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整整四天，傅矜时甚至都没有听到沈斯行开口说一句话。
这人好像全然被欲望掌控，失去了意识和记忆。
完全凭着心里的想法做事，毁灭欲强得惊人。
若不是傅矜时还能确定沈斯行本身的灵魂占上风，还没有被吞噬，那所谓被强化过的灵魂早就死在了上将的手下。
反正除了这人还没醒的时候，就没让傅矜时离开过他超过一米。
傅矜时靠坐在沙发上，略微抬眸，就看到沈斯行在厨房，揪着一条鱼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秒钟之后，似乎是知道自己难以承担这么重的大任，沈斯行把鱼往水池一丢，没了动作。
傅矜时静静地盯着他，没上去插手什么。
这人这些天活像是被什么对人类生活一窍不通的动物给夺舍了。
——把他像宠物一样养着。
东西一样样摆到他面前看他喜欢吃什么，笨手笨脚的在厨房动作半天做出来一堆难以辨别原型的东西。
于昨天放弃一次，今天又放弃一次。
傅矜时看了一会儿，垂下头继续处理事情。
沈斯行今天才安分一点点，没有时刻缠着他，这才让上将有时间在处理军务。
虫族如他想的一样，带着军队传送到了上将吩咐下去特意加重管理的几个地方。
因此虫族士兵甫一落地就落了个四面楚歌的境地，还没来得及为非作歹就被联邦军队一网打尽了。
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第一军团还是有些吃力。
思索间，旁边又投下一片阴影。
紧接着沙发下陷了一下，男人靠上来的同时又是一截黏腻的触手缠上手腕。
男人也很快蹭了上来。
“……”
傅矜时沉默的看了半晌怀中的男人。
但这次也同前几次一样的，男人显然没有思索什么，完全凭借本能蹭一蹭捏一捏亲一亲。
“……”
傅矜时有种自己被当成大型玩具的错觉。
而旁边的男人确实很喜欢这个珍贵的“玩具”，他亮紫色的瞳孔没有任何人类的意识，本能告诉他，他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在他的审美中，这个男人也好看得过分。
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当自己的玩具呢。
唔……其实，自己当他的玩具好像也是可以的。
他太好看了。
好看到想把他藏进给他做好的房子里，用最好的珠宝打造出的锁链锁住他，养着他一辈子。
自己家里这个娇贵又冷静的人类宠物才不用跟别人争，他要把好的东西都给他。
想到这儿，他又蹭了蹭面前人的脸蛋，心里默默盘算。
毕竟这个人类宠物腰上掐一下都很容易留下颜色，才不能把他放出去受伤。
他这么想。
*
傅矜时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完全失了智的宿敌在想什么。
也完全不知道在这位王八蛋的心里自己已经早就不是人了。
他有些痒的偏过头，将毛茸茸的头颅往旁边推了推之后才看向他。
然后傅矜时微微颔首示意客厅另一边。
这几天傅矜时无论怎么用人类的语言和沈斯行交流都得不到任何反馈，反而是肢体语言的作用比较显著。
做出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将向来不沾边，因此再也没和这人多费口舌。
所幸的是他理解能力不差，接收到上将的意思之后就缓缓坐直身子。
沈斯行脸上表情几乎有些幼稚的露出一丝遗憾，收回了触手，缓慢的走到了客厅另一边，乖乖的坐了下来。
甚至都是背对着傅矜时的。
动作过于乖巧，赌气一般，甚至有些失落。
傅矜时靠了一会儿，等到隔着半个客厅的男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才坐直身子，重新打开光脑。
被他盯着不可能安心睡觉，傅矜时这才打开扫描档案，仔细看了两遍，发现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那边坐着独自赌气的人依旧没有等到人哄他，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又看到宠物正在一脸认真的盯着什么东西，目光认真又不解。
他按捺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男人身边。
不能跟宠物置气的。
宠物凶他，他要好好哄哄宠物，不能让宠物不开心。
这才是饲养守则第一条。
终于将自己说服，他眼神都坚定了许多，走到男人身边坐下，也认真的看向男人面前的发光半透明屏幕。
傅矜时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迅速搜集着自己脑海中的所有语言符号，都没有任何结果。
和虫族的语言也并不匹配。
旁边却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奇特的发声和语调，同傅矜时熟悉的哪种语言都大相径庭。
没等他奇怪，光屏就被沈斯行扭过去了。
他仔仔细细的捣鼓了好半天，傅矜时这个角度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动作。
五分多钟之后，沈斯行才将光屏扭了回来。
傅矜时抬眼望过去。
看清楚上面的一行字的一瞬间，傅矜时瞳孔骤缩，猛然看向沈斯行。
由沈斯行翻译出来的那串字符的意思是——
“知远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但傅矜时看向沈斯行时，沈斯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目光都是单纯的。
像是没有对屏幕上自己父亲的名字出现有任何想法。
傅矜时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
大概是沈斯行为了和体内其他灵魂对抗，强行封闭了自我意识。
因此现在的沈斯行没有任何思考。
不过这样也好。
傅矜时的目光再次落到光屏的那串字上。
——二十多年前的真相到现在还是没有水落石出，就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傅折枝肯定是知晓当时的一切的，但不知道处于何种缘由无法和自己见面。
准确的来说，是无法和自己相处到一定时间。
目光落在“背叛”两个字上，傅矜时忽然想起在虫族时，看到所有虫族对沈斯行的恭敬时而一闪而过的怀疑。
难道虫族这次是在故技重施。
想要摧毁他和沈斯行的信任，让他怀疑沈斯行，不相信沈斯行，最后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差。
类比推到二十年前的沈知远和傅折枝身上也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