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一切都按照资源分类,那么其中对人类说最宝贵的一项资源恐怕就是时间,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解决的,但同时最稀缺的资源也是时间。

  放在简一鸣身上,他就是要把这六个月过成六年一样的时间,每个小时都要精打细算着用,堪比军训。

  每天五点钟起床,跑步去家里接顺利出来溜半个小时放下它再跑回去,六点前到家,洗个战斗澡再练一个多小时的琴,到七点四十五分再去学校上课。

  有不少同学也不跟六月的高考,走二月提前考,学校就把他们都集中起来,在阶梯课室上自习,科任老师轮流坐在讲台上,有问题的可以上去问。

  自习到十二点算放学,简一鸣随着人流走出去,在门口等到了胡小天。

  有的人压力大辛苦起来就瘦,胡小天则刚好相反,他高三压力一大,家里就给进补,吃得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胖。之前还是个小球,可爱圆润,现在已经有点像头猪,白里透红,看着做烤乳猪正好。

  “你这也胖太多了……”

  胡小天从教学楼走到饭堂这段路都能走出个气喘,他自己也愁:“一不小心就吃太多了,还没过年呢,过年恐怕更胖。”

  “你还知道过年,小心胖过头了,手指都张不开。”

  胡小天看看自己的手,惊觉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你说我现在减肥还来得及吗?”

  “加油!”

  然后到了打饭的时候,小胖子还是打了满满一盘子的菜,装都快要装不下了。

  简一鸣吐槽:“减肥?”

  胡小天:“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我都高三了,吃多一点怎么了?下午那么长,不吃要饿死我了。”

  简一鸣真像给他拍个短视频,名字就叫做《饭堂内外》,没见到吃的之前信誓旦旦,见到了吃的马上管不住嘴。

  他们胡聊吃过午饭,简一鸣就掐着时间去睡午觉,他只有半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无比珍贵。

  中午一点开始练琴,两个小时自主练习,剩下的时间王曦和卫丛会轮流来指导。

  练到六点,半个小时晚饭,接着一个小时晚自习,然后七点半点练琴练到十一点睡觉。

  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争分夺秒。

  整整一个月,简一鸣只有每周日给自己放两个小时的假,或者出去打一场排球,或者蹲在家里和顺利玩,然后把符盛蓝的两张CD从头听到尾,再动力满满地练琴。

  首先喊不行的不是简一鸣,而是卫丛。

  卫丛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是夜猫子,回来之后还是夜猫子,美国过花国时间,花国过美国时间,现在因为简一鸣这个高三狗住到他家,卫丛的休息时间也不得不跟着他调整过来。

  王曦毫无同情心:“你早该调整过来了。”

  “我快不行了。”卫丛感觉自己现在仿佛在倒时差。

  “你确实不太行。”

  卫丛自己又支棱了起来:“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王曦眼神都没施舍他一个,卫丛再次趴下去,“可是我真的不行了,因为这个,现在老卫都开始给我送文件了!”

  他口中的老卫就是卫管家,卫管家严格来说管的不只是卫丛的家,还包括卫丛名下的资产物业公司之类的东西,如果把卫丛比喻成皇帝,卫管家就是他的宰相。

  “那不正好,你早就该管管了。”王曦对此毫无同情之心:“小咸鱼都没抱怨,你抱怨什么。”

  “这就是很不科学的地方!他居然坚持了一个月没有抱怨!”卫丛大呼:“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他中途放弃,我要用什么萝卜继续吊着他了。”

  根据卫丛和他的相处经验看,简一鸣实在不是个持久的孩子,不能说他三分钟热度,没有自控力,曾经的体育生说没有自控力都是搞笑的,只是他什么都很少有态度坚持的时候。

  “所以你准备了几根胡萝卜?”

  卫丛摸出了四个信封,差不多一个星期会收到一个的样子。

  王曦:“……”虽然自己姓王,可棒打鸳鸯的活却是卫丛干的。

  卫丛纠结地说:“我也没想到哇,我以为他们总会通通电话、打打视频,都二十一世纪了,谁知道符盛蓝会选择最原始的写信。”

  王曦拿了一封信看,信封上面是少见的花体英文,写得漂亮又流畅。

  他想起有一天练琴的时候,简一鸣问他,“怎么才可以成为别人心里特别的人?”

  当时王曦在翻乐谱,“首先需要你足够特别。”特别的能力、特别的技能……所有的这些综合成为一个特别的人。

  他不告诉卫丛这些,只是提醒他:“这信封上可是有日期的。”快递上的简一鸣不一定看得见,但信封上写着,信件说不定还有落款日期。

  卫丛想了想,很快想到了理由:“没事,告诉他邮件延误了就行。”小笨狗很容易骗的。

  王曦撩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道:“盛蓝那边说不定还等着他回信,万一……”万一狗崽子失恋了,呵呵。

  卫丛:“……”

  “我先给老符打个电话。”

  王曦终于打发走了这个烦人精,低头开始给简一鸣修改练习计划。他几乎每周都要改一遍,到现在都一个月了,简一鸣那个因为态度转变而突飞猛进的学习进度,以及其他人偷偷给他灌的水终于排干净,让王曦摸到了他真实情况和学习能力。

  一个月而已,肉眼可见的进步。

  大量长期的练习,小简同学终于习惯了六十分钟的演奏时长,不会中途萎了,像架飞机飞到中途没油,飘飘忽忽总让人担心它中途坠机,但是超过六十分钟没有中途休息,他就又开始断油了。

  其他的指法、演奏技巧那些,对简一鸣来说都在可以掌握的范围内。

  没办法,那家伙确实手先天长得好,别人费劲巴拉的掰过来,他轻易就能做到,手指灵活度惊人,就是有时候弹那些没那么顺手的作曲家,人就扭得不行。

  俗话说得好,有些人死了,他就想把其他人都搞死,比如舒曼,比如舒伯特,他们都不是专业练琴出身的作曲家,有时候写的曲子就像外行指导内行,十根手指怎么拗都不顺,简一鸣练这两个人的作品练到最后都开始骂骂咧咧,“姓舒的都没有好东西!”

  王曦懒得吐槽这个学渣文盲。“快点练,这里手腕用点巧劲,注意不要硬拗,容易把手腕扭伤了。”

  如果说刚开始是惊喜,后来变成惊吓,现在他已经很镇定能根据他的情况修改了。

  要是简一鸣能一直保持这种态度的话,说不定能摸一摸领奖台。

  奥赛的领奖台啊……

  想当年王曦第四名,与领奖台失之交臂,当年年轻气盛,站在台下犟着不肯哭出来,卫丛千里迢迢跑过来听他现场,当时就站在他旁边。

  王曦不知道这个伊赛出来的冠军,为什么会执着奥赛,或许还不只是克劳德的原因。

  ……

  卫丛打完电话之后拿着手机翻新闻,古典音乐圈前一阵子因为帕格尼尼大赛,选手们都沾上了国际新闻的吊车尾,符盛蓝一举夺冠之后,这个绿眼睛的贵族少年立刻上了头条,连带他家里的事都被重新翻出来。

  卫丛以为康奈尔那家伙会顺势作妖的时候,所有一切又风平浪静了。

  暗涌全部被摁在了海面之下。

  这熟悉的处理手段,这熟悉的作风。

  卫丛确定康奈尔是准备顺势作妖了,只是这妖精还没有起飞,就被老佛爷摁下了地,老佛爷的肩膀上还坐着一个符盛蓝那种。

  新闻翻下去,就看到了奥赛的预热,今年的奥赛的观众显然有点兴奋,早早就开始自发放出新闻造势,卫丛继续翻下去看评论,看看今年奥赛为什么兴奋得那么早。

  好家伙,原来是今年亚当·比才参赛,带上他的名字,法国人能分分钟冲出宇宙。

  亚当·比才,听姓氏就能想起那位早逝的法国天才乔治·比才,他创作的《卡门》是现今世界上演率最高的歌剧。比才之于法国,就像门德尔松之于德国,莫扎特、舒伯特之于奥地利,早逝的天才自带让人惋惜的光环,并且爱屋及乌投射到相似的人身上。

  更别说亚当·比才确实是出生于乔治·比才的那个比才家族,同宗同族的后代,并且早早的显露出了他的音乐天赋,在神童如流星的音乐圈里,亚当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的乐迷们失望,早就拥有了自己的乐迷团,有演奏会,也有过几个二级比赛三级比赛的冠军,现在成年的亚当就差王冠上的那颗璀璨的宝石——一个分量足够的比赛冠军,来祝贺他的登基出道。

  奥赛当下显得如此适合,他的粉丝已经开始在底下狂欢了

  光是看到这里,卫丛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奥赛这一届的地域党派之争有多激烈了。

  有一句话叫做科学无国家,科学家有国籍,放到音乐界,这句话同样适用,名声从来都是双刃剑,就看这位比才先生能不能握住了。

  卫丛想了想,总不能让简一鸣毫无根基地硬刚亚当,于是笑呵呵地更新了自己已经长草四五年的社交号。

  卫丛,一个自带腥-风-血-雨的钢琴演奏家,四五年没更新过动态,一朝更新,不到到一分钟下面就有了上百条留言,顶上最高的那条写着——“死鬼,你想起你社交号密码啦?”

  他跟着屏幕对他的粉头无语了一阵,直接关掉了软件。

  只要我没看见,就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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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喵唧君:天鹅的爱情从水面上看优雅恬静,水面下脚丫子狂蹬,你说是吧盛蓝

  太有才了宝,笑活了哈哈哈

  +

  把顺利拉出来,给各位小天使们揉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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