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这就去！”小朱眨眨眼睛，对纪晴雯说，“我的苹果小姐。”
听到小朱这样称呼自己，纪晴雯一愣神。
那个她以为已经淡忘的人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模糊的影子，她甚至记不起对方的眉眼，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五官，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她就莫名地安心，仿佛一阵微风从心上拂过。
这称呼，像是乔欲会说的。
纪晴雯抬起头来，回忆起从前跟乔欲在片场拍戏的日子。
不知道乔欲现在过得怎么样。
“好消息，咱们有一堆戏拍了，”保姆车上，小朱的表情是哭笑不得，把行程拿给纪晴雯看，“接下来都排满了，不过也都是没有几句台词的恶毒继母就是了。”
“不管是什么角色，我都会认真演的。”纪晴雯说。
休养了几天，纪晴雯可耻地在心里想，要不，就向蒋华容低头算了。
就当多打一份工。
谁会跟财神爷过不去？
只是，即便意识清醒，她也难以下定决心真的去联系蒋华容。
又有两周没讲过一句话了。
小朱没注意到纪晴雯的情绪，只是不住地透过车窗左右看，跟司机说：“开得再快一点，等会儿停车停到角落里去。”
纪晴雯不明白，问道：“我们已经提前出发了，不会迟到的，不用急。”
“纪老师，我不是怕迟到，我是怕遇到不速之客。”小朱一本正经。
助理这份工作失而复得之后，小朱也成熟不少，考虑事情比以前更周全一些。
纪晴雯问她：“会有什么不速之客呢？”
“陈恩霈！”小朱悄悄地说，“我知道她不喜欢你，因为她是按照你的样子整的。今天正好她在隔壁摄影棚友情客串，所以咱们最好绕开她。”
“小朱，你倒是替我考虑不少，”纪晴雯笑笑，“不过，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从前全网黑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过任何人，何况现在，她身后已经有了一群爱着她的粉丝。
车在角落里停下。
小朱拉开车门，小步快走，打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把从车内出来的纪晴雯遮得严严实实，而后不断催促。
“纪老师，快跟我走，我们走过这段路就安全了！”
纪晴雯被她逗得笑起来：“哈哈，又没有代拍来堵我，你这么紧张兮兮，我都快以为自己是顶流了。”
“你就是顶流！”小朱很认真地说。
两人才走没多久，停车场再驶进一辆车来。
是陈恩霈的保姆车。
“乔欲，今天你能陪我到片场，真的很谢谢你。”
陈恩霈知道，乔欲心里没有自己的位置，只是把自己当朋友看。
但陈恩霈也在想着，如果相处的时间一长，说不准这份友情能升华一下。
“对了，刚才过去两个人，你注意到没有？”陈恩霈问。
乔欲摇头。
“还是我们的老朋友。”
乔欲仍不知晓陈恩霈说的是谁，因为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
“纪晴雯。”陈恩霈说。
陈恩霈见自己说完，乔欲也没什么反应，以为乔欲是忘了这个人，于是又补充道。
“就是跟你一起拍《绝叫》的人，她演许艳芸。”
“哦，记起来了。”乔欲说。
陈恩霈说：“你每天认识那么多人，只跟她相处过两个月的时间，忘记她也没什么。”
“是啊，我们都认识太多人了。”
陈恩霈说：“纪老师现在可是交了好运，她背后的金主虽然要结婚了，可是也没抛弃她，给她开公司，只签她一个艺人，那么多资源都喂给她。”
乔欲意兴阑珊，好像兴趣不大：“那我为她高兴。”
但陈恩霈还是想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千面演员》你知道吗？国民级综艺，多少演员砸钱都进不去，纪老师轻轻松松就被邀请了，而且毫无悬念晋级。”
“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吧。”乔欲打断了陈恩霈，“不要总提她了。”
陈恩霈说：“倒没有什么趣事，你也知道的，我整天全国飞来飞去，累也累得半死，不过，我今天在网上看到有个测试很火。”
“什么测试？”
“你手机切换到中文输入法，然后打出‘我’字，看输入法接下来自动联想出现哪个词，一直点下去。”
陈恩霈解释完规则，自己先试了一下，当她打出“我”字之后，后面出现一串联想词，“真”“的”“很”“想火”。
“哈哈，我真的很想火，”陈恩霈说，“我的输入法懂我。你呢，快测测看。”
车内小助理们也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测试起来，纷纷念出自己的结果。
“我很爱吃炸鸡。”
“我想睡到十点半。”
乔欲的手机倒是攥在手上，不过她看上去似乎很困，不想参会这测试一样，一路上也不怎么讲话。
于是陈恩霈自作主张，手指在乔欲的手机上戳戳，输入“我”，而后蹦出“再也不”“会”“想”……
一句话还没打完，乔欲按下了按键使得手机息屏。
陈恩霈从黑漆漆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于是撇了撇嘴，不过乔欲不想做的事，她是不能勉强的。
经纪人催促陈恩霈快些到现场。
陈恩霈半点不急。
“像我这种有点分量的艺人，总是要迟到那么两三分钟的，一个小配角而已，我要是巴巴地贴上去，提前到场，别人会觉得我很闲，没戏拍。”
陈恩霈有她的一套理论，又在下车前跟导演讲起了条件。
乔欲的助理注意到乔欲揉揉耳朵，于是急忙上前询问：“乔老师，你晕车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有点晕，我下车透透气。”
于是陈恩霈也不再摆架子了，下了车，先让导演给乔欲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坐着，给她准备了药，这才不舍地去走位对戏了。
乔欲还是在揉耳朵。
助理把药递到她面前：“乔老师，你先吃点药看看，不行的话，咱们立刻叫个救护车上医院。”
“不是药，药没用的。”乔欲苦涩地摇头，“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于是助理只好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坐会儿。
痛，很痛。
脑袋里面好像有一根神经紧绷着牵动了耳朵，那痛苦一下一下地跳在耳廓上。
乔欲拿出手机，把输入法关联的最后一个词选出来。
于是，屏幕上有这样一句话。
“我再也不会想纪晴雯了。”
乔欲看着屏幕上这句话，久久不能释怀。
即使我向每一个人说谎。
即使我向自己说谎。
我骗自己已经把你忘记了。
可是，我的输入法也还记得你。
姐姐。
苹果小姐。
等了不过一个小时，陈恩霈已经卸完妆来找乔欲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恩霈关切地问。
“好多了。”乔欲说，“这么快就拍完了吗？”
“对呀，心里担心你，所以我第一次记住台词，拍了几次就过了。”
陈恩霈本身也有一定的业务能力，不耍大牌的时候，还是很配合的。
乔欲来到剧组，导演也想认识认识她，陈恩霈才不希望。
乔欲空闲的时间太少了，陈恩霈不想分给其他人，只想自己跟乔欲多呆一会儿。
“今天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逛逛？”陈恩霈提议。
乔欲应了声，她也想看看风景散散心。
这一处地方风景秀丽，也有很多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建筑，所以是拍民国戏的绝佳取景地。
两人散步时，乔欲看到一处宅院很感兴趣，于是提出想要过去看看。
“那边呀？”陈恩霈说，“好像有另一个组在拍戏，不过你要是想去，那我可以陪你。”
乔欲只是觉得这宅子很有江南气息，理应是《绝叫》中池寻的住处。
《绝叫》已经拍完一月有余，应该进入后期制作阶段了。
乔欲很期待电影上映，因为那样的话，为了宣传，她跟纪晴雯总会再见面的。
两人捂得严严实实，散步，一路走到宅院那边。
这边正在拍《浮生梦》，正是纪晴雯今天来拍摄的剧集。
导演叫龚新墨，是陈恩霈的铁杆粉丝，一再邀请两人到现场观摩。
回头也能用两人做噱头宣传一下这部剧。
“好啊。”乔欲点头同意了。
陈恩霈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跟着乔欲进去了。
“两位老师这边坐，我们有个主演还没到场。”
龚新墨招呼完乔欲她们，便立刻又回到监视器旁。
主演还没来，所以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跟纪晴雯在模拟走位。
龚新墨看了一眼镜头里的纪晴雯，用对讲机把化妆师叫过来了。
“纪晴雯的妆是你负责的吗？”
化妆师点头，而后狐疑：“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妆，是不是……”
龚新墨抽一口冷气，突然忘记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想法，抓抓头发，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纪晴雯的妆这不是挺好的吗？按照之前定妆照来的呀，没问题！”
“不是。”龚新墨说，“我的意思是，突然发现她太好看了，到时候跟乌雪在一个镜头里，那不得把乌雪比下去？那她演后妈还有信服力吗？”
化妆师没想到自己的妆会因为这个原因被批评，也傻了眼。
“你别说啊，这纪晴雯都快三十了，上镜还是这么能打，要不怎么是被冯温一眼看中，混过电影圈呢。”龚新墨说，“你给她改改装，改得老一点，丑一点，粉底用再暗一点的色号。”
“让妆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