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识……”
胭脂红张了张嘴, 楚思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记得了,对不对?”
“那你现下可记起来了?”
楚思摇头, 她连望龙台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也晓得让你忆起前世是为难你了……”胭脂红叹了口气, “可我今日就想为难你一下。”
楚思:“???”
“什么……前世?”
胭脂红道:“元德二十七年, 我同娘亲外出散心,途经洛阳, 在一座茶楼下面的石子路边上, 捡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将其带回去抚养。月余,那婴儿被我和娘亲养的白白胖胖,却不慎被人牙子给抱走了。”
“后来呢?”楚思好奇道。
“后来,我求娘亲再生一个同那女婴一模一样的孩子给我, 娘亲不肯, 我每日哭闹不止,娘亲被我惹烦了, 不知从哪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唤作时舞。”
楚思把冰袋翻了个面, 认真地听她讲。
“时舞只小我两岁, 我嫌她大了,不好玩, 想要个小的,便又去恳求娘亲。娘亲说, 她自个生不了, 我说, 你出去找一个能生的,娘亲瞪我, 将我赶了出去。”
“噗哈哈哈哎呦……”楚思面目狰狞地捧住脸,“那那那……那个时舞是谁?婴儿找回来了吗?”仙珠富
“时舞是我的贴身侍女,此后我们一起读书习武,她天赋比我强,底子又好,后来成了江湖榜上排行前十的高手。她习武,我便攻文,只可惜,那时女子不能参加科考,我只得做上了酒楼生意,倒也把自个给养活了。”
“时舞……就是你妹妹吗?”楚思试探地问。
胭脂红掀了掀眼皮,道:“我有许多妹妹,你问的是哪个?”
楚思先是一惊,然后她瘪起嘴,酸溜溜道:“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
“哦,那个啊……”胭脂红也坐到床上,“那个就是我和娘亲捡来的那名女婴,她六岁那年,我又遇到了她,将她养大……她是店里最调皮的,却也是我……最欢喜的。”
“……哦。”
胭脂红见她长时间不吭声,问她,“思思,你还要听吗?”
楚思不是很想听,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她蔫蔫地问:“后来呢。”
“后来,她长大了……”胭脂红眼睫微垂,掩去了眸子底下的羞赧之意,“她吻了我,叫我娶她……”
楚思的眼皮耷拉下来,她说:“哦。”
“思思,你还要听吗?”
楚思不大情愿地说:“后来呢。”
“后来,我将她许给了当朝的皇子,亲手……送她上了花轿。”
楚思惊诧地看着胭脂红,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能接受同性,更别说,这是胭脂红从小养大的,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人。
可是楚思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胭脂红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楚思低声说:“就算你不能接受,也不能糟蹋她的心意,把她推给别人……”
“我后悔了,”胭脂红看着她的眼睛,“我当日就后悔了,她洞房那晚,我生不如死。”
“……后来呢?”
“后来……她回到我身边了。”胭脂红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快黯淡下去,“可是,我再一次将她弄丢了,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身染重病,就在我们成亲当日,她死了……”
楚思心里酸酸胀胀的,她看着胭脂红此时含笑的眼睛,只觉得十分难受,她有些僵硬地问:“后来呢。”
“后来……”胭脂红舒出一口气,“我自是又寻到了她,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不会这么浅。”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楚思,“她的模样和从前一样,丝毫都不曾改变,只不过,她变了,她收留了我,却不记得我,与我的一针一线,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她还给我记了一册账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我欠她的银两,我说,日后我有了钱,都给你。”
楚思顿时睁大了眼睛,犹如晴天霹雳。
胭脂红继续说:“她今日被人欺负了,我恨不能杀了那人,因为,我曾经好不容易将她养大,从来都不舍得动她一下的。”
楚思一下子哭了出来,脸上的冰袋掉下来,她的手紧紧抓住胭脂红的手臂,用于支撑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
胭脂红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发泄,看着她将自己的手臂当成水上浮木。
等她哭累了,胭脂红起身去拿纸巾。
楚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脸又肿着,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此时有多丑,她把纸巾捂在脸上,哽咽道:“你转过去。”
胭脂红转过去。
楚思用力擤了把鼻涕,紧接着,一盒纸巾默默递到她跟前,楚思扭头一看,胭脂红托着纸巾,从背后伸过来给她。
楚思:“不许偷看。”
胭脂红:“我自个养的,再丑我也认了。”
楚思打了她一下。
胭脂红提了提唇角。
楚思从身后抱住她,“以后不会走了,以后我每天都黏着你。”
“你最好说话算话。”
“肯定算话,我还怕你跑了呢。”
胭脂红转过来,“去洗把脸,下楼走走。”
“好。”楚思听话地进去洗漱。
洗完脸出来,房间里却不见了胭脂红的身影。
“秦同学?”
楚思打开窗户,看到胭脂红和温镜两人在前庭花园的秋千架子上,似乎在聊着什么。胭脂红好似察觉到了她,抬起头,冲楚思招招手,示意她下来。
楚思连忙跑下去,到了秋千架子那边,温镜却和楚蔓草到另一边去了。
“温镜怎么走了?”
胭脂红双脚在地上一点,身体慢慢摇晃起来,“她说不愿意吃狗粮。”
“她应该没少吃楚蔓草和云姐的狗粮吧?”楚思走到胭脂红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
胭脂红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说:“思思,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不要说一件事,一百件一千件都没问题。
胭脂红扶着秋千,停下来,她转头,郑重地对楚思说道:“除了迫不得已需要自保的情况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人。”
楚思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为什么要杀人?”别说杀人,目前为止她连只鸡都没杀过,没有那个狗胆。
“我说的,你听着就是了,且要记在心上。”
“好。”楚思不大明白胭脂红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还是记下了。
“嗯。”胭脂红笑着,对她伸出手,“上来。”
楚思坐上去,胭脂红微微侧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随后她踮了踮脚尖,两人在秋千上晃动起来。
胭脂红向楚思望过去,问她:“笑什么?”
“没什么……”楚思拉起胭脂红的手腕,摸了摸上面的玉镯,笑意更深。
“她们有没有在偷看我们?”楚思问。
胭脂红抬头,四处望了望,说:“有。”
楚思埋怨道:“楚蔓草就是闲的。”她戳戳胭脂红,“我想亲你一下。”
胭脂红:“想亲便亲,亲下来就是,还要同我说一声?”
“可是她们在偷看。”
“我却不怕,你怕?”
“开玩笑,我一现代人……难道还能比你古代人怂?”
“你就是怂,和一千年前相比,半点都不似。”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虽然但是,那也是两个人格,她也是会吃醋的好不好。
“你以前从不忌惮这些,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就是更喜欢以前的我?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胭脂红闭了闭眼,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你亲是不亲了?”
楚思:“……”这姑娘一点都不矜持。
“没说不亲啊……你总得让我酝酿一下,这种事……”也要找找感觉的不是。
“啰嗦。”胭脂红一手抓着秋千绳,一手掌住她的后脑,湿热的吻覆了上去。
“唔……”楚思飘飘然的,马上就出现了眩晕感,她承认自己是有点菜了,毕竟寡了二十几年,总要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吧,更何况,胭脂红的吻技好像很不错。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躲在花圃后面的楚蔓草捂住了温镜的眼睛,自个却使劲睁大双眼,并拿出手机拍照。
楚思感觉自己的腿开始软了,不是,应该是全身上下都开始发软了,她想换个地方,比如说床上,这里晃晃荡荡的,她有点怕等会一激动两个人一起掉下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余光看到胭脂红的另一只手松开了秋千绳,揽住自己的脖子加深这个吻,楚思的心怦怦直跳,她感觉底下晃得更厉害了,拼命用她那双不算长的腿点在地上,用于维持平衡。
楚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滋味,舌尖被湿濡地包裹着,在两人的口腔里你来我往地纠缠,津液交替,肾上腺素飙升,让她舒服地想要轻哼出声。
脸上的伤因为脸部肌肉不间断的运动而传来一阵阵麻痹的痛楚,可是这种痛楚又被爱人给予她的多巴胺和荷尔蒙盖过了,可以忽略不计。
楚蔓草抬手看表,她刚才计了个时,这会过去了大概十分钟,她“啧啧”两声,感叹道:“她脸不疼吗?”
一回头,见温镜看的津津有味,连忙扳过她的脸,“都说了少儿不宜。”
温镜眨眨眼:“接吻……很舒服吗?”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大人亲过吗?”
楚蔓草清清嗓子:“你个小屁孩能不能想点别的?”
“楚蔓草,”温镜道,“我模样长不大了,日后是不是也不能同人接吻了?”
“……我觉得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想的事。”
“可是我好奇,想试试……”她直勾勾地望着楚蔓草。
楚蔓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能不能同我试试?”
“喂!”楚蔓草敲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你?”
温镜委屈地捂着额头,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我只不过想试一下,你打我做什么?”
“这是能随便乱试的吗?”一个活了两三百岁的鬼,真的会单纯到这种地步吗?楚蔓草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为何不能试?你和大人为什么就可以?”
“我们……”楚蔓草噎了一下,她该怎么说呢,说她对云垚其实是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云垚对她可能也有那么点意思,两个人互相对对方有意思,才能顺理成章地做这种事,“因为我喜欢姓云的,对她有意思,你明白不?”
“哦……”温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说,“我也喜欢你,是不是就可以亲你了?”
楚蔓草:“……”
她想到温镜说的喜欢和自己说的可能不是一个意思,于是她问:“你难道不喜欢你家大人?”
温镜还是点头:“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去亲你家大人?”
温镜怯怯地低头:“我不敢……”
“哦,不敢亲她,就敢来霍霍我,敢情看我好欺负?”
“有点……”
楚蔓草抬手欲打。
“哎呦……”
远处传来这么一声。
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那俩货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可以走了。”楚蔓草心满意足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