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夫人打脸的时候我在鼓掌>第二十八章 吵

  “亲家,亲家啊,是亲家来了,来来来,里边备好了茶,咱到里边说吧,有什么事儿咱进屋再好好说道说道。站在这门口倒显得我羽家对待亲家不周到了。”

  羽祥理上来就拉着颜福安的手往门里走,结果颜福安下意识的往后一撤,过大的力道直接给人拉了个趔趄差点摔了,还是他及时伸手给扶住的。

  然而破天荒的是羽祥理居然没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跟他说:“贤侄好气力,我老啦,不中用喽。咱们进去吧,啊,进去吧。”

  羽兴立对此十分的纳罕,想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示意颜福安顺着他来。

  “伯父您请,我颜家人即便是再生气,礼节还是要有的。”颜福安沉着脸,反客为主的率先走进了羽家大门。

  这一路上除了羽兴立随机抓了个下人,让他把羽世铭请来见人,再无旁人说话。

  正厅里羽明诚正在泡茶。

  “明诚!”羽祥理沉声喊了一句。

  羽明诚一抬头,就注意到了体型格外吸睛的颜福安,笑道:“呵呵呵,是大舅哥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请坐请坐,这是我刚沏好的普洱,先尝尝,有事咱们慢慢……”

  哪知颜福安压根就不给他面子,虎目一竖,“谁是你大舅哥?别乱套近乎!我弟弟弟夫正一把烂骨头的躺在棺材里呢!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都觉得颜福安平时说话轻声细语,温文尔雅的,谁曾料想他还有今日狮吼般的威严,声音震得离他最近的羽明诚脑瓜子嗡嗡的,耳朵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生气,还是得陪笑。

  “瞧您这话说的,你我本是一家亲,您是我堂哥的大舅哥,那我叫你一声福安哥,那也不为过吧。”羽明诚轻轻把茶推过去,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哀愁模样,“小弟知道福安哥您现在伤心难过,可我们也很伤心很难过啊,我那……”

  颜福安直接一拍桌子,力道大的,震的那茶盏的茶盖都歪了,洒在桌子上一些滚烫的茶水,怒吼道:

  “你们伤心你们难过,关我什么事?你们就是再伤心再难过,能有我们伤心我们难过吗?你们家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儿子女儿。我家呢?我家可就这一个双儿!我们颜家子嗣单薄,这一代只有我们这三条骨肉血脉,能比吗?比得了吗?拿什么比?怎么比?”

  羽明诚最怵他那魁梧的身材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而且他总觉得在一言不合之下,那看起来和石头一样硬的拳头会直接砸到自己身上,就算不死也得伤残,而他从小到大最受不得一点苦和痛,只得迅速的双手按住他的手腕,一脸谄媚的安抚他,“福安哥你别冲动,别冲动啊,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是我说错话了,你先别生气。”

  “不生气?你当然不会生气了!你巴不得你家男丁全都死光,然后这家产全落在你手上呢!你在乎过你堂哥的命吗?你在乎过我弟弟的命吗?你在乎过我那未出世的外甥的命吗?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不让我生气了,你要是死的那么不明不白,你看看你爹生不生气?看看你爹能不能像我这样理智,还能听得进去别人说话,他能做到吗?啊?”

  颜福安蒲扇一般的大手不停的拍着桌子,几乎要将那张桌子给拍裂了,茶盏上也就歪斜的茶盖直接被震落到地上,十分清脆的一声就给摔裂了。

  这下羽祥理的暴脾气忍不了了,他恼怒的拍桌站起来指着颜福安说:“姓颜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我们好商好量的与你说话,你却如此不依不饶,把我们家羽家当成什么好欺负的主了吗?”

  “呦?”颜福安见状反而不再激动了,他掀起嘴唇不屑的上下打量着羽祥理,“您的意思是觉得,我们颜家没有资格在这讨公道,是吗?”

  此话一处,羽明诚心道:坏了!便急忙拉住自己父亲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冲动,他们本就理亏,行事不妥的话,会吃大亏的。

  然而脾气上来了的羽祥理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只见他一甩袖子,将拽着儿子自己衣服的手直接磕在了桌角,羽明诚痛的麻木僵硬了好一会儿,直抽冷气,他也没理他。

  “本来念在你是个小辈,我不想与你纠缠太多,孰料你今日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把我羽家放在眼里!今日再不管教管教你,你简直要无法无天!我身为长辈,教导你合情合理!”

  颜福安嗤笑一声,也不端着文人风骨的架子了,靠着双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叉开腿,不屑道:“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谁的长辈?还想教导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你就敢来教导我,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吃亏理亏?你分不清青红皂白,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就来教导我,拿辈分压人,简直白长那么多年了,这要是搁在我颜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你!”羽祥理被气的七窍生烟,双目凸出,面如涂丹,脖子上青筋暴起,十足十的骇人。

  “好了爹!”

  此时此刻的羽明诚也有些受不了了,分明他陪着笑,多说两句这事就能好商好量过去的,现在好了,本来就占据不多的优势,全被他爹给毁了,还把被他们亏欠的亲家给惹恼了。虽说他也很气恼自己的父亲被人这样贬低,但是没有办法,他得顾及大局,不能功亏一篑。

  眼看他爹又起了不容忤逆的心,羽明诚心一横,反而坐下了,“你若是想说,便随便说什么好了!到时候咱们羽家全家一起自尽去给亲家赔罪!这日子谁也别过好了!下辈子你别再当我爹,我不再做你儿子,咱俩上了黄泉路就各走各的道去!”

  羽明诚这一出成功让羽祥理找回来了理智——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之前年轻好使,唯一的指望便是这个,不傻还聪明有大能力的小儿子了,这要是给得罪死了,恐怕得晚景凄凉。

  想到这儿,他顿时收敛压制了脾气,心不甘情不愿地重重坐下,脸扭向门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他偃旗息鼓了,颜福安却没打算放过他,“呵,看来亲家大伯对我十分不满呀。那行,我现在就走,咱们到时候衙门见!我就不信我颜家那点家底,还讨不回一个公道!”

  他干脆利落的起身迈着大长腿朝外走,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了刚刚赶来的羽世铭,结实的胸肌下意识便绷紧了。

  然后羽世铭那脆弱的脑门就跟撞到了石头一样,又刚好被他衣服上的一个绳结给硌到了,他那白皮额头当即就印了一个红红的坑。

  “哎呦喂!我的娘啊!”羽世铭疼的皱眉挤眼的蹲在地上捂着额头,差点哭出来,“大舅哥你,你这怎么,撞,嘶,撞你比撞墙还疼啊,我的天哪,我怀疑我的脑袋被开了个窟窿,快,快帮我看看出血没有?唔唔唔——”

  颜福安也没有想到这样还能伤人,当即蹲下来看羽世铭的额头有没有事儿,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便看到了一个站在珠帘柱子后面,身形藏的极好的那人顶着一张让他十分熟悉的脸。

  此刻羽明诚,已经快被衙门那两个字给吓飞魂了。一旦衙门插手,若是不折些大手笔的银钱进去打点通关系,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够他砍十次头了,他下手的时候可完全没想到,这事还有机会能捅到官府那边。

  他从前一直觉得那颜家仿佛对颜月肃不甚上心,还以为他们家虽然人少。兄弟姐妹之间却也不那么和谐,都想从家产中分一杯羹呢,谁曾想着出事的消息一经传出去,便有娘家人不顾头不顾脸的直接跟羽家硬刚了起来,半点没遮掩,完全不在意被旁人看了笑话。

  火爆的脾气,强硬的态度,简直比他年轻时的父亲还过分。一言不合就拍桌子打椅子,张口挤兑人,还能说出不商量了直接要去报官的话。这样的人,跟他相处起来,简直比训练一条恶犬还累。

  狗不听话,他占理,能打能骂;结果到了人这,他不仅不占理,不能打,不能骂,不能跟他吵架。日子过得简直比天天跟在羽谯后面,看着他在商场上谈笑风生,自己却一无所成还憋屈。

  然而,他不得不忍。

  首先,颜家他不能得罪,人家子息单薄,不代表人家的财力物力也单薄,与他们交恶绝对没他半点好果子吃。

  其次,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常年跟在羽谯身边,只要羽谯占了理,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在商场上,他都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跟他耍无赖?呵呵,如果对他耍无赖,那么好处他就不是占据最大的,而是全部都占了,他的理向来只对讲理的人用。

  最后,名声,虽然他很厌恶,很想抛弃这个东西,但偏偏在这个世道上,生意人和大户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因为无名,不得利啊。他想要的,可不是一个因为名声而逐渐没落败落的无用之家。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根本就不在羽世铭与他对付不对付——终归他们都是姓羽的,而他是姓颜的,怎么着也该帮他们同姓的吧。

  “堂弟,你可得好好劝劝福安哥啊!若是真让他去报了官,家事就得变官司了,到时候谁都落不着好!”

  羽世铭茫然的抬头,“嗯?怎么回事?什么报官?报什么官?为什么要报官呀?”

  “你们怎么了?怎么搞的这个地步了?怪不得小叔叔让人把我叫来呢,从下人叫我,再到我来,这才多长时间啊?你们就把事情谈成了这个样子。不是我说你啊,明诚堂哥你怎么办事的?大舅哥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居然能把他气成这样,这也是一种本事呀。”

  难得逮着机会刺了羽明诚一顿,羽世铭心里美滋滋,但面上不显得拉着颜福安,亲亲热热的给人按到椅子上了,极富耐心的殷勤道:

  “怎么了呀大舅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怎么气成这样啊,您跟小弟说,小弟一准替您出气!”

  颜福安接过羽世铭一脸笑嘻嘻塞过来的茶盏,掀开茶盖浅啜了口茶,面无表情道:“你们羽家的待客之道,我可是不想再享受一次了,我就那么一个弟弟,还怀着我们颜家的大外孙,却在临产的时候在你们羽家出意外没了,我受了些刺激,说话严重些也是人之常情。”

  “结果在你们这儿被人拿着长辈身份压,真是不知道到底谁理亏,谁的位置没有看清楚,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我颜家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