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雯把乔欲扶到她房间,小朱已经将买好的药品用塑料袋装了挂在门把手上。

  “衣服脱了吧。”

  纪晴雯把乔欲安置在沙发上,又去将窗帘都拉好,再回头时,乔欲上身已经只穿着一件内衣了。

  “你倒是一点也不害羞。”

  “如果是纪老师的话,再脱一件也没什么。”

  纪晴雯查看着乔欲的淤青伤,而后去拆开药物包装:“如果我没记错,你出身于一个严格的基督教家庭。你的上帝没有告诉你身体要遮蔽吗?”

  “已经堕落之人在看到裸露的躯体后,罪恶之心萌动。”乔欲问,“纪老师,你是堕落的人吗?”

  “我最爱吃的东西是苹果,在圣经里,它是罪恶的果实,吃下苹果的时候,我已经永远失去进入天堂的资格了吧,怎么不算堕落?”

  乔欲说:“我也喜欢吃苹果。”

  “上药都堵不住你的嘴。”纪晴雯俯身低头为乔欲擦药膏。

  乔欲的腰纤细雪白,腹部隐隐有肌肉的痕迹,并非病态的瘦弱,希腊雕塑一般,暗含着力与美,不禁让人浮想如果在运动状态上,这些肌肉会是如何清晰地浮现。

  “纪老师,你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的。”乔欲说。

  纪晴雯笑笑:“对你好,因为我们是合作伙伴。”

  乔欲突然坐起身来:“只是合作伙伴吗?”

  纪晴雯想了想,那个滚烫炙热的答案就在嘴边,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现在,我们也可以算是朋友了。”

  乔欲完全地坐了起来,双手挡住腹部受伤的位置,不肯再让纪晴雯上药了。

  “怎么突然闹小孩子脾气?”

  纪晴雯的这些话,让乔欲更无精打采了。

  纪晴雯不想伤害乔欲,但她连自己的主也做不了,更没办法去拯救乔欲。

  她所能做的,只有维护好乔欲的状态,保证《绝叫》的顺利拍摄。

  冯温对纪晴雯的怂恿,就像蛇引诱夏娃摘下苹果,罪恶一旦开启,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之前冯温对纪晴雯说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乔欲是体验派的演员,给她制造一场幻觉,她在表演方面绝对会给你惊喜。”

  纪晴雯朱唇轻启,决定将这一颗罪恶的果实吞下。

  “不让我上药,看来是不疼了。”

  “那你走吧。”

  纪晴雯说:“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提前对一下明天的戏?你知道的,明天那些亲密接触的戏份,还是需要让替身上场的。”

  “提前对了,好像也不会对明天的拍摄有任何的影响。”乔欲说,“那个替身,她跟许艳芸一点也不一样,脸上总是一种肤浅又麻木的神情。”

  “用你的身体记住跟我对戏的反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纪晴雯说:“你频繁NG是我的原因,我心里很愧疚,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可以减轻一些负罪感。”

  说完,纪晴雯转身走进浴室,一手扶着门框,回望了乔欲一眼。

  乔欲看到浴室的灯灭了,而后里面响起了水声。

  明天出外景,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影视基地。

  拍池寻和许艳芸年少时的情动亲密戏,池寻的家人要将她送到日本留学,而池寻只想跟许艳芸厮守,于是池寻在出发的前夜同许艳芸私奔。

  但是许艳芸不愿意耽误池寻的前程,两人一夜温存,许艳芸决然离去,池寻遍寻不到,只得去留学,离开这片伤心故土。

  纪晴雯要跟乔欲对的,就是她们私奔到野外一处荷花池畔的戏份,雨下的很大,天半黑,两个少女脱下衣服要将衣服烘干,却忍不住地触碰和接近彼此,完成了彼此的初体验。

  乔欲跟了进去,顺手将浴室的门关上。

  花洒喷洒着水流,遮住了剧烈的心跳声。

  乔欲的眼睛还未完全地适应黑暗,就被纪晴雯拉住手腕,温柔地拉进了倾泻而下的水帘之中。

  纪晴雯将乔欲推到墙上,一手捂住乔欲的唇,随后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乔欲蜷缩起了脚趾,手也在光滑的浴室墙壁上抓着,脑海中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如不会游泳的人被抛入大海之中,找不到受力点,只能不断地下坠,身体被海浪冲刷,全不受自己控制。

  “乔老师,要专心。”纪晴雯抚摸着乔欲的面庞,“记住你身体每一处的反应,对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姐姐应该叫我阿寻。”乔欲说。

  纪晴雯柔软的唇混着冰凉的水印在乔欲的脖颈上,后者也笨拙地捧着她的面颊回应。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被心里的录音机收录了进去。

  “记住你的身体是如何战栗,记住你的气息是如何滚烫,”纪晴雯一手从乔欲冰凉的唇上抚过,“还有你是如何的渴求却又害怕到手足无措,接下来的画面叙事,冯温应该会推一个特写镜头。”

  纪晴雯抓着乔欲的手,指引她放到自己的背上。

  乔欲的手触电一样,不敢触碰纪晴雯,但随后自己下定决心一般又放了上去。

  纪晴雯只觉得乔欲的手像两块烙铁一样,动作轻柔,却好像能在她背上烫出痕迹一般。

  水流哗啦地响着,仿佛真是一场暴雨,让她们与世隔绝了。

  “姐姐,你好美。”

  乔欲的嗓音颤抖得不像话。

  乔欲修长的手指探去,去解纪晴雯内衣的扣子。

  黑夜中,一切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只知道纪晴雯的身体和她的内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或许纪晴雯只偏爱经典的优雅,黑色的基本款。

  “许艳芸也穿这样的胸衣吗?”

  “池寻送给她,她就有了。”

  纪晴雯察觉乔欲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乔欲一只手在纪晴雯背后,可是始终没办法解开扣子。

  乔欲的嘴唇几乎要干裂了,她不住地咬紧了唇,可还是无法掩盖心里的小慌张。

  纪晴雯贴近乔欲,乔欲的心擂鼓一般,咚咚地敲在纪晴雯的锁骨上。

  “阿寻,你怎么解不开,要不要我帮你?”纪晴雯说话时,带着些戏谑。

  “纪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

  乔欲的手解开了扣子,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乔欲分明听到自己心里“咔哒”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扣上了。

  “好了,”纪晴雯一根手指戳在乔欲的心口上,“这样的话,明天替身上场,你也能表现得好一点。”

  乔欲沉默着,像暗夜前行的猎豹,纪晴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然而下一秒,这小猎豹就扑上前,将纪晴雯压在洗手池边,一双眼睛明亮而又热烈。

  原来是小狗。

  “后面的部分我都记得,可是刚开始的吻,我还没准备好。”

  乔欲并没有用什么东西将她和纪晴雯分隔开,也没有用手去覆盖住纪晴雯的唇。

  乔欲凑上去,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几乎放不下一根针了。

  水流依然哗哗地响,每一声却都被无限放大,刺激着两人紧绷着的,随时会断掉的神经。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在着火,气息变得急促。

  纪晴雯从没有感觉自己脆弱如纸,任何一击都可以将她击穿。

  仿佛是生了病,全身温度陡然升高,仿佛将她放在火焰上炙烤。

  “你敢吗?”纪晴雯并不避开,说话时,嘴唇险些与乔欲的唇碰在一处。

  “姐姐允许的话。”乔欲说。

  “你对每一个搭档都这样吗?”

  纪晴雯突然说出的“搭档”二字,让乔欲燃烧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纪老师你也会跟每个搭档都这样对戏吗?”

  “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机会。”

  “那我可以理解为,对姐姐而言,我是特别的那个人吗?”

  不等纪晴雯回答,屋内突然响起了门铃声,巨大的铃声将两人从幻梦中驱逐出来。

  乔欲瞥了一眼猫眼:“是陈恩霈。”

  “她为什么大晚上来找你?”

  乔欲耸耸肩:“不知道。”

  “我……”纪晴雯慌不择路,想要躲进浴室去,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藏到衣柜里面去了。

  “纪老师,怕什么?咱们清清白白的搭档关系,让陈恩霈知道你在也没关系的。”乔欲故意地拉开衣柜门,看向如惊弓之鸟的纪晴雯,把纪晴雯送她的话还回去。

  纪晴雯拍了拍乔欲的手背,迫使她松手,自己重新将衣柜门关好了。

  陈恩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乔欲将门打开将她请进去。

  “放心,我没有叫狗仔来拍,今天不利用你。”

  乔欲:“我单身,无所谓。”

  陈恩霈注意到乔欲披了块浴巾,身上滴滴答答地在滴水,惊讶:“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不担心感冒吗?”

  “为了明天的戏,我找找感觉。”

  陈恩霈露出了自愧不如的神情:“最讨厌你这种人,已经有天赋,还这么努力。不过,你一个人怎么排戏?”

  “也许我不是一个人。”乔欲说话时,目光越过陈恩霈的肩头,瞥向柜子,她深知,纪晴雯一定也正在透过柜子的缝隙在看着她。

  纪晴雯悄悄地拉开柜门,冲乔欲使劲摇了摇头。

  乔欲看着纪晴雯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心情大好。

  “你在看什么?”陈恩霈发现乔欲的目光落到自己身后,于是也转头看去,只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在看一些你看不到的东西。”乔欲说。

  陈恩霈闻言,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声音也压低了:“她们都说,横店这边的酒店里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你不会……”

  “骗你的,没有那种事情。”乔欲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某人之前答应过给我发生日祝福,可是却忘记了,我只好亲自来问问,你那天到底在干嘛?”

  乔欲想到了聚餐的那个晚上,被闪烁的红灯和嗡鸣的声音出卖了的自己。

  “咔哒”一声,偷心小狗被纪警官正式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