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筠从胡思乱想中抽出思绪的时候,他总觉得乙骨忧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虽然白筠其实和乙骨忧太并不算熟悉,但是考虑到对方是五条悟的学生,而且还是被洗脑得最深的那一拨,甚至在【无限月读】中还给自己入了宇智波籍……

  白筠并不对乙骨忧太此时心底想法的靠谱性抱有任何期待。

  最后几个人决定兵分两路——本来应该是分二路,但是那俩不知道是在白筠陷入沉思的时候商量了什么,最终他们一致认为,派乙骨忧太和白筠一起行动会更好一些。

  当白筠问起的时候,五条悟只是解释道:“如果你一个人行动的话,如果你看到什么想要的,一掏口袋却没有钱怎么办?”

  五条悟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在担忧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的老人无法尽兴一样。

  ——而且可能还是那种,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但老了却跟不上时代,手握大把现金,却在面对网络支付时手足无措的那种。

  具体形象到有些冒昧。

  白筠在被眼瞎的影帝系统捡走之前其实也刚刚二十来岁,其实只比乙骨忧太大一点点。

  现在看见这小孩一脸恍然大悟,随后开始慌慌张张翻找自己的钱包,并在发现里面“只有”几万日元后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白筠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另一边的乙骨忧太沉默了两秒,收回钱包,并满脸严肃地说:“我出去一趟。”

  白筠心底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去哪里?”

  “去取钱。”

  乙骨忧太语气坦然:“放心吧卡卡西老师,我出了一年的任务,还是存下来了一些钱的。”

  “正好我现在还学会了瞬移,不用很久就可以到最近的银行,您稍微等一下下就好。”

  “…………”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白筠虽然作为一个演员,确实很享受被送礼物的快乐,但他也完全不至于去要求一个未成年小孩,用字面意义上的血汗钱来给他刷礼物好吗!!!

  眼看着乙骨忧太四处打量,打算找个无人的小角落并原地起飞,白筠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劝阻道:“不用了,我对庆典上的东西没那么感兴趣。”

  “是这样吗……”

  乙骨忧太的表情还有一丝犹豫,但在白筠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没有完全放弃:“不过您如果有什么想要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像是怕白筠推辞一般,乙骨忧太又接了一句:“您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现在是有知识产权的说法的,像我这种用您和带土前辈想出的办法获利的情况,给您一定的报酬是应该的。”

  “……”

  虽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明明披着忍者的马甲,却被脑补得面目全非的白筠一时间心虚得空前绝后地厉害。

  他下意识望向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五条悟像是对白筠的窘境非常满意,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笑着摆了摆手:“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一会见。”

  说完,五条悟就像怕白筠挽留似的,飞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白筠望着对方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好像是想让自己和乙骨忧太独处一阵。

  但是,为什么啊?

  白筠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最终干脆也就放弃了。

  他又稍微等了一下,再回过头的时候,乙骨忧太已经自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

  “那么我们也走吧。”

  “嗯。”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继续瞎逛。

  白筠一直在试图模拟五条悟的思路,并认真思考着如何用已有的情报进行相应的引导,达到一个让五条悟脑洞大开,达成自己“赶紧离开这个世界”的目的。

  ——而乙骨忧太则忧心忡忡地在思考如何才能让“旗木卡卡西”活得更久一些。

  两边虽然因为各怀心思所以交流较少,但因为无论是乙骨忧太还是“旗木卡卡西”都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所以硬要说的话,他们周身的气氛也不算有多尴尬。

  兜兜转转了两圈,最终白筠还是回到了神树花车的位置。

  在其他摊位都相对正常的情况下,这个花车便成了白筠手上唯一的线索。

  此时正好有个工作人员正在检查神树上道具们的状态。白筠主动凑上前去,礼貌地开口:“请问那个花车是谁家做的?”白筠之前稍微查了一下,这个庆典其实唯一的官方组织的活动,便是在月亮升起的时候一起祭拜神树。

  而因为现在官方都没能吵出一个神树的确切起源故事,想要讨好所有人的市长便干脆空出了大片的时间,让所有“流派”都可以自由竞标,成功者们最后组成一个车队,可以在自己相应的时间大肆宣传自己的理念。

  虽然感觉有一种□□开会的感觉,但C市的经济确实真的就这么上来了,为了避免恶意竞标,所以每个花车幕后的主人都是保密的,只有负责核查的工作人员才知道。

  虽然一般情况下工作人员们也不会轻易将这种内部情报告知他人……但这不是还有幻术吗。

  那个工作人员转身,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并时不时抽着鼻子,在看见白筠和乙骨忧太之后眯着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两人一番。

  “你们为什么想要知道?”

  白筠眉头轻挑,他没想到这事竟然真的能谈。

  毕竟一般这种情况下,打工人应该直接回答“无可奉告”才对吧?

  白筠和乙骨忧太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始胡说八道:“实不相瞒,我之前也总是觉得神树上应该挂着点什么,但所有人都说那只是我的错觉,神树从一开始便是如今这副模样。”

  工作人员听后,眼神一下就变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白筠故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曾经都是这样。”

  白筠立刻就抓住了关键词,故意道:“‘我们’的意思是,原来这种人还有很多吗?”

  工作人员果然上钩了,他长叹口气,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下的迷你神树,并缓缓开始解释。

  原来这群仍旧留有部分记忆、尤其还是对现实世界有无法弥补的遗憾,因此格外向往【无限月读】中世界的人,早早便通过网络联系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团体。

  而这个神树花车就像是个灯塔,和他们一样对虚幻的梦境念念不忘的人,在看见信号之后,自然会想方设法地聚集到一起。

  白筠问道:“集合之后你们想怎么办?”

  “还没想好。”

  这位内部人士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目前我们考虑总之先偷偷越过防线,去神树的正下方找一找线索。”

  丢了东西就要从遗失的地点开始找起,他们的思路本身其实没什么毛病,但问题就在于:神树可是被官方围起来的。

  虽然量刑并不算多重,但这某种程度上,依旧是在践踏法律。

  如果是通常情况,类比一下的话,他们大概相当于私自进入野区,只要没有对神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般通报批评一下就完事了。

  但现在他们身上可是有柯学BUFF的呀。

  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组团进入有奇怪传闻的无人区,就算不是全军覆没、集体失踪,但连环杀人案八成还是躲不过去的。

  虽然不清楚案件具体会是个什么情况,但白筠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插手其中了。

  毕竟,五条悟之前不还是在思考“宇智波斑”会如何处理被卷入案件,但却罪不至死的人吗。

  这个小团体中八成就会有这种人,如果他们被波及至死,那在五条悟他们的眼里,“宇智波斑”不就成了“稍微有点瑕疵便会直接将人杀死的极端人士”了吗?

  OOC那都是小事,如果世界意识真的信了那才是不得了了。

  这样想着,白筠试图和这位内部人士套近乎:“能带上我吗?”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明说?难道是为了让你举报我吗?”

  内部人士睨了他一眼:“我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你和我们是同类人。”

  “我们都经历过失去一切之后的绝望。”

  白筠听后愣了一下,但很他快将其掩饰了过去,直到约好一起出发的时间之后,才抽出空来微微出神。

  白筠在听见对方的评价时,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旗木卡卡西”确实值得如此评价,但白筠当时其实并没有将马甲的匹配度拉高。

  所以在他看来,那句评价……无意识一种对自己演技的认可!

  这一定是他被五条悟折磨之后,心态变化带来的产物!影帝系统没有骗人!沉浸式体验真的是进步的捷径!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这种明显的情绪变化还是被乙骨忧太捕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旗木卡卡西”情绪的拐点。

  好像就是从那位内部人士,正式开口约他一起去神树周围的时候?甚至本应被戳到痛处的地方,他都完全没有在意。

  对一个已经时日无多,并且某种程度上确实已经失去求生意志的人来说,什么情况会让他心情好转?

  乙骨忧太思考了半天,模拟了无数种可能,最终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因果逻辑。

  “旗木卡卡西”可能并不是不在意被戳痛处。

  完全相反,这八成才是他最终心情好转的原因。

  他显然已经接受、甚至开始期待自己死亡的结局。

  这个认识让乙骨忧太很是心痛。虽然他的过去并没有“旗木卡卡西”那么惨痛,但他有过类似的心情。

  他想劝对方向前看,但同时乙骨忧太也意识到,身为一个陌生人,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

  而在思考说服“旗木卡卡西”的人选时,“宇智波带土”的脸毫无悬念地占据了乙骨忧太的思绪。

  年轻的特级咒术师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两个人的关系,“宇智波带土”肯定不会放任“旗木卡卡西”自毁。

  所以乙骨忧太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家先祖,之后将“旗木卡卡西”的状态如实告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