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美人驭兽>第九十五章

  应道生恢复意识的时候,长安正在口若悬河的细数着芙蕖种种罪行。

  从对面阎良典的脸色来看,这场单方面的对话显然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并且内容也不止一次被重复了。

  “小宁醒了。”温池星悄悄站在一旁溜号,倒是正巧发现应道生睁开了双眼。

  这一声仿佛吹响了什么号角一般,几人纷纷冲到了应道生床边,关切的问他感觉如何、是否还看得清东西、能不能认得出人。

  法器爆炸以及阵法破碎的冲击力固然不可小觑,但应道生还记得当时自己被长安牢牢护在怀中,既然人家都好好的站在床边,自己应当也无甚大问题。

  可当他习惯性的想要摇头说自己无事之时,却在几人的惊呼声和骤然而至的眩晕感中,认清了其中利害。

  “小心,你落地之时磕到了后脑,需要卧床静养。”阎良典对于处理内外损伤都颇有心得:“不过我这里有疗愈头疾的专用灵药,这个内服、这个外敷,明日应当就无甚大碍了。”

  应道生虚虚摸着脑后足以填满掌心的肿块,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摆成侧卧的姿势了。

  在他的配合之下,阎良典又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内外检查,最终确定他身上的外伤比“祈安”还要轻省不少。

  更为棘手的反而是灵力耗至寸尽,又被术法乱流搅乱灵脉造成的损伤。

  “师弟修行时日尚浅,贸然透支灵力动摇灵脉,恐伤及根骨影响日后修行。”

  阎良典神色凝重的说完,才想起自己这番话对刚刚入门的小师弟会造成多大的打击,连忙又安慰道:“听说师弟已经能够力斩防护法器,想来这段时间进益颇多,应当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根骨灵脉如同植物根茎一般,越是茁壮便越能抵御风雨,应道生连生拔灵脉这样的生死难关都熬过来了,眼下这点损耗慢慢补养便是了。

  不过他还是配合着露出一副黯然的神情,却又故作坚强的说道:“阎师兄放心,我日后勤加修炼也就是了,只是这几日恐怕会误了温师兄的事。”

  “祁宁”若只是一个身受重创、修为有损的弟子,那么道天宗日后发生的种种怪事,便不可能再与他有关了。

  这般懂事又可怜的模样,倒是引得温池星和阎良典也颇为惋惜,愈发觉得始作俑者实在是无法无天,竟然在藏剑峰外行凶伤人。

  偏偏那人还是……

  “对了,当众打伤我们的四人会如何处置?”平白遭此无妄之灾,纵然应道生心知那女修自有邪门之处,甚至可能有些来头,却也不愿意就此轻轻揭过。

  尤其是瞧着长安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处,又是破皮又是红肿的,应道生便恨不得揪着芙蕖的面皮也在地上好生摩擦摩擦。

  只是提及芙蕖几人,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两位师兄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阎良典硬着头皮说明了其中隐情:“今日你们遭遇的奇异阵法名唤‘嗜灵阵’,乃是阵术姬氏的不传秘技。”

  应道生自然不会蠢到,以为那女修有本事窃取姬氏的阵术修炼,还大摇大摆在道天宗内造次。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姬成美那般身子孱弱却造诣精深,怎会有这样一个惯走旁门的废柴族人。

  “师兄意思是……她与姬师兄系出同宗?”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嘴,暗暗期望这不过是场美丽的误会。

  姬氏以阵法传家,却需燃烧生命力才可修习施展完全,故而其族虽身怀绝技却子嗣不丰,在仙门之中更是出了名的护短。而诸多宗门之间,姬氏的弟子十分抢手,也常常会得到格外宽厚的待遇。

  这或许就是芙蕖敢当众发难,毫不避忌的底气。

  阎良典果然艰难的点了点头,说姬芙蕖算是姬成美亲缘不近的堂妹,纵然两人关系算不上亲近,姬芙蕖也不会同寻常弟子一样受到严厉的刑罚。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姬芙蕖可以就此逍遥事外。

  “师弟放心,你谷师兄得了消息便去寻姬成美了,姬氏颇有些底蕴家藏,定会为你讨得一份厚厚的赔偿回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位做师兄的到底是有些汗颜,便借口让两兄弟休息上药,纷纷退出了房间。

  应道生还在想着,看那姬芙蕖衣着打扮、行事做派,并不像有什么好东西的样子,谷藏这一行保不齐只能空手而归,冷不防胸前淤伤骨裂被触动,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安,轻一些。”他看着兀自赌气的兽人,抬起手想要为他施术疗伤,动作到一半却想起自己灵府空空,只得半路改了动作,慢慢擦去他额角未曾洗净的焦灰。

  长安还是抿紧了嘴唇不搭话,只慢慢解开应道生身上破碎的衣袍,拧了湿帕子为他擦拭身体。

  动作间倒的确是轻了不少,唯独脸色越来越黑沉,活像是铺满了大片大片的淤血。

  他平时话也不算多,但像这样一言不发的还是少见,应道生又摸了两颗伤药服下,略等到周身痛楚渐渐麻木后,这才撑起身体凑到长安面前,面带轻松的调笑道:“长安真是好不公平,偏偏只有我坦诚相待,为何不叫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长安闻言愣了愣,随即将脏污的帕子丢回水盆里,三下五除二也将自己的衣袍剥下,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淤痕擦伤,听凭道生的吩咐转动身体,好叫他看得更加分明。

  法器炸裂之时,长安从身后紧紧的将应道生护在了怀里,就连下落之时也是以自己的背脊作为缓冲,在地上刮擦出去老远。

  只是这正面冲向应道生的力量没能挡住,还是冲撞得他胸肋断裂、痛楚难当。

  “这一处伤是怎么来的?”应道生用手指描绘着锁骨下一处圆圆的淤痕,约莫手掌大小的青紫边缘平滑,倒像是什么规整的物什硌出来的。

  长安的伤痕多在腰背臂侧,就显得胸前这处十分突兀,莫名让他有了一点好笑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