾莉卡的嘴里渡过来，然后她就想要退开来说些什么。
然而，自己进入渔网的小鱼崽怎么可能被轻易放过，杰森并不愿意就此结束。
他都喜欢艾莉卡一年了才接上吻，收点利息怎么了，让让他嘛。
无奈，艾莉卡只能稍微舔了舔他的舌根，示意他把她渡过去的液体吞下。
在杰森看不到的地方，黑泥顺着他的口腔进入他的体内，迅速地吞噬了他体内的病毒，又顺着他的皮肤缓慢析出，滑落到脚下的黑球中。
外界的坍塌已经停止了，团成黑球的黑泥散开，沿着艾莉卡的鞋面爬上她的脚腕，通过她脚腕的皮肤回到她的体内。
晨光熹微，他们重见天日。
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杰森总算放开了艾莉卡，晶亮的银丝在两人分开时被拉长、变细、断裂。
“你最好别他妈告诉我你刚刚只是为了救我。”杰森咬牙切齿。
艾莉卡眨了眨眼睛，又不说话了。
你在说什么呀，
“你已经好了，别给我装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