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更多的反应,一时间有些呆滞:“就这样?”

  宇智波带土偏头回答道:“我觉得你是假的,你觉得我是假的。”

  “很公平。”

  与白筠想象中的不同,宇智波带土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相反,他看上去更像是松了口气。

  他戴着面罩,但他的肢体语言仍旧将那种放松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仿佛一瞬间便卸下了十八年来背负着的重担,和一切丑陋又沉重的东西。

  这反而引起了白筠的警觉。

  因为就算是宇智波的感情来的猛烈,就算是“旗木卡卡西”确实拿出了一定程度的证据,但这个情绪转折也足够突兀。

  而白筠很快便想明白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宇智波带土现在根本就在演戏。

  他虽然被点破了身份,但却没有脱下自己的面具。

  毕竟,他虽然坚持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不值得停留的,所以在十几年的搞事生涯中一点都没留手,甚至亲自手刃了待自己不薄的恩师,但这反而更能体现出,宇智波带土对【无限月读】的重视

  他怎么可能因为白筠的几句话,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按照白筠的猜测,宇智波带土现在估计只是认识到确实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并试图从白筠他们这边套取情报。

  他现在虽说是自嘲,但相当灵活,可以随时根据白筠这边的反应随机应变,除了认下自己宇智波带土的身份之外,没有透露出任何多余的情报。

  白筠隔着面具盯着他看了很久,随后下定了决心,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真正的宇智波带土和宇智波斑,大概是世界上,对【无限月读】研究最为透彻的人了。

  白筠虽然拥有这两者的马甲,但就算匹配度调到满格,他也不能完全地代替这两人。

  而研究更是最需要灵光一闪的领域,如果能将宇智波带土拉进同一阵营——即使对方也算不上多么真实——但那依旧有可能更快地研究出现在到底正在发生些什么。

  至于来自宇智波带土的试探……反正白筠在这点上又没撒谎,就让他自己慢慢研究去吧。宇智波们总是更容易接受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

  宇智波带土并没有对白筠的问题感觉到意外:“所以,出什么事情了?”

  为了寻求帮助,白筠将发生的事情尽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不过因为不能提关于马甲之间的联系,所以最后一看,竟然只有可能是宇智波斑一个人的锅。

  宇智波带土在得到这个结论之后轻哼一声:“【无限月读】本质上是被创造出来的东西,但梦境的独特性质,让他们并不具备空间上的体积,也就本不应该出现互相碰撞、融合的情况。”

  “除非开启【无限月读】的主人故意为之,控制着不同的‘世界’靠近,那么这些相同的能量,会让他们在接触的一瞬间便再也无法分开。”

  白筠确定自己没干过任何类似的事情,因此在假装沉默了两秒后,才试着提出另一张可能:“这种情况有可能是意外导致的吗?”

  “在意外情况下连接两个世界吗?也许某种程度的能量交换可以做到,但在得知更多情报之前,我无法做出更具体的判断。”

  这也是他将那群烂橘子一锅端的原因,他需要更多的样本,才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带土盯着白筠看了两秒,反问道:“为什么你会倾向于这是个意外?”

  白筠解释道:“提出这个假设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可能。”

  宇智波带土听后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没再说话。

  五条悟的字典中完全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见白筠这边的对话稍微告了一段落,便恰到好处地凑上前来,面对宇智波带土问道:“话说回来,既然你在扮演宇智波斑的话,那你一定和他很熟悉,对吧?”

  白筠曾经告诉过他关于这两位宇智波之间的故事,虽然是简略版本,而且宇智波带土被他扭成了双面间谍,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五条悟产生类似的疑问。

  所以他现在特意问出这么明显的问题,只能说明后面还有更惊悚的话题。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筠便听见五条悟问道:“那你能搞到他的尸体吗?”

  “…………?”

  白筠忍不住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五条悟满脸无辜的解释道:“我们遇见的那位现在已经完全不算是人类了,所以我想试试看,如果用非常规的方式,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就像五条悟之前不让虎杖悠仁直呼宇智波斑的名字一样,他觉得这样做会被宇智波斑本人听见。

  虽然五条悟真心实意地觉得宇智波斑脾气还不错,不会因为他人随意念叨两句就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但毕竟这只是他的个人判断,所以在面对自家学生的时候,五条悟还是倾向于让他们小心为上。

  但是在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五条悟就没有那么谨慎,甚至在他人眼里看上去还有点作死。

  他解释道:“事实上,我判断无论哪个梦境世界的宇智波斑,其实都只是本体的一个分.身。”

  “虽然因为只是分.身,所以宇智波斑仍旧可以选择不进行干预,但毕竟是和本体相连的存在,只要好好研究,总是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到时候,即使他不愿意来见我们,我们也可以选择强行把他拉过来。”

  正当白筠沉浸在五条悟大胆,但好像逻辑上确实可行的想法时,他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了宇智波带土笑声。

  “哈、哈哈哈——!”

  那声音从小到大,直到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吐出来一般,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前所未有的笑话,但从他的情绪中,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

  胸膛中,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动,宇智波带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那个老家伙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宇智波带土心中的天平开始向承认自己正处于【无限月读】之中的猜想而倾斜。

  因为宇智波带土所认识的世界,养不出五条悟这种性格。

  按照五条悟的年纪反推的话,他的生活之中应该至少经历过两次忍界大战。

  而没有任何一个经历过战争的忍者,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无论被保护的多好,战争永远伴随着死亡。忍者说到底只是工具,即使是族长的亲儿子也没有任何特权。

  他们小小年纪便会被扔进战场,被空气中的血腥味腌渍入味入味。

  但无论怎么努力,无论天赋多高,孩童和大人总是有所不同。他们还没有完全克服求生的本能,尚且鲜活的灵魂,在面对尖锐的伤害时当然会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根本做不到。

  即使他们幸运地没有成为被永远留在战场上的一员,战争同样会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血肉作为纪念品。

  他们也许会变得麻木,也许会被恐惧浸透,但无论如何,童年时的经历会伴随他们医生,并影响他们日后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他们绝不会主动去试着惹恼宇智波斑。

  ——因为这就像是让他们去拥抱床底下的怪物。

  宇智波斑已经脱离人们视野之中几十年了,但他的影响依旧深远,终结之谷的河流可以见证他的实力,而老一辈的忍者同样口耳相传着他的恐怖。

  他们不会真的想象出宇智波斑的具体实力,就像人们通常不会赋予床底的怪物一个具体的形象,但这并不会让恐惧有丝毫缩减。

  白筠若有所思地瞥了宇智波带土一眼,而五条悟则有些困惑地问道:“这个计划怎么了吗?”

  “没什么。”

  宇智波带土摆摆手,不愿再做解释,只是随意地将接上前一个话题:“想要宇智波斑的尸体是吧。”

  “我正好知道准确的位置。”

  毕竟,宇智波斑还是他亲手埋葬的呢。

  当年宇智波带土只有十二岁,一个普普通通的菜鸡忍者,虽然在遭受巨变之后血轮眼直接两连跳跳到了万花筒,但外挂毕竟只是外挂,他的硬实力,以及眼界与心态,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彻底成长。

  而宇智波斑本人当时已经油尽灯枯,全靠外道魔像输送的查克拉续命,从头开始教导宇智波带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便干脆挑着重要的情报,给对方利用写轮眼,的压缩包。

  这个操作听上去可能有些敷衍,但却是那个时候,对两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随后,安排好了一切的宇智波斑便安心地撒手人寰,而宇智波带土则带着脑子里崭新的知识,和过多的影响,接收了对方的一切。

  二人的移动速度都很快,再加上空间忍术的加持,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埋葬宇智波斑的地方。

  每个忍者的尸体都是一座宝库,更不用说是自六道之后第一个自行开启轮回眼的宇智波斑,虽然因为身份尴尬,所以宇智波带土没有为对方正式地立下墓碑,但该有的防护措施却只多不少。

  这里地点偏僻、四下无人,一般情况下,可能一年都不会有几个人经过,看上去便十分隐蔽,甚至在六眼的观测下,五条悟都是在离得近了之后,才发现那层层叠叠的保护措施带来的违和感。

  就当他想要感叹这术式的精妙时,就见宇智波带土动作一顿,沉默了两秒之后,低声说道:“有人动过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