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那种,对于活得越短的生命来说,就越为贵重的东西。

  而对于一些活得长久的存在而言,时间什么都不是。

  最开始异灵只是待在自己的空间。

  假如说世界是一个比较大的肥皂泡,那异灵开辟出来的空间,就是粘连着大肥皂泡的小肥皂泡。

  有联系,但依然算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只是不管是大肥皂泡,还是小肥皂泡,迟早都有炸开的一天。

  于懒惰中诞生的异灵,一直都在平静地等待着自己死亡来临的那天,也就是待在自身开辟的空间里,等待着世界彻底泯灭。

  可两个肥皂泡之间,依然有联系。

  直到某一日,那联系被傅泽荀偶然发现。

  最开始被傅泽荀发现的时候,面对着这个将各种攻击疯狂投向自己的人类,异灵表现得很懒散。

  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异灵不断地从这个自己懒得捏死的人类身上,感觉到了名为疯狂的情绪。

  “你在发什么疯?”

  没有异灵能和灵师正常对话,这份认知,傅泽荀同样拥有。

  紧张,混乱,害怕……

  无数情绪接连不断的变化,而异灵就当做没看见一样,继续瘫在自己的空间摆烂。

  直到傅泽荀突然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异灵一开始是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毕竟它拥有着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全部记忆。

  面对别人的问题,给出答案,是一份异灵也没有办法反驳的正常逻辑。

  但它懒得说。

  不管是说懒得杀,还是说别的,之后都需要用对话的方式来解释。

  搞不好它甚至还要向人类解释,为什么身为异灵,却连杀灵师的想法都没……

  那太可怕了。

  为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异灵告诉傅泽荀……

  “滚。”

  身为空间的主人,异灵当然有权利,将这个摸到自己家大门,却进不来的人类,赶离大门的范围。

  被驱逐的滋味,很不好受,不是心理上的不好受,而是实打实身体上的感官。

  但傅泽荀要是什么正常人,那他也不可能成为后来的那个他。

  第一次被敲门,二者首次见面。

  第二次,傅泽荀知道了异灵的身份。

  第三次,傅泽荀着手实验起,有没有办法打开异灵的空间。第四次,异灵选择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自己家大门,冲出来将傅泽荀揍了一顿。

  “你为什么不杀我?”傅泽荀躺在地上问。

  异灵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

  傅泽荀继续说:“你除了懒得杀我之外,应该是因为就算杀了我,吞噬了我的灵魂,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的实力有所提升。”

  就像是满级的游戏玩家,再怎么打怪,经验也只会溢出,而不会让自己有所提升。

  “除了这点,你或许也考虑过,杀了我之后,该怎么处理我的尸体,以及怎么样掩盖,我是被异灵杀死的这回事。”

  “对当下的你而言,杀死我,比让我活着,还要不划算。”

  异灵一直一言不发。

  任由傅泽荀将它内心想法剖析得干干净净,却丝毫不在意。

  有什么关系?

  跟他说一句话都会很累,何况一旦说了一句话,可能就彻底停不下来。

  “我有查过你三百年前的身份——旧国进入新体系之前的一位将军之子。”

  “据各种野史记载,该将军之子,生性懒散,却一直被自己的父亲望子成龙,希望继承族业。”

  傅泽荀打量着一身唐装的异灵。

  “懒惰异灵的生成条件,相比于其他异灵,要难很多。”

  “过于直白体现出来的欲望,总是会比隐性的欲望要来得更加明确。”

  “因此相比于常见的其他六罪下的异灵,懒惰的生成,也要来得弯曲曲折。”

  “常理情况下,你被你的父亲和亲人逼迫着去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最有可能诞生的,不是懒惰异灵,而是暴怒才对。”

  傅泽荀干脆围着躺在地上的异灵走了一圈。

  殊不知他说话时,在异灵眼里,就像是一个很讨厌,但又没咬到他的蚊子。

  想打又知道很有可能打不中,白费力气,不打嗡嗡乱叫又很烦。

  异灵果断想着,算了,随便他说吧。

  “而如果你的意识只是单纯的懒,不想干活,那么在情绪陷入极端状况时,面对转向异灵和觉醒灵师之间,你也应该会走向后者才对。”

  “因此我断定,你的成立条件在于,你不正常。”

  异灵:???

  “当你的父亲,逼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时,你产生的不是被逼迫的怒气,而是懒得和他争辩的想法。”

  “当你的母亲要求你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时,你依然没有被控制的愤怒,想的也只是,娶妻生子之事,人人都会经历,和母亲争辩只会白费口舌。”

  “你是个正常人,没有任何人从你的人生履历考究中,能得到相反的答案。”

  “可实际上,死在公元1700年的你,从诞生起,就已经是S级异灵。”

  傅泽荀说话的语气很慢,但他享受这种,从自己的角度,去了解,去明确另一个“人”的全部人生的滋味。

  “你此前的六十三年的人生里,始终在面对着转化成异灵,和形成灵师之间的叠加态。而你没有成为灵师,本身就意味着,那时你的灵魂,恐怕就已经呈现了半异灵化。”

  “在你的原体生前,就已经是一个,无人发现的,活着的怪物。”

  即便知道了这些情报,甚至亲口说出这些,傅泽荀也依然保持着平和的口吻。

  犹如曲舒的潜行空间一般,异灵的空间能力内部,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异灵躺在青草地上,晒着不知是模拟,还是真正的太阳,一直背对着只能看见,却无法进入空间内部的傅泽荀。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三百年前出现过S级异灵,却从未有任何家族,明确表明那只异灵由自己斩杀。毕竟杀死S级异灵,意味着同时出现的是S级灵师。”

  “在那时灵师的等级,当然不用英文字母来直白粗暴的体现,那时或许会叫做,宗师?真人?不管是哪种叫法,拥有着那种名头,都意味着一个家族会因此兴旺。”

  “而既然没有,那个模糊的,S级异灵只在三百年前出现过的说法,本身就已经等同于,你活过了至少三百年。”

  异灵终于还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对于这个把它烦到醒过来的灵师,异灵既没有攻击,也没有警告,就只是说:“你能滚吗?”

  傅泽荀:“抱歉,不能。”

  “我对你很感兴趣,在我搞清楚你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前,我大概不会远离你。”

  “我也知道,你会因为我的这一番话,想着,无所谓,没关系,只要我不打扰你。”

  “至于你的那些想法,即,杀死我很麻烦,解决我的痕迹也很麻烦,还不一定能杀死我,只能看着我逃跑以后,还要被烦的情况,依然很麻烦……”

  “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并不会太过深刻地去打扰你。只是希望,你能继续保持着懒惰的本性。”

  也是从那时开始,异灵冷漠旁观着自己成为被傅泽荀利用的存在。

  当有人问傅泽荀,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异灵,为什么不怎么说话,傅泽荀也只会保持着微笑说:“等您活到了三百年以后,您可以和您愿意交流的人,去交流这个问题。”

  异灵心里嘲笑他,纯粹是不想和一群被利用的白痴,去沟通各种麻烦的东西。

  傅泽荀却像是能看懂它的心声一样,在那群有钱有势者离开后,一边冷漠看向实验台上的人影,一边手持试管,对着犹如隔了一层膜布,却身处另外一个小世界的异灵说:“这只是在加深他们的认知。”

  “让他们确定,你是真的活过了三百年,且他们如果支撑我的实验,那有朝一日,他们就也能活过三百年。”

  要知道就连传说中活得最久的存在,在传说里,也只不过是200多岁。

  一再给那群人加深的念头,为傅泽荀换来了无数个实验体。

  太简单了。

  一座几千万人的城市里,随便消失几百几千个人而已。

  如果不是这种长生实验,必须隐藏,只怕有钱人早就拿着钱,对着因为没钱,都快活不下去的人说,“我给钱,你给命”了。

  .

  分/身的能力,是傅泽荀被学院驱逐以后,看着那只始终身处小世界内部的异灵时,突然感悟到的。

  为什么它生前就已经半异灵化,却并没有真正成为异灵,也没有真正死去,且还没有被任何灵师发现他的异常呢?

  灵魂是什么?

  异灵和他们原体的关系,真的就只是人死后留下的残影吗?

  异灵拥有原体全部的记忆,那异灵,又是什么?

  简直就像是克隆失败,导致长偏了的人类。

  会被极端化的情绪操控,做出各种不理智的行为。

  但这只懒惰异灵,给了傅泽荀新的灵感。

  更有意思的是,傅泽荀的个人能力偏向特征,是精神力。

  过分活泛的精神,原本也应当是辅助系的能力。

  用于更加细致地控制体内的力量,或是辅助治疗,延伸出精神力触角,勘察环境——

  异灵和灵师,都是非常奇怪的存在。

  个人能力偏向特征,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异能的表现形式,可灵魂力量的存在,却又像是武侠和仙侠之类的体系。

  这让辅助可以不走纯粹的辅助线路,也可以让输出,转而去打辅助。

  六边形全部拉满,才是一个标准的灵师。但就算是一个标准的灵师,也无法做到分开意识。

  可能力偏向特征为精神力的傅泽荀,却做到了。

  灵魂和精神力是两个东西,灵魂无法分割,就像是懒惰异灵,生前已经呈现出半异灵化,却并没有成为完全体的异灵,并让原体死去一样。

  灵魂和肉/体有着绝对性的挂钩关系,但精神力,本质却是同一个思想的不同分割。

  这种分割,最开始很痛苦,但真正实验成功后,傅泽荀就能做到将自己的精神体,放在那些被他控制的异灵身上,并让自己拥有众多分身。

  此前在下水道里,试图调虎离山之时,傅泽荀也动用过好几次分身。

  但很可惜,那些分身傅泽荀,全都轻易被贺榆年捏爆,最终只留下一个本体。

  回到当下,贺景同看着那个絮絮叨叨的异灵,表情平静。

  为什么一个象征着懒惰的家伙会突然唠叨?

  理由只会有一个,它现在的唠叨,能让它之后再也不用唠叨。

  也再也不用面对很烦,但又没有烦到它想捏死傅泽荀。

  S级异灵,即便是懒惰之罪,它也是S级。

  就算贺榆年有着相当的力量,也会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等级的异灵,而有所收手。

  至少他要确保自己打不过的时候,能护住身后的一群年轻人。

  这是作为长辈必备的基本责任。

  至于为何做出一副热血沸腾,想要和同级对手全力奋战的表现,那就是属于老爷子习惯性的计谋了。

  ——当我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全力奋战的准备时,那你也最好做好,我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你。

  也因此,原本存在的,如果S级异灵想,那它完全可以带着傅泽荀跑的可能性,就彻底断绝。

  所有人的想法,早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已然被贺景同料定。

  “来吧。”贺榆年看向异灵。

  傅泽荀此前以为的,自己难以被贺榆年放在眼里的认知,不过是老爷子全神贯注后,就自然会让S级异灵和傅泽荀同时感受到压迫……

  并忽视,老爷子身后还有十几个相对容易针对的贺家人。

  .

  这一战,无山可崩,但地裂成谷。

  始终观测着老爷子行动路线的“N”组织成员,看着那一片根本无法深入的地方,不由喃喃道:“这已经不是燃气泄漏事件这么简单了吧。”

  “这算是什么?陨石天降?”

  雷电系的能力偏向特征,杀伤力太强。

  可就像是灵师存在六边形能力一样,异灵同样也是。

  那个异灵所具备的空间,在此时就像是山一样,疯狂砸向贺榆年。

  直到空间碎裂。

  也直到贺榆年身体力量全部爆发干净,站定在原地。

  彼时,不管是异灵还是老爷子,他们都停了下来。

  那个仿佛是想把自己一辈子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的异灵,依然用那副懒散无明显起伏的语气说道:“我本来以为,我能坚持得更久一点。”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应该也没有力气去追杀傅泽荀了。”

  此前被异灵护在身后的身影,早已经在两方力量共同爆发时,消失不见。

  异灵没等贺榆年说话,就继续说:“尽管本意并不是想救傅泽荀,但我还是希望,他不要那么早死。”

  “一个能轻易看穿人心,却一直看不清自己的人……就算是我这样的懒家伙,也会期待,他能迎来比我的当下,还要绚烂的结局。”

  “说什么绚烂。”贺榆年双手半握着拳,对准了嘴。

  他咳嗽了两声,任由血液顺着拇指和食指留出的缝隙,咳进掌心,丝毫不露一丝狼狈。

  老爷子抬起头,看向已经半边身体都消失了的异灵,平静说道:“你也就只是觉得,那样一个无数次烦扰你的人,相比于当下,干脆利落地死在我的手中而言,更应该经历极限的痛苦,在绝望和扭曲中彻底死去吧。”

  异灵愣了一下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到比那天边的太阳也不差到哪里去。

  在它的身体已经消失到脖子处时,它告诉贺榆年:“为什么不呢?”

  异灵,永远都想杀死灵师。

  只是懒惰要的,不是亲手杀死傅泽荀,因为它懒得去动手。

  但它却并不介意,给傅泽荀奉上注定宏大的死亡。

  瞧瞧看,那家伙的身边,可是存在着三百年前的S级异灵啊。

  人类真的还能继续把傅泽荀当做没有什么威胁的存在吗?

  不是每一次面对S级异灵的时候,都会出现贺榆年。

  也不是每一次,在人类和异灵的交手中,不会死人。

  当下活着的贺家人,才是真正的幸存者偏差。

  异灵在最后的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句:“就烦请你替我看看,傅泽荀最后到底会怎么死。”

  自此,刹那间出现,却足以点燃整个灵师体系下所有生命的S级异灵,就此消失。

  宿舍里,贺景同关掉了多视角功能。

  对于傅泽荀的逃跑,贺景同毫不在意。

  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就像那只异灵说的一样,傅泽荀需要一个绚丽的死亡结局。

  在榨干傅泽荀最后一点价值,换取大量的人气积分之前,贺景同允许他继续在外苟且偷生一段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贺景同得先面对安来。

  之前,祁学一离开了贺景同的宿舍以后,真的去找了安来。

  本身就对告知其他老师预言者这件事,而感到惭愧不已的安来,自打知道贺景同身上的伤口无法恢复以后,就更加难受了。

  “为什么就恢复不了?”安来说这句话时,并不需要答案,因为祁学一刚才就已经解释了,贺景同为什么恢复不了。

  这句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的话,就是在单纯的痛苦,为什么贺景同,不能恢复健康。

  而在之后,安来就表示,他会通知其他几位老师,一并去看看情况。

  安来身旁,祁学一依旧惨白着脸,难以恢复平静。

  他心里同样怀揣着极大的愧疚和痛苦,毕竟没有人比作为队友的祁学一更明白,贺景同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一再超越极限。

  不说之前,只说前几天的联赛,贺景同与傅泽荀的分身对抗时,作为队友的祁学一,本应联合作战,可结果却是,他沉溺在痛苦中,任由贺景同独自一人面对傅泽荀……

  更别谈事后他的举动。

  这要他怎样才能不愧疚,不心疼?

  安来最后喊上了崔桐,荆云松和谈冬与蔺溪君三人,也表示自己需要去看看贺景同。

  在清楚傅泽荀的目的是什么以后,他们或许都应该感谢一下贺景同。

  至少谈冬活了下来,也至少,没有人在双校联赛中死亡。

  去往男生宿舍的路上,安来表示:“人太多了,不太好。”

  崔桐却说:“我之后会尝试给贺景同申请教师宿舍。”

  教师宿舍,通常是两层小洋房,而两层小洋房,则只供一个人居住。

  当然,像崔桐那样带老婆也行。

  异灵科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的待遇,都很符合他们灵师的身份。

  安来无奈,只能一脸憋屈地,带着一群人去找贺景同。

  路上碰到异灵科的学生时,有不少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崔桐默默表示:“我会加紧给贺景同申请教师宿舍的。”

  “可这样会不会让别人以为,是什么身份特权?”谈冬总是更细心一些。

  “在被其他人认为是身份特权之前,你可以要求他们,也顶着贺景同身上那种无法恢复的伤,呆上一段时间。”蔺溪君一脸平静地对着一个向自己打招呼的三年级学生,点了点头,嘴上却如是说道。

  荆云松嘴角一抽。

  一群人最后还是强行挤进了贺景同的单人宿舍。

  贺景同:……

  “我应该对此感到害怕吗?”

  门被推开的时候,贺景同正从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温水,看到一群人的身影时,他面露诧异的说道。

  与此同时,祁学一却快步上前,夺过了他手里的水杯。

  概因为此时贺景同,被绷带裹住的伤势,呈现出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空洞,甚至隐约可见内脏。

  这画面光是让人看到,就会忍不住的产生害怕之情。

  更何况作为治疗人员的祁学一,确定自己没法治疗。

  之后,贺景同直接被一群老师按在了床上,上下其手。

  祁学一再次尝试治疗时,贺景同身上绿光不断闪烁,却毫无用处。

  老师们也皱眉看着那没有变化的伤处。

  “这要怎么办?”荆云松看向贺景同。

  这孩子脸本来就白,接连不断的受伤过后,身上又出现了一个根本无法修复的伤口,造成他的脸色已经不只是白那么简单,那是失血过多以后的病态苍白。

  “要是不治好这个伤,搞不好真的会像祁学一刚才举动蕴含的含义那样,喝口水都会漏出来。”

  安来皱眉:“但就像是医生说的那样,所有治疗手段的原理大体相同,这种被身体认为没有必要修复的伤,再怎么动用治愈系力量,也没有办法做到修复。”

  贺景同眨了眨眼睛,将被一群老师扒开的绷带,重新裹了上去。

  他冷静说道:“我倒不觉得这种伤有什么问题。”

  “正常进食时,用灵魂力量堵住就可以。”

  “伤口不大,不会影响行动,就当做是普通的烫伤疤痕对待即可。”

  “可我没有办法接受。”谈冬握紧了拳头,“这个伤已经相当于在心脏正上方。”

  “我不敢看,我害怕从那个洞里看见你心脏跳动的模样,但我知道,如果这个伤一直存在,那有一天,你因此感染而死,也不是不可能。

  “……抱歉。 贺景同拢好衣服。

  他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神色,但谈冬却不由自主地为此难过了起来。

  因为她连呵斥贺景同,为什么这么不在乎自己,都没有一个合格的理由。

  “该道歉的是我,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谈冬勉强扯起嘴角,“作为老师,保护自己的学生,是理所当然的。

  “对。你的伤口,我们大家都会找擅长这方面的人帮忙看看的,肯定能解决。 荆云松也说。

  蔺溪君补充了,凭借荆云松组织语言能力,做不到说出口的话:“你只需要怀带着,自己一定会好起来,也不会存在什么异常的情况,继续正常生活即可。

  贺景同点头后,向祁学一伸出手,后者不情不愿地,将装满了温水的水杯,重新递给他。

  而在他喝水的时候,几位老师都在观察这间不算大的单人宿舍。

  并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能让贺景同这个年纪的孩子,感到放松的游戏,或者设施。

  可台面上摆出来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书架上零零散散摆着,十多本普通高中生需要学习的课程书籍。

  旁边的书桌上,则放着一个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椅子也安稳地放在书桌下方。

  除了这些,这间房子里,明面上唯一能看见的物品,就只剩下了床头柜上的一本书。

  一本,封皮上画着,一半是人,一半明显是异灵模样的……

  贺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