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跟往常一样稳稳地飞行在空中, 朝着元帅府奔驰而去。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先亲的谁,等霍征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被压在了飞车的座椅上,覆在他身上的人一只手扣着他的脑袋, 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又凶又狠。

  霍征只是清醒了那么几秒,很快便又沉沦了下去, 甚至更加的热情,双手紧扣住闻远的脖子,似要将这么些天欠的一并讨回来。

  两个人原本都是强势的主, 这下更像是要争个高低一样,谁都不让着谁。

  小小的车座压根放不下两个人,霍征一个转身, 竟是将闻远翻了过去, 直接压在了车座下面,飞车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飞了起来, 眨眼间元帅府就近在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 飞车并没有停在元帅府的停车场, 而是直接开到了主卧的窗前。

  智能系统启动, 窗户直接打开了,两个身影以极快地速度进了屋子,随后窗户便紧紧地关上了, 顺道连着窗帘都密不透风地拉了起来。

  而此时的屋子里, 霍征又一次被压在了下面。

  他额头上全都是汗, 双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绯红,瘦削的下颚微微扬起,露出光滑而又修长的脖颈,上面印着几个极为惹眼的红印。

  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七零八碎了。

  闻远缓缓地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低着声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故意让我心疼。”

  原本就不算有肉的腰肢两只手都快掐得过来了,腰腹间的肌肉线条流畅,但是明显比他离开之前小了许多。

  这些天,他的殿下究竟承受了什么?

  霍征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上了闻远的脸颊,下巴有些戳人,胡子拉碴的,看着就像是匆忙赶回来一样。

  他之前接到的通知是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人却在这个时候赶回来,明显是抢在大部队前面,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回来的,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不也一样。”

  话音刚落,元帅大人动了动,霍征轻哼了一声,忍不住又呼出一口气。

  躁动的精神力在屋子里到处作乱,很久未曾接受过安抚的元帅大人此刻显然有些不太能控制住自己。

  自从上次两个人结合热爆发,彻底结合之后,闻远已经很少出现精神力躁动的现象了,但是这一次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只要想起这个人,就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难以控制。

  很奇怪,明明以前他也不需要安抚,哪怕是精神力躁动之后,只要一剂抑制剂,就能够解决问题,可这次出行让他知道,抑制剂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

  霍征抬手扣下闻远的头,仰起脖子,轻轻地吻了上去。

  随着这个吻,铺天盖地的精神力瞬间涌入了闻远的精神图景中。

  原本贫瘠荒芜的地方早已经是一片充满生命力的青葱草原,枝繁叶茂,树木丛生,哪里还看得出当初那副死气沉沉地样子。

  随着他精神力的涌入,原本平静的草原顿时吹来一阵风。

  树叶哗哗作响,青草昂头挺胸,雨水从天而降,将这里重新洗刷,一波接着一波。

  交缠在一起的枝叶和藤蔓在草原上游走,往着更深的地方游去,像是要探索最深处的风景。

  精神图景最能反映主人的状态,活跃而又躁动。

  这场精神力的安抚一直进行到天将微亮的时候。

  霍征这些日子以来都睡得不太安稳,经常半夜的时候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然后就会跑到书房去处理政务。

  但今日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精神力几乎透支,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处,所有的不安都被身后这人给安抚下了,在这一刻,他可以将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于是这一觉,霍征一直睡到太阳西沉。

  一天都没有在皇宫出现的指挥使自然引得别人担心了,随身助理联系了霍征,然而终端那边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指挥使今日不去皇宫了。

  对于恨不得住在政务室里的指挥室来说,这可真是太稀奇了,但是谁也不敢过问他的事情,只能怀着满腹的疑惑做自己的事情。

  霍征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依旧一片黑暗,跟上次一样,闻远压根没有叫他起床的意思。

  他抬起手,手腕上的终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取下来了。

  霍征坐起身,身体顿时一僵,眉梢微挑。

  平日里的训练也不少,可向导和哨兵之间天生的体力差距还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至少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就连闻远抱着他去洗漱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

  造成现在这个场面的原因谁也怪不得,毕竟昨天他也……算了。

  霍征缓了缓,下床打开了窗帘。

  夕阳西下,红色的余晖落在窗户上显示出几分柔和的感觉,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在这一刻陡然间就放松了下来。

  他之前一直都很焦灼,身边的人全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不安的情绪。

  霍征自己是知道的。

  昨夜似乎将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去,那些压抑着在心里无法言说的东西,在这么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闻远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夕阳的余晖里,这人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那里,被光笼罩着,看不清模样,只有一个虚幻的轮廓,不似凡人。

  很远古的星球中曾经流传着各种关于妖魔仙神的传说,那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霍征回过头,展颜一笑:“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很焦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回来,那些感觉就全都消失了。”

  闻远看见他的笑愣了好几秒,虽然以往也看他笑过,不过他的殿下向来非常的收敛,像这样笑的这么舒心的样子真的很少见。

  霍征走近了,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道:“怎么在发呆?”

  闻远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人凑近了,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肢,毫无预兆地亲了下去。

  霍征不知道这人怎么就突然这样了,但还是非常配合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对方满意地松开手,这才轻声地问道:“元帅就这点自控力都没有吗?”

  闻远:“嗯。”

  在他的殿下面前,他的自控力向来都是不存在的。

  闻远手下摩挲了一下,才发觉霍征身上有些凉,刚从被子里出来的殿下就穿着一条长裤,站在他的面前。

  他转过身飞快地从架子上捞起衣服,三两下给人穿上。

  “你的助理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没有叫醒你。”

  说这话的时候,闻远的眸子垂着,似乎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终端这种东西非常的私人,虽然当初殿下给他看过,也说过不在意他可以查看任何消息,但他总觉得这等于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剖开。

  一般的夫妻做不到这样的,更不用说殿下如此尊贵的人。

  闻远想知道,殿下如果知道他看了消息,会不会介意。

  如果会的话……以后他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霍征神色都没有一丝丝地变化,及其自然地回道:“你能处理的事情,看着回就好。”

  闻远帮他将钮扣一颗一颗地扣上,眉梢微挑,得寸进尺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处理?”

  霍征倒是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你作为帝国元帅,帮我处理这些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交给你。”

  毕竟他也就是个人,又不是什么工作的机器,作为一对夫夫,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霍征疑惑地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

  闻远连忙回道:“不是,没有,我想。”

  求生欲极其强烈。

  霍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显然,平日里默契非常的两个人,这会想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

  两个人在家吃过了晚饭,这才一同乘着飞车往皇宫过去。

  闻远悄悄回来这事是保密的,除了他近身的几个人,没别人知道,所以带着他进宫的时候,元帅大人穿着一身的护卫服。

  因为近侍的护卫服是有防护面罩的,可以遮住半张脸。

  指挥使身边陡然多了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别人心里当然好奇,只不过谁也不敢问。

  如今霍征的威信可谓是极高。

  一进皇宫,霍征就带着闻远去见了皇帝陛下。

  陛下这会倒还没有睡,大概是听到霍征一天都没有回宫的消息,心里有些放不下,这个点了还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

  霍征一进去,就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了。

  闻远揭开面罩,给陛下行了一个大礼,随后非常恭敬地站在了霍征的身旁。

  皇帝陛下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对人,突然就觉得非常的欣慰。

  “好……好,我放心多了。”

  霍征垂下眸子:“您好好休息。”

  奥古斯丁看着眼前这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儿子,轻声说道:“我没多少时间了,孩子,早点……早点将事情给办了。”

  霍征不说话,陛下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帮霍征坐稳这个位置。

  闻远也沉默了,这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但又必须面对。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是有感情的,在这样一种本能的情感面前,没有谁会面对亲人逝去的时候,无动于衷。

  更不用说失而复得的父亲。

  奥古斯丁大概早就预料到了霍征的态度,他抬手摁下了轮椅上的按钮,一旁的柜子打开。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孩子,这些重担交给你,我以后就能轻松点了。”

  柜子里是独属于皇帝陛下的指环,还有所有用来调度各种事宜的特殊印章。

  “昭告民众的会议也都定好时间了,就在后天,你自己准备准备。”

  奥古斯丁陛下揉了揉眼角:“年纪大了就容易困,你们回去吧,我去睡了。”

  霍征看着他离开背影,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从皇宫出来以后,已经是深夜了。

  见过陛下以后,霍征又回到处理政务的地方,将所有要的文件全都处理完,这才离开。

  两个人也没要什么护卫,就这么走在皇宫里的小路上。

  月亮很远,星空很亮,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美好。

  霍征突然想起来刚刚重生那会,他回到皇宫时的景象。

  那时候的皇宫有种说不出的冰冷的感觉,大约是心境的原因,看什么都觉得跟以前不一样,跟记忆中那个家大相径庭。

  可现在跟闻远走在这条路上,又觉得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那么的亲切。

  只是很多东西都物是人非了。

  霍征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旁穿着侍卫服的元帅大人,抬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面具后面那张明显精心处理过的脸颊。

  不是昨晚胡子拉碴的模样。

  闻远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霍征凑近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张脸,试图从记忆中搜索,从前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闻元帅,老实交代,我们究竟在哪儿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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