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苏青,一早就被贺景同选作对手的家伙。

  毕竟相比于,曾经也在学院系统学习过那边战斗体系的傅泽荀,这种仅仅凭借力量和本能战斗的异灵,才是最适合贺景同的。

  而之所以提出要向傅泽荀对战,其实也只是间接地告诉傅泽荀,他从未放弃,在这场大家都知道彼此目的的游戏里,取得胜利。

  傅泽荀选择拒绝,则是在告诉贺景同,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唯一一个倒霉的,就只剩下什么潜台词都没听懂的异灵苏青。

  此时的他正瞪着贺景同,目光凶恶。

  “我不可能和你对战的,像你这样弱小的人。”他上下打量了贺景同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鄙夷。

  贺景同本来应该生气,他指的是,像是《异灵》漫画里的那个他一样,对恶意产生不满,也相信自己会变得更强——

  但其实贺景同没有任何想法。

  你会因为一把剪刀打开,并且剪刀的刀锋处,刚好对准你,就去对着一个物件发泄情绪吗?

  你不会那样做,贺景同也不会。

  贺景同只会把剪刀的功能利用到极致。就像是现在,把苏青也利用到极致。

  “通过吞噬一个又一个灵师,变成现在模样的你,又凭什么去鄙视人?”

  贺景同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本能还是什么,他只是天然就知道,该如何应对傲慢的异灵。

  比如贺景同的这句话,在此时的潜台词含义就是:通过吃人才能变强的你,去鄙视人,和鄙视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苏青脸色难看,狠狠地瞪着贺景同,却又因为知道,一旦向贺景同动手,就已经等同于接受了和他的对战……

  但这场对战能不发生吗?显然不能。傅泽荀吩咐的话,早就已经说出,甚至无视了苏青说的拒绝之言,直接扭头离开,去做其他实验准备。

  苏青别无选择。

  毕竟傅泽荀让贺景同变强,本身就是让贺景同安生待在这里,不去搅动风雨的交换条件。

  苏青可没有什么能和贺景同交换的东西,他的一切,在势能二字的评价下,都归属于傅泽荀。

  所以他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冷笑着说道:“你最好期待,别死在训练场上。”

  说得就像是他能杀了他一样。贺景同笑了,嘴角浮起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笑容。

  他可以保证,此时的他的这张脸,极其像是昙花一现。算不上蛊惑人心的笑容,但这个表情,却足够让旁观者心绪复杂。

  尤其是在傲慢异灵的认知中。

  “你是在嘲讽我吗?”苏青的攻击转眼就冲着贺景同的面门袭来。

  一切都和贺景同想的没有任何差别,之后的贺景同,遭受了一顿堪称毒打的对待训练。

  苏青根本没有什么技巧性的章法,有的就只是野蛮的力量。

  面对这种力量时,贺景同便不由得会产生一种,他在享受弱者的身份的这种认知。

  因为只有这样,贺景同才能更加清晰地“看见”自己在变强。

  所谓的一力降十会,既可以是贺景同在追求“一力”,也可以是贺景同准备站在“十会”的角度上,去琢磨该如何应对“一力”。

  这是唯一能让贺景同感到真实的东西,至少相比于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人性而言。

  在战斗的过程中,在面对绝对的,不可反抗的敌人时,去追寻那个仿佛不存在的奇迹……

  或许这就是,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后,划分在傲慢之下的异灵,选择对贺景同说出:“你真是个疯子。”的理由。

  贺景同不接受这个说法。

  尽管异灵苏青的身上,胸口区域有着还未完全愈合的,属于名九关带来的贯穿伤。

  在训练途中,贺景同用四肢皆断的代价,换来了这一击的成功。

  所以此时的贺景同,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数盏白炽灯的灯光映在他的眼中。

  贺景同声音依然漠然,没有任何情绪附加,有的就只是,在知道苏青最终会给出什么反应的情况下,选择说出他想说的话,去刺激苏青。

  贺景同脸上再次挂上了那个能刺激苏青的标准笑容,唇瓣一张一合,便说出了钻心之言:“不过只是一个怪物而已。”

  “从那等怪异的角度上,评价别人疯狂……”贺景同的嘴角露出了一道笑声,“呵。”

  眼前一黑,原本距离贺景同有好几米的苏青,突然出现在了贺景同的身前。

  只不过一晃神的功夫,贺景同的耳边就听见了轰然一声。

  贺景同知道那是什么,毕竟他的脑袋,这会儿躺的已经不再是平整的地面了。

  贺景同的身下,训练场的地板上,从苏青拳头击中的位置处,蔓延出了众多裂痕。

  “你最好期待,没有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

  苏青走了。

  白炽灯光填满了贺景同全部的视线,在昏迷过去之前,贺景同在想,苏青真正想要将这句话对准的人,其实是傅泽荀才对。

  毕竟如果没有傅泽荀,苏青早就杀了他了,又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还要在训练场地里,和他进行对战……

  再次醒来的时候,贺景同已经重新躺在了实验台上。

  傅泽荀和他绑架来的营养师通缉犯,一并站在不远处的操作台上。

  贺景同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两人,直到营养师发现他,并小小地惊呼一声:“他醒了!”

  傅泽荀顺着动静看了贺景同一眼,此时他手里正拿着抽血用具,发现贺景同意识清醒后,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廉价的临时助手,而后对贺景同说道:“交换条件之一,你配合实验。”

  “当下你的身体还不足以进行完整实验,另外,你今天的体检还没结束,抽血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要挣扎。”

  “今天是十月五号吧。”贺景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看见傅泽荀皱了皱眉后,他又接着说,“你觉得学院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找到我?”

  贺景同倒不是为了提醒傅泽荀这些,事实上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已经发现,在训练场上和苏青对战产生的伤,已经恢复了。

  贺景同抬了抬手,白色的实验服下,那原本骨骼扭曲恐怖的手臂,完好无损。

  袖子下滑,少年认真看去,才发现苍白的腕骨部位,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找不到。

  这当然不是因为,傅泽荀找到了合适的治疗型通缉犯,他能将贺景同治好,就只能证明,他对灵魂的研究更深了一步。

  这意味着,这场大家都知道对方最终目的的游戏里,胜利的天平向傅泽荀那里倾斜了一点点。

  贺景同当然不介意,在三次元的观众以为他即将输了的地步时,骤然逆风翻盘。

  但贺景同还记得他的人设,一个16岁的高二学生。

  正常的学生,是不可能在自己即将变成被他人支配控制的怪物时,仍然保持绝对的理性的。

  所以,贺景同需要制造出一些,傅泽荀认为他慌了的场面。

  比如,当他发现他自身完好无损后,理论上会产生的,胸口破洞早晚会被治好的害怕之心——

  这种时候,贺景同就只能尝试用语言,在天平属于他的那一端,加重砝码。

  就跟傅泽荀的身边有异灵一样,贺景同的身边,也有那些在不断走向他的老师和同学。

  贺景同看见傅泽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说:“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那他会思考什么?这个问题,傅泽荀很快就给了答案。

  “我只相信,在那些人找到你之前,你就已经会成为另一种存在。”

  傅泽荀说他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那些问题,但其实,他给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贺景同的陷阱。

  比如,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学院以及贺景同的队友所存在的势能。

  如此一来,傅泽荀当然也能理解,贺景同隐藏更深的,想要透露的信息。

  也就是,贺景同对他的身体“彻底恢复”这点,有所畏惧。

  贺景同眼角的余光看见,傅泽荀再次拿稳了抽血用具,在傅泽荀的瞳孔里,能倒映出的,就只有少年注视着手腕的模样。

  现在的傅泽荀,只会在想,贺景同果然还是个孩子,也会因为人体实验感到害怕。

  更深刻一点就是,一个也会害怕死亡的孩子,却依然和他进行着阳谋式的对抗互赌……

  一个故事,旁白,上帝视角,主角视角,配角视角,角色心声……种种之类的东西,全部都需要。

  多视角功能,能让贺景同看见其他人的视角,不必将目光定死在他这个主角的身上。

  逆回让过去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展现在贺景同的眼前。

  贺景同是旁白,贺景同是创作者,贺景同是主角,但别人的心声,在贺景同是主角的前提下,他肯定是无法看见的。

  因此系统商城里,其实很早之前就给贺景同推荐了“读心术”,只是贺景同不需要。

  因为根本用不上。

  贺景同的眼睛,从最开始就能看见。

  那是在遇见系统之前,就已经拥有的能力,或者说天赋。

  看穿别人,在贺景同这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引导别人按照他的想法行动,也轻而易举。

  只是贺景同以往不会去这样做,毕竟他是个学生,是个孩子。但与其说不会那样做,不如说不需要那样做。

  可当贺景同发现自己只是个漫画角色,并且还是漫画里的主角以后,尽管他会为穿越三次元的成就而感到心动,却也不代表,他不会为,违反学生基本守则的行为,而感到……

  情绪上涨一个百分点。

  贺景同知道这种形容很奇怪,但评价自己的时候,与其用文学上的种种形容词叠加,数学上的数据表明,要来得更加贴切和好理解。抽血的针尖扎进了他的静脉,少年对观察自己血液被抽走这件事,没有兴趣,所以他将目光移到了视线右下角的系统界面上,也就是弹幕。

  那里,再次出现了很多迅速转动的信息。

  【贺景同看到自己的手完好无损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绝望于,他连凭借伤害自己,让自己不要受伤太过,都做不到了。『新』】

  这个问题,如果一定需要当事人给出答案,那贺景同的回答就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贺景同指的是《异灵》里面的那个他。

  但那个贺景同也是他,他一直都知道。

  【1:好几个细节镜头,都扎到我了。就老贼对画面的控制表现力来看,ta从来都不介意用宏大的场面,来表现出复杂和盛大,可那个抽血器械,针尖周围明显虚化了的画面……】

  【2:老贼就差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说,贺景同害怕针尖了。】

  【3:好难过啊,是那种静水流深一样的难过,没有情绪特别特别的激昂,但就是会感觉压抑和难受。】

  【4:我跟楼上想法完全不同,我反而觉得,这就是风暴在酝酿,并且已经掀起海浪波涛,只是说,真正能把一切推向顶峰的海啸还没有正式来临。】

  【5:楼上的意识流,我完美的get到了。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好喜欢贺景同躺在病床上,】

  画面中的少年,睁开眼睛时,一个又一个白炽灯,化作星子,落入了他的眸中。那张精致的脸,终究还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而变得消瘦骨感,充满颓然。

  他抬起苍白到泛青的手臂,目光随着动作变得深邃,而实验台不远处的傅泽荀,手上正拿着压脉带走向他。

  青年一身白大褂,金色眼镜遮住了目光,他走向实验台,绑好了压脉带,并着手将针尖推进了贺景同的手臂。

  【6:这几个镜头,我光是看着,就已经心碎了。】

  【7:真的很想大喊,到底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

  【8:但其实所有人都在努力,就连贺景同自己也在拼命自救,所以才会出现和傅泽荀之间的互赌。】

  【9:就是因为知道是这样,才会觉得难受。

  明明所有人都在努力走向好的结果,明明作为漫画读者的我,也知道主角不可能死掉,但又因为没法确定,贺景同最后会不会真的像命运之书那样,变成半人半异灵……

  总之,还是让老贼出来挨打吧!】

  【10:挺过这一节风雨,在今后的日子里,当下的所有努力,都可以看见意义……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对贺景同说的话。】

  【11:楼上,我被你说哭了……】

  血抽完了。

  贺景同将目光移回,傅泽荀只当做他刚才是在放空大脑。

  此时甚至还有功夫调侃:“每次给你抽血的时候,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完整的过程。怎么,害怕打针吗?”

  这个问题,傅泽荀自然没有得到答案。

  然而,傅泽荀也没曾料想到的是,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已经有了治愈的办法,此后和苏青进行战斗的贺景同,反而打得越来越疯。

  就像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而变得有恃无恐。

  傅泽荀每一次想打断他的行为,都会被贺景同不冷不热地刺上一句,说是什么:“你该思考的是怎么治好我胸口的那个洞,而不是拒绝让我受伤更重。”

  傅泽荀被气笑了,但最终也只是动用了橙色的力量,覆盖住了贺景同的身体。

  和祁学一所拥有的治愈偏向特征不同,祁学一治愈能力的作用,是被治愈之人的灵魂自我加速修复。而傅泽荀的治疗,则是直接用他自己的灵魂力量,去填补贺景同那因为肉/体一再重伤,导致布满了裂痕的灵魂。

  被治好的少年,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对着苏青冲了过去。

  两次,三次,很多次,无数次,贺景同从来都没有停下过,也从来都没有回过头。

  他对战斗的渴望,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这一度让本能就是杀死灵师的异灵,甚至也因为这种疯狂的战斗行为,而对贺景同产生了一种恐惧。

  苏青大声呵斥着,那个仿佛根本没有畏惧之心的少年:“滚开我的视线!”

  贺景同的回复是,将他说的话,全都当成空气,并再一次地对着他冲了过去。

  苏青因此而来的畏惧,不仅仅是贺景同那仿佛非人般的精神。他更害怕的是,贺景同的能力,在每一次的战斗中都有所提升。

  他们都是依赖本能战斗。

  但同等程度的力量,拥有技巧的使用方式,肯定大于胡搅蛮缠。

  苏青的战斗技巧,在刚刚形成脉络之时,贺景同与他对战的身影,就已经形成了一套专门应对他的战斗习惯。

  那无法复刻。

  苏青只能感受着贺景同的战斗力越发接近他。诚然,当下的贺景同,距离拥有界域,确实还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可当下的他,只单纯近战能力,却已经无限逼近S级异灵,而且这消耗的时间,还仅仅只有一周——

  苏青感到害怕,似乎也成为了理所当然之事。

  尤其是,贺景同甚至把傅泽荀逼到了,每一次休息结束后的清醒,每一次实验中止的途中,每一次就餐之前……傅泽荀都得先过来给贺景同治伤。

  异灵又不需要睡觉,而贺景同……

  他也同样在这持续一周的时间里,从未真正地合上过双眼,除非昏迷。

  当苏青又一次的把贺景同打晕,将他送到傅泽荀手里接受治疗时,终究还是憋闷不住的说道:“可能下一次,我就赢不了他了。”

  此时的苏青,相比于先前贺景同用四肢折断的代价,才换来的胸口贯穿伤,看起来要难看了更多。

  当下的苏青,浑身上下的伤口不计其数,右侧整个臂膀,连接手臂,一并被砍掉。

  不断蠕动的肢体,再怎么努力加速再生,苏青也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让他摆脱贺景同那种疯狂气场的时间。

  而傲慢的异灵,唯一还能遵守的根源,依然是那没有意义的傲慢:“当然,那也只是也许!”

  贺景同被交到了傅泽荀的手上。

  傅泽荀一边治疗贺景同,一边翻看着一些数据文件。

  贺景同身上的伤,他此前就有了眉目,这一次,在贺景同又一次重伤昏迷以后,傅泽荀也已经能确定,他能将在此时,将那个空洞,给彻底修复好。

  傅泽荀的右手,单手悬浮于贺景同的胸膛上方,少年躺在实验台上,脸色苍白。

  深度昏迷的状态,让他对当下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没过一会儿,贺景同的身体就被全然修复。那个被身体认为,不必修复的空洞,也已经重新被人体组织填满。

  此时,躺在实验台上的少年,除了脸色仍然苍白,其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昏迷,他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沉睡在那里。

  安详,静谧。

  可这一切却很快被傅泽荀打破。男人的食指指腹,抵住了贺景同的额头,低沉的笑声,也在实验室内部不断回荡。

  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傅泽荀很快就停止了笑声。他在这空旷的实验室里,声音低哑,疲惫,却又难掩兴奋的说道:“看样子,这场游戏,赢的是我。”

  稍后,之前专门给贺景同做饭的营养师通缉犯,被喊了过来,傅泽荀转身背对着贺景同,告诉那人说:“等贺景同醒了以后,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现在需要去检查那个,在贺景同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已经专门为贺景同准备好了的实验场地。

  尽管他一周之前,还在贺景同的那份训练计划上写了,他将于今日下午,真正参与进,与人类之间的实战——

  也就是去追杀那些通缉犯。

  但很可惜。

  傅泽荀走在走廊里的脚步声清脆瘆人,心中所谓可惜的念头,在此时也显得嘲讽十足。

  实验室的检测很快结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傅泽荀原本过度激昂,甚至需要依赖检查实验室来平复的心情,也彻底冷静下来。

  当确定真正能对贺景同开启实验后,傅泽荀就再难以遏制那份心情。

  此时所谓的平静,也只不过是强行掩饰而已。

  再冷静一些……

  外头。

  贺景同那里,通缉犯此时正不住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也压得极低,只见他说道:“傅泽荀已经离开了,你快醒醒。”

  “别再继续睡下去了。”

  贺景同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个通缉犯,眼神很快清醒。

  清楚傅泽荀的举动,再次不出所料以后,贺景同对着这个在三天前,就已经投靠他的通缉犯说道:“那现在,也到了我们翻盘的时候——”

  三天前。

  贺景同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苏青打晕,并被傅泽荀治疗。结束了全套流程后,当天晚上,通缉犯,也就是名字叫做周立的营养师,又一次地来给贺景同送饭了。

  傅泽荀要求周立每次送饭,都要看着贺景同吃完……

  别看贺景同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他不吃鱼,是真的不吃。

  然而鱼类作为优秀蛋白质的来源,周立换着花样弄的营养餐里,终究还是在第四天,也就是十月七号的晚上,端来了和鱼相关的食物。

  贺景同:

  周立又没有办法,看着被剩下来的鱼,只能一脸痛苦地祈求道:“你吃点吧,我保证做得不难吃。”

  别说是不难吃了,周立可能在考取营养师证书之前,还有厨师证书在手。他做的食物,是不需要遵循,不能浪费这一词条,而全部都被吃进肚子里的。

  “难吃和好吃我都不会吃。”贺景同表示,“所谓的某一特定食物有营养,纯粹就是胡说。”

  “任何食物拥有的东西,全都不是独有,而假如需要鱼类身体里的部分微量元素,那已经药片化的各种补剂,显然要比吃鱼来得方便。”

  周立:

  这届小孩不好骗。

  这就造成了,把做饭几乎当成了近阶段打卡上班任务的周立,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食材每天都是当天新鲜的,尽管同样的食材,也会准备两份,防止出现贺景同不吃的现象,但他都已经连着三天没有任何挑食迹象出现,周立当然也不会觉得他对鱼类食物有意见,因此今天,就没打算自找麻烦。

  可眼下的这种突发事件,周立找不到解决办法。

  然而,他又无比清楚,在实验室里做饭,可不是打卡上班那么简单。

  或许就仅仅是因为,他无法做出能提供贺景同身体吸收的营养餐,就被傅泽荀弄死了呢?

  不想死是肯定的,去求傅泽荀却只会死得更快。周立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一脸绝望地告诉贺景同:“可是食物只有一份。”

  “你不吃,身体就注定会因为营养不足产生意见。这是建立在,你每天都在进行那种非人一般的训练之上的。”

  而不管是流血还是骨头断裂,这种事情频繁发生,一度到了让人绝望的程度。

  周立废话几句后,终究还是说出心里的想法:“要是你不吃,我这个因为营养师证书才活下来的,可能明天就会成为异灵大军的一员。”

  “异灵大军是怎么回事?”贺景同询问周立时,微微皱眉。

  “我告诉你,你就不能把这份鱼吃了吗?”周立睨视他。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我也不为难你,我会直接告诉傅泽荀说,我不吃鱼……而且,”贺景同顿了一下,“没什么。”

  “你是说你会主动揽责任?”周立咽了咽口水,小心询问。

  “差不多。”贺景同点头。

  “异灵大军,其实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军队级别的规模,只是那些和我一样在榜的通缉犯们,大多都成为了异灵。”

  这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傅泽荀当时在酒吧拿到的那份文件,厚得简直能把桌子砸穿。酒吧老板不敢搞事,当时是把国内所有的,灵师在榜通缉名单,全都拿了过来。

  “他们还是人类的时候,基本都做过恶事,被制造成异灵,也完美的规避了,相对而言,杀伤力没有那么足的懒惰和傲慢。”

  贺景同听到这话时,由衷的感慨,这话可不能在异灵苏青面前说。“并且,每十个异灵里,至少有四个属于暴食。”周立害怕就害怕这一点,“你知道暴食异灵意味着什么吧?”

  “这代表把我变成异灵的价值,一旦没有比让我直接死去,来得方便快捷,那我就会成为那些暴食口中的食粮。”

  换句话来说就是,被吃。

  周立接受不了这个,但他知道这才是最有可能的。因为他的能力特征实在不怎么样,跟打火机一样能打出火焰……除了点烟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吧。

  周立本身灵师等级也不行,就连被通缉,也是在觉醒后没多久,一把火烧了自己和邻居家的房子。

  赔不起钱,一拍脑袋,就担心灵师的存在属于异能,害怕自己被科学家发现切片研究……一系列奇形怪状的认知,让他只能选择跑了。

  后又因为觉醒成灵师,便被送上了灵师通缉令。

  怕死,胆小,对异灵的世界,只能从别人的话中组建出模样。

  简直像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向学院方传递消息的人员。

  三天的时间,安来没有找来,其实结果也很明显。

  傅泽荀已经准备好了,将贺景同转化成异灵的实验台,这意味着,他认为自己,不会将预知这一能力偏向特征,给折腾没。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已经能让异灵保留生前的能力。

  通缉犯那么多,谁又能保证,里面丝毫没有和程序防御相关的觉醒特征。

  “我不会让你被傅泽荀弄死,但你也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而如果你把这件事暴露出去……”贺景同看着周立。

  贺景同明明并没有说后果,但一个擅长想象,甚至能把自己吓到,仅仅因为赔偿之事,就以为自己会上切片研究实验台的人……周立瞬间想到,自己那比被暴食吃了,还要凄惨的后果。

  但一琢磨贺景同英才学院的学生身份,就又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那么惨。

  根据自身想象带出来的东西,总会让他放松,也让周立认为贺景同值得信任。

  他最开始可能确实不知道,自己只是要赔钱。可最终选择的逃跑,只会让逃跑之举,变成另一种罪,变成多罪并罚。

  但官方的惩罚性质,再怎么惨,也就是蹲号子而已。

  跟着傅泽荀……那真就是,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象征死亡的铡刀,永远在头顶,落不落下来,却只凭傅泽荀心意。

  可谁能搞得清楚他什么心意。最终 贺景同向傅泽荀表示自己不吃鱼。

  后者没空关注他吃不吃鱼 只吩咐周立去重新买食材做饭 保证贺景同在明天之前 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且能补足他身体营养的食物。

  三天 不仅让傅泽荀确定了 贺景同确实在遵守游戏规则 不会突兀逃跑 同时也让傅泽荀得出了另一种认知。

  那就是遵守着“自定义”游戏规则的少年 不会做出突破框架和界线之事。

  这种误导还有一个大前提 那就是 有苏青“珠玉在前”。

  在战胜 并在苏青的手中取得优势之前

  傅泽荀不知不觉就产生了 贺景同只会向着击败苏青的这一个目标前进。

  这导致渺小的 根本不值得被他投以视线 且贪生怕死的周立 正式和安来联系上了 傅泽荀都不清楚。

  网络是那么紧密却又狭隘的东西。

  当通过网络和数据没有办法调查出任何信息时 这座被严密监控所有角落的城市里 突然出现了一张 粘了贺景同血液的求救纸条 想来没有人会不在乎。

  第三天的夜晚是试探 第四天正式联系上。第五天 贺景同通过周立告知安来 他所处位置的大致区间。

  别看周立每天都需要买新鲜的菜 但从未来过这座城市的他 却压根不清楚自己在哪。

  第六天 贺景同通过简紫芮师父的纸鹤 真正的和学院里的老师联系上了。

  第七天 也就是当下。

  在傅泽荀说出 游戏的胜利即将归属于他的时候 计划便真正开始了。

  传说级别的异灵转化实验 重点不是把贺景同当即转化成传说 而是要让他具备成长到传说的基本条件。

  Z级 为什么只存在概念中?

  假如说 界域的表现 是一种空间形式的概念 那么所谓的Z级 其实就是空间叠加了时间之后的横纵结合。

  傅泽荀可不清楚 贺景同一早就借用系统体会过时间界域。

  贺景同同样也需要感受 空间和时间的横纵结合。

  理由也很简单 一亿积分的成就达成以后 去往三次元的他 能保证自己 永远都不产生回来的想法吗?

  弹幕传递过来的信息 足够让贺景同推测 那个世界没有特殊体系。

  他真的能在一次又一次涉及生死的战斗结束后 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吗?

  只看灵师 这类存在即便最终离开灵师的世界 最后也会选择回归。

  就算学院体系一早就给他们提供了后路 也就是所谓的高学历和社会价值 但这其实没有用的。

  他们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 就算能离开 那也只是短暂的离开 而不是永远脱离。

  同时 贺景同花费五十万积分 早早感受时间界域 就是为了再一次将傅泽荀已有的东西 全部都学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