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打开门走进来的人是谁, 江户川乱步根本不予理会,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他此刻完全是陶醉又满足地半眯猫眼, 用鼻尖蹭着鹤里的脸颊, 只觉得怀里的她呼吸温热又柔软,气息又与他同源,这种水|乳|交|融般, 连血液都仿佛在颤栗的亲密感,不由得让他喟叹。

  是他最爱最爱的主人格。

  主人格明明在游戏里也很爱他的。

  如果不是该死的其余人格从中作祟,她肯定会记得最可爱的他!绝对不会丢下他的!

  内心泛滥着潮湿又黏腻的泥泡泡,江户川乱步一边阴郁地思索着怎么找暗害他的费奥多尔算账, 一边当然不忘记和鹤里贴贴。

  “呜、呜哇!别在有人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啊啊啊!”

  江户川乱步脑子里的原住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格外毁气氛, 即使在他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又抖又可怜,就算是窘迫到了极致,还不忘刷一波存在感。

  碍事!

  他本不想理睬这位竟然还活着的原住民,但对方三番两次的打扰到了他的情绪,之前还害的他说了一声“闭嘴”, 直接把鹤里吓到了。

  “再吵,我就把你偷偷藏在角落里的零食全部拿去喂狗。”没有出声,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和原住民对线的江户川乱步,颇有一种直击要害的阴恻恻味。

  “……不可以!!”

  这句话果然刺激到了脑子里的原住民,有一瞬间江户川乱步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在被对方努力牵扯,像是强力抵抗, 想要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以至于他不由得用力抬起手,死死按住了额头上的伤口, 刚结痂的部位又溢出了鲜红,最先受不了疼痛的原住民哭唧唧的抽泣。

  “呜,好疼呜……”

  仿佛觉得自己哭得太丢脸,原住民终于闭了嘴。

  至于目及这一切的鹤里,刚开始还被身上人黏糊的贴贴,下一秒他就脸色变化的撑起身,还做出了自残举动!

  她惊到根本来不及去看门口进来的人,原本还差点被江户川乱步亲到的羞赧一扫而光,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脑壳坏了,以至于心间产生了怜悯。

  “乱步先生,你没事……吧?”

  鹤里试探着询问出声。

  没想到身上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容堆砌的格外甜蜜,变脸速度极快,故作可怜,“呜,好疼哦,鹤里。”

  “……你不要脸!”脑子里的原住民竟然又气鼓鼓的冒出来,“学本侦探说话,真不要脸!”

  江户川乱步暗中磨了磨后槽牙。

  关你屁事。

  而被迫喊出了“给我松开她!”的琴酒,原本心底惊骇无比,结果沙发上那两人根本就是把他当做空气,他莫名沉默片刻后,额角爆出“井”字,不自知的脸色转冷。

  但他已经确定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再次铆足了劲压下了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后,琴酒动了动手指,指关节仿佛都在艰涩的摩擦,直到变得灵活为止,他先观察了一下,意识到周围没有其余的人,他当场从风衣内拿出了□□手|枪,一下子靠近了那位正按着额头的黑发青年,并把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对方的后脑勺处。

  却未曾想到黑发的青年当场侧过脸来,宛若施舍般终于愿意给琴酒一些视线,对方本来苍白的脸颊就干涸着血渍,现在手上按着的额头处,再次有血珠渗出,顺着指缝间滑落进眼睑内,氤红了翡色的眼仁。

  很危险!

  这是琴酒的第一印象。

  江户川乱步嗅了嗅鼻子,大概是闻到了什么格外讨厌的气息,他看向琴酒后,眯起了双眼宛若洞悉到了什么,完全忽略了对方抵在他致命位置的枪|支,笑里藏刀的挑衅起来,“啊啊……又来了一个,不过真是废物啊,连行动都掌控不了的家伙,还是离鹤里远一点比较好喔。”

  简直是给他们人格丢脸!

  琴酒暗自皱眉,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看出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的状况,然而下一秒,他本不想说话,但是那股熟悉且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以至于他声音冷凝的说出了:“我只是不想做多余的事情。”

  怎么回事?!

  再次像是有人在替他说话,并且这一次琴酒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仅仅只能通过眼睛注视着前方。

  琴酒惊疑不定。

  “是么?”江户川乱步反而是突兀睁开了双眼,多余的血水顺着眼缝流了下来,意有所指,“那你吓唬人可真是有一套。”

  看来是心善到没有把身体里的原住民抹杀,还不想主动掌控身体,若不是看见了鹤里,这个家伙估计还能沉默许久。

  不过现在这么一套操作,可是把这家伙身体里的原住民惊得脸色紧绷啊。

  银发的男人并不在意江户川乱步说的话,他干脆握紧了枪|支,作以警告,迎着江户川乱步沉沉的面庞,不容置喙地先把鹤里从对方的亲近范围内带离,并让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朝着她说:“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有没有强迫你做些什么?”

  面前脸色虽然冷峻,但无端眉宇间透着细腻温度的男人,鹤里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又是一位不认识的人,但看上去……是个好人?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鹤里的陌生视线,锁紧眉头,立即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江户川乱步,“谁做的?你做的?”

  “……你说呢?”

  眼前同为本源的江户川乱步眼眶微睁,语气明显变得低喃,像是对于听到他的这句质问觉得格外可笑,“我怎么可能伤害鹤里啊……”

  下一秒,还未等银发的男人反应过来,对方当场反手狠厉地用肘部敲击他的持|枪的手腕,并且速度极快地捏着什么在他的脖颈间滑过,他瞳孔微缩,后撤退一步,只觉得脖颈处一凉,下意识摸了一下,已经是一手的鲜红。

  若是他没有及时后退,恐怕这具身体就会被当场划开气管!

  待他严阵以待,看仔细后,发现江户川乱步手上捏着的竟然仅仅是一枚硬币。

  看来是没法商量了。

  他遇到了一位失去理智的人格,看上去还对鹤里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鹤里不过眨眼间,就懵了,因为这两人莫名其妙就开始打了起来,她还被那位银发的男人一把推开,大喝一声:“离这远点!”

  霎时间,因为一楼的场地空间不大,放在桌上的花瓶被波及,摔在了地上碎裂成一块块,桌椅横倒,餐桌上的水果篮子打翻,因被踩踏而汁水四溢,空气中都泛着清甜的香味。

  这两人的动作快到无法看清,鹤里全靠衣服颜色分辨谁是谁。

  鹤里悄咪咪抽空拿了两根滚落过来的香蕉,剥开来慢慢的吃。

  这次围观总算有东西吃了。

  一回生二回熟,鹤里已经对此无比淡定。

  相比两位已经打起来,并且有种打红了眼趋势的他们,江户川乱步的脑海里,某位从未亲身感受到过这种刺激桥段的原住民,时不时还冒出来一两句:“小心左手边!……啊啊右边右边!”

  啧。

  这烦人的声音让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额角一抽,甚至有一种自己不止要防备眼前拥有银发的人格,还得防备脑子里瞎指挥的笨蛋!!

  而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的琴酒,不断的在银发男人的脑海里冷声说:“你是谁?!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吵死了!”终于逼的银发男人暴躁出声。

  就这样,两位人格一边打架,一边还要和脑子里的原住民周旋,这一幕幕怪异的场景落到了鹤里的眼底,让她满脑问号。

  算了,她还是继续吃水果吧。

  就在鹤里刚准备再剥一个又滚过来的橘子时,忽然两声倒地的巨大动静让她吓得橘子都掉了,她连忙往那一看,发现这两人不知做了什么,纷纷摔倒在了地上,就没了声音。

  鹤里一惊,立马站起身,结果看到了他们脚底下的香蕉皮。

  “……”不、不会吧。

  倒吸一口凉气的鹤里察觉到是自己丢在地上的香蕉皮让他们踩到了,才成了这样的场面,她心虚地蹑手蹑脚走过去,一个个查看情况。

  还好都有呼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松了一口气的鹤里,先把两人艰难地拉到了沙发上躺着,她站定后,眼看着周围极其惨烈的一楼现状,沉默了。

  请问现在溜了还来得及吗?

  就在鹤里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补救的时候,她放在二楼的手机响了,急匆匆去接电话的她,发现署名依旧是熟悉的“父亲”。

  “鹤里,”电话那头的乌丸先生开始苦口婆心的说着,“不是限制你的自由,能不能不要这么让人担心?”

  “……喔?”鹤里懵懵的发出了鼻音,但她还记得角色扮演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要是你不想……嗯??”大概是没想到鹤里今天竟然这么乖,乌丸先生本来都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现在话语直接卡顿住,“琴酒现在带你回去了?”

  不明所以的鹤里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现在晕倒在沙发上的人是她这个身份上父亲的手下!!

  原来是自己人啊。

  “他人呢?”对方询问。

  鹤里听到这,莫名心虚,毕竟人都晕了,还是踩她丢的香蕉皮晕的,这么说他会不会因为太逊被炒鱿鱼啊?

  “他…他尿急上厕所去了!好了我挂了知道了——”

  一键挂断电话的鹤里,拍了拍胸脯。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后,再次跑向了一楼,从厨房间内拿出了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不一会,沙发那传来了似有人苏醒的呻|吟,她动作一顿抬头看去,结果就和摸着后脑勺疼得眼眶泛红的侦探先生对上了目光。

  泪眼汪汪的侦探先生发现了鹤里的视线,先是一愣,然后顾不得多想之前那些令他羞羞的片段,眼瞅着一旁的男人还没醒,他立即踉跄着站起身。

  “鹤、鹤里……”叫出这个名字的侦探先生有些拘谨,后半句才放大声音,“赶紧跟本侦探走!”

  另一位乱步在脑子里没有动静,现在是他在掌控身体,他可没有战斗力跟旁边这人周旋!

  伟大的名侦探做出了同样伟大的决定——开溜!

  “嗯?……嗯??”打扫到一半的鹤里就这么和侦探先生一起打开门跑了出去。

  巧合的是他们刚出门几步,沙发上晕厥过去的琴酒立刻睁开了藏着冷凝杀意的双眼,对于身体里多了个鬼东西,他压抑着气息,顾不得多想,转眼间发现任务目标逃出门后,当场站起身跟了过去。

  于是眼下场景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场追逐战,身后人穷追不舍,鹤里和侦探先生两人的肾上腺素狂飙,本来没什么的鹤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发现身边的侦探先生跑得比她还慢后,当场揽住了他的胳膊把人往前带,还不忘小声说:“乱步先生,赶快,这边!”

  被如此亲密揽住的侦探先生睁大了猫眼,头脑晕乎乎的,竟然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起了一些羞羞片段。

  ……呜!都怪另一位乱步啦!他不干净了!!

  侦探先生虽然是个体力废,但他在出门前机智的戴上了眼镜,经过缜密的推断后,他意识到后面那个凶神恶煞的长发男虽然追得这么步步紧逼,但对方应该对鹤里没有恶意,可是……对他有啊!继续怪另一位乱步!!

  本来想要推断出最佳逃跑路线的侦探先生,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他一路瞎指挥,鹤里也心很大的听他指挥,结果两人一路跑到了临近上野公园的河边,这里的周围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完蛋了!

  侦探先生在心中无声呐喊。

  鹤里紧张地四处打量,她咬了咬牙,看向了侦探先生,然后顾不得多解释,直接和他说了:“屏住呼吸。”

  就当场拽着他一起跳入了河中。

  慢了好几步才追到上野公园的琴酒眯起了狭长的双眼,发现跟丢了。

  他不耐地拧着眉头,到处走动,晚上的路人也少,但他完全不知道两人跑去了哪里。

  “该死的……”

  明明不是什么危险指数极高的任务,还能把人跟丢的琴酒,脸色难看。

  *

  两只浑身湿漉漉的猫猫在冷风中各自打了个喷嚏。

  尤其是侦探先生额头上的伤口接触到了冰凉的河水后,他脸色逐渐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疑似发烧了。

  鹤里搓了搓手手,她实在冷得不行,反正侦探先生之前对她这么亲密,她也无所谓地当场抱住了一旁侦探先生的胳膊,理直气壮,“这样会好一点吧?”

  “唔……”侦探先生眼神闪躲,直到之前未消化完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脑子里旋转跳跃出各种不可描述的剧情后,他惊得瞪圆了眼睛。

  啊啊啊!另一位乱步你……你!

  侦探先生头脑宕机。

  鹤里不认识回去的路,结果侦探先生是个路痴,他也不说,于是两人返程的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偏,而且鹤里发现侦探先生的体温愈发升高,她急的不行,手机泡水关机了,身上又没有打车的钱,只能带他去街边的一家甜品店里先坐下来。

  她看着坐在她边上的绿眼猫猫开始眼底转圈圈,并且脑袋一晃一晃的,直接整个人坐着都要倒下去时,鹤里干脆把人扶好,让他枕靠在自己的腿上。

  “乱步先生……”

  鹤里有些担忧,她拿起服务员给他们倒的冰水杯子,借着杯子的低温放在了他的额头前,试图给他降温。

  眼底恍惚的侦探先生枕靠着柔软的肌肤,他呆呆的看着鹤里低垂着头,动作温柔且细心的模样。

  奇、奇怪……难道是太难受了,心跳好快。

  虽然还是有点窘迫,但他没有排斥这样的亲密,并且傻愣愣的只会看着鹤里,脸颊升腾起不知是羞的还是烧出来的红晕。

  怪不得另一位乱步这么喜欢……贴、咳咳贴。

  侦探先生悄咪咪尝试着用脸颊蹭了蹭鹤里靠近的手指,就这么一个举动,他已经眼神闪躲起来。

  就在侦探先生害羞的享受着鹤里的照顾时,脑子里蹦出来了他超级无敌讨厌的另一位乱步的声音!!

  “是鹤里!真可爱啊……”刚苏醒的另一位乱步语气荡漾又甜蜜,结果对他说话就冷冰冰的,“喂,笨蛋,闪开点让我来。”

  “绝不!!”侦探先生气鼓鼓的在脑子里说:“你休想!”

  铆足了劲并且充满勇气的侦探先生竟然压下了另一位乱步的控制意图,他心里一喜,准备把之前受到的委屈通通报复回去,于是他做出了——

  “嗯??”

  鹤里拿着杯子的动作一顿,因为枕着她腿的猫猫一下子就坐起身抱住了她,还把下颚抵在了她的头顶处,胡乱蹭蹭。

  “……你死定了!啊啊……江户川乱步!?”

  对于脑子里突然疯掉的声音,侦探先生既害怕又舒爽!

  他继续蹭蹭蹭,疯狂螺旋蹭!

  头发都快被蹭出静电的鹤里,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猫薄荷,以至于一脸淡定,甚至有点习惯了。

  坐在甜品店里的几人注意到了这对男女。

  毕竟这公然秀恩爱的动静,不注意到都难。

  钉崎野蔷薇张了张嘴,做出了微妙的表情,“现在的小情侣可真是……”

  虎杖悠仁一脸天然的看过去,“哈哈”笑了两声,“他们可真恩爱啊。”

  完全没兴趣的伏黑惠,双手抱胸面无表情,“谁去问一下服务员,甜品什么时候做好?”

  三人完全是偷偷溜出来的,因为虎杖悠仁很高兴的发现,五条老师今天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一点。

  于是虎杖悠仁提议给五条老师买点甜品。

  “所以说,为什么你也跟过来啊?”伏黑惠的额角暴起“井”字,完全不明白宇髄天元这位特级过咒怨灵是怎么和虎杖悠仁的关系变得这么好的,还一直跟着他们!

  宇髄天元恣意一笑,“华丽之神的事情,小鬼少插手。”

  时不时眼神往小情侣那偷瞄的钉崎野蔷薇,直到看清楚其中的少女的侧脸后,她突然一惊的当场站了起来。

  在场两人一魂的视线都往她身上看去。

  钉崎野蔷薇像是不敢相信般,指着那边,“等等……那是不是,鹤里…学姐?!”

  “?!!”

  闻言的几人纷纷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