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染怎么也想不到顾若澜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如果说突然被抵到墙角已经让思维慢半拍,那么这个能感到强烈痛感的吻,足以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炸碎。

  在片场负责搭戏时那如羽毛般拂过的轻吻,她还能找个为了酝酿情绪的牵强理由,现在直接吻在了唇上,是何意义已经无需辩论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吻另一个人的唇,尤其是顾若澜这种私下社恐的人。

  在片场被亲时是脑中放烟花,现在被吻了唇,孟秋染是脑子全然炸了,轰的一声强震后就只剩空白。

  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什么都不愿去想。

  唇畔相触的时间很短暂,但即便只触碰了一秒,也足以把唇点燃。随之而来是撕裂的痛,孟秋染心底跟着一抽一抽的。

  真正疼的其实不是她的嘴,而是她的心。

  每当顾若澜在她唇上开疆辟土,她就会想到那双红了的眼。

  能让一向清冷自持的顾若澜失控到这份上,怕真是气急了。

  孟秋染心底苦涩,她还是让人伤心了。

  最初的刺痛逐渐变得麻木,她隐隐感觉到唇上湿湿的,心里泛起另一种痒。

  哪怕是被咬,也因为对方是顾若澜而让她有了反应。

  情不自禁想要互动,想要回应这样的亲密接触。

  孟秋染空白的大脑无法为她提供所谓有效方案,只能顺着心意,嘟了嘟嘴,试图把撕咬转成互吻。

  而她空了许久的右手刚落在细软的腰肢上,怀里的人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唇上一空。

  顾若澜红了的眼眶再次出现在她眼中,那滴泪竟然还在。

  孟秋染错愕,甚至有些无措。

  一时间还是说不出话,只能眼带慌乱地看着顾若澜,舍不得移开。

  顾若澜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这个方式来发泄心里的火。本来还能勉强忍住,即使孟秋染有意回避感情话题她也可以暂时不计较。

  可当她听到孟秋染接了陆悠游电话后就迫不及待要走时,就再也压不住了。

  仿佛在和陆悠游的比较中,她轻易就输了。

  明明孟秋染就很在意她,为什么又这么随意说走就走?

  顾若澜又气又恼,想要把人拦下来说个清楚。

  可看见孟秋染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心里的火完全控制不住了。

  恨死她了!这么不解风情,她不信孟秋染这样的人会一点也看不懂她的意思。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很在乎她,看见她穿外套时会强烈不愿意她就此离开。

  吻她是生理本能,可这一刻,更恼更怒,所以开始咬她。

  顾若澜不想哭,明知道眼里有泪,但她就是倔强忍着不肯流下来。

  于是,咬对方就成了她忍住眼泪的最佳方式。

  直到对方的软唇主动贴过来,腰上多了其他热度,她才惊觉自己失控到什么地步了。

  瞬间失控是因为实在忍不住,缓过来后理智归位,顾若澜并不想不清不楚就和她缠绵下去。

  她更不要让自己变成主动求、欢的卑微角色。

  可是,停下来后入眼的是一抹鲜红,惊心动魄,让顾若澜本就不平静的心又生波澜。

  舍不得,本能就想靠过去帮她舔舔伤口,可又惊诧这竟然真是自己的杰作,没有了行动的勇气。

  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失控失态到这个地步。

  哪怕是为了演戏,再怎么歇斯底里的情绪,她的那个主心骨还在。

  但刚才,她几乎是整颗心都被催动起来,完完全全把最真实的情感袒露人前。

  孟秋染委屈巴巴的样子,想要舔伤口也不太敢的样子,让顾若澜想笑又心疼。

  但一想起她刚才装傻送祝福的样子,仍是恼。

  她错开眼,不理孟秋染。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人同时往那边看,但谁也没出声。

  敲门声听上去挺有规律,敲完后还等了一阵。

  顾若澜不太愿意被打扰,选择沉默。

  她的手还扣在孟秋染的左手手腕上,刚才咬唇的时候,手上的力气也不小,估计孟秋染手上已经多了几个表带孔印。

  见无人应答,敲门声停了。

  顾若澜抬眸,刚要说什么,她的电话响了。

  她侧了侧脸,站着没动。

  可是铃声一直在响,直到门外传来袁亦担忧的声音:“若澜姐,你在吗?”

  孟秋染没有挣脱左手,而是用右手小心试探地捏了捏她的手:“先接电话。”

  顾若澜眼里的情绪有点复杂,不是单一的爱或恨,确切说除了爱恨交织外还有一丝不确定。

  孟秋染咧嘴赔笑:“万一有很重要的事呢?”

  嘴角还有血,被咬的伤口不浅,她稍稍咧嘴就忍不住觉得疼。

  她轻嘶,顾若澜的心就忍不住跟着一颤。

  转身去沙发拿起电话:“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听上去已经正常,孟秋染依旧靠在墙上,不敢随便动。

  生怕待会又惹她生气,孟秋染选择维持原状。

  可是,嘴角火辣辣的,真疼。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血腥味很重。

  原来刚才唇上湿湿的感觉是血。

  转念一想,是血也不错,起码不是顾若澜的眼泪。

  她是真舍不得顾若澜为她哭成那样。

  “若澜姐,刚才林导找我,说让你有空过去一趟。乔姐临时加了一场戏,想让你过去谈谈。”

  这是乔凝第一次跟组,当初说动她的条件里也包含了这一项:她随时都对剧本有最终决定权。

  顾若澜也很信任她的专业水平,绝对不会无的放矢随意更改。

  可是……

  她回头看了眼,没想到孟秋染竟然乖乖待在原地,还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她。

  心里又是一阵酸软,顾若澜垂眸,真是好讨厌。

  为什么自己总是轻易被她这样子给撩动。

  “好,我待会就来,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她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正式转回去看着孟秋染。

  “我要去讨论剧本,你……”

  “那你先去忙。”

  听上去还挺希望自己快走的,顾若澜眯了眯眼。

  孟秋染小心翼翼咧着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意偏离主题:“我们的事,找个时间好好再谈。而且,我也有些话要跟你说,一时半会儿不够用。”

  她有点紧张,但态度真诚,不像是推脱。

  顾若澜也知道现在大家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有些话不适合说。

  既然孟秋染愿意聊,那晚几天也没关系。

  反正她也不是刚开始等。

  “好,那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说完,她就准备去洗把脸。

  别说红眼眶了,光是她唇上沾着的血,被其他人看到都能震撼一片。

  孟秋染动作僵硬地从墙边离开,听到哗哗水流声,没有过去。

  她捡起地上的外套,才发现手腕有点疼。

  顾若澜整理好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孟秋染一手挂着外套,一手在调整手表。

  她也想起刚才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这回是真心疼加不好意思了。

  她低着头走过去,瞥见孟秋染戴着的是她送的表,怔了下,嘴角弯了弯。

  “弄疼你了吗?”

  声音虽冷,但关心是真。

  孟秋染老实说:“不疼,就是担心把表弄坏了。”

  顾若澜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一块表,竟然比她的手看得还重。

  “真坏了,我再送一块就是了。”

  “那不一样。”

  顾若澜不解:“哪里不一样了?”

  孟秋染轻轻调整了一下表盘位置,柔声解释:“这是你送给我的新年礼物,记录了我们那个时点的特殊记忆。它不仅仅是一块表,它是珍贵回忆的载体。”

  顾若澜没想到以买表出名的孟大小姐竟然这么看重一块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袁亦没再打电话,但可能确实有点久了,门外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不急促,仅仅表示提醒。

  孟秋染主动帮顾若澜把外套拿过去:“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顾若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现在冲动褪去,她也有些懊恼刚才的举动。但有些事,含糊不得。

  “我可以多等几天。”她穿好外套,定定看着孟秋染,很是认真地强调,“我不介意等多久,但我希望能听到你明确的答案。”

  她垂眸眨了几下,又重新抬起:“就算是不可以,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白的理由,而不是漫不经心把我推给别人。”

  她说的很坚定,就和她刚才把人推到墙角时一样干脆。

  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孟秋染到底怎么想,她干涉不了,但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纠缠。

  行,或是不行,她只想要孟秋染亲口告诉她。

  顾若澜出去后,孟秋染听到她和袁亦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后才走远。

  本来还打算在房间里调整一下,谁知当顾若澜离开后,孟秋染一点想要留下的欲望都没有。

  她去洗手间里清理了一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伤口很清晰。

  而且,被咬的还是上唇。

  说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基本没人信。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真是疼。

  可一想起刚才的吻,又忍不住怦然心动。

  从她想要回应顾若澜的吻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只不过,要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

  磨蹭了一会儿,孟秋染才从房间离开。

  门刚关上,抬头就发现袁亦突然从隔壁冒了出来。

  孟秋染后仰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下意识看了圈周围,没有顾若澜的身影。

  “若澜姐说你还没走,让我留下来负责招待一下你。”

  “哈?招待我?”

  袁亦的视线却落在孟秋染的唇上,之前江似年也在那会儿还没有的。

  联想到刚才敲了很久的门也无人回应,再到后来若澜姐眼眶红红出来,袁亦就觉得不太寻常。

  现在好像明白过来了。

  她们刚才……在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