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美人驭兽>第九十章

  “先前在那秘境之中,偶然遇见了一种颇为奇异的灵植,不仅能够制造幻觉使修士入境,还会用花萼吞吃活物,分泌出的黏液腐蚀性极强,除了其自身的根茎竟是无药可解。”

  “只可惜当时金师兄危在旦夕,那妖花死后很快化作了一团腐物,唯有我哥哥好不容易打下的一条根茎,被奚师姐拿去为调配了救命的灵药。”

  应道生自顾自讲着,听得洞府之内静静悄悄并无反应,却笃定了齐非偶就在门后听着端详,便又将一手的断花残枝向前递了递。

  “幸好我们温师兄入幻之时,误将散落的妖花残枝当做宝矿,不慎收敛了一些。”

  “这不,日前收拾整理时才翻找了出来,便趁着为青璇峰送东西的机会,要我送来给齐长老品鉴品鉴。”

  随着应道生声情并茂的描述,那道严丝合缝的石门渐渐展开了一条缝隙,待听得应道生语气遗憾的说“既然长老无意,弟子们这就将之丢去丹炉引火时”,那石门骤然洞开,一道黑衣白发的身影矫健的弹射了出来。

  齐非偶声音阴沉、装扮老气,但观其容貌显然还正值盛年,劈手夺过应道生掌中之物的动作,也肉眼可见的灵敏便捷。

  “暴殄天物!这等奇异的造物,怎好与寻常草木一般投身炉火?”

  他得了东西便转身向洞府内走去,虽未出言邀请两人同去,但身后的石门也不曾随之合上,应道生与长安相视一眼,便也轻手轻脚的随之入内。

  这青璇峰顶的洞府,便是应道生还是宗主爱徒之时也不曾进来过,是以看到内里纯然只是石壁山岩,眼中不由闪烁出好奇的神色,都说这齐长老性子阴鹜不群,没想到竟然如野兽一般蜗居在这山洞之中。

  “说吧,藏头露尾的找到这里,到底有何企图?”

  齐非偶头也不抬的收集腐汁、处理根茎,听得应道生装傻充愣的回答也不买账,反而毫不留情的点破了他的伪装:“改换筋骨肌肉排布,可使面目全非、身形大变,只是用的时日久了,每每入夜之时关节筋肉便会酸痛非常,必得舒展身形方得缓解。”

  “炼体金氏的小技,那些只知道调息吐纳的蠢货不曾识的,却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赖以在道天宗混迹的本事被人识破,应道生背后不免泛出一层冷汗,由心生出大事不妙的惊惧之感。

  本是一时意气之举,不曾想竟然舞到了真神眼皮子底下,面对这么一个修为精深、擅使奇毒的前辈,应道生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两人的胜算或有几成。

  见势不妙,长安上前几步暗暗绷紧了皮肉,只等对方骤然发难之时护住道生离去。

  然而洞中气氛凝滞了半晌,齐非偶突然颇为快意的笑了起来:“还以为有几分本事呢,不过略说了两嘴,倒如同两只惊弓呆鸟一般,就凭这点胆色也敢混入道天宗惹是生非?”

  他既然敢混进来,自然是想要便宜行事,如今被人一语道破,若不惊恐才是奇怪!

  应道生见他笑够了,这才垂死挣扎道:“弟子何曾惹是生非?不过是从前得罪了宗门管事,求学心切之下这才改换了头面。”

  “药有药香,人自然也有人息,千百株同种灵药放在面前,我亦可从中选出药性最浓烈的一个,你这天下人的一味活药摆在眼前,我又如何会识不出来?”

  他随手甩出灵术将长安定在原地,便想要上手来探应道生的筋骨,不曾想这人看似灵力全无,竟然能不受术法控制,仍是不依不饶的挡在了两人中间,作势他再近前一步,便要扑将上来了。

  若混战起来,齐非偶自己是不怕的,只是这一屋子的灵药……他不耐的皱了皱眉转而抛出一道灵笼法器,转眼化作沉重无匹的囚笼将长安罩在其中。

  只是这大的暂时制住了,小的却又不依不饶的聒噪起来:“齐长老莫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若是言语中有得罪之处,弟子愿意一力承担,只求长老高抬贵手放我兄长离去……”

  应道生嘴巴上求饶告罪利落的很,实际上偷偷看准了齐非偶的动作,想要一举将其拦下随后掀翻笼子,带长安一道逃之夭夭。

  然而这老家伙动作飞快的扑向了应道生,随后上上下下在他脸上、身上摸索起来,直气的长安高声音喊他“老不正经”、“不许碰他”。

  倒好似他是在调戏什么贞洁烈女一般。

  齐非偶冷着脸按住了手下的枕骨,灵力骤然牵制着关节骨缝哗啦啦抖搂开,眼前瘦小机灵的小弟子便现出了原本高挑清隽的真容。

  “道心天生,应道生,你这名字还是我定下的,竟然跑到这里来诓骗我?”

  此言一出,就连长安也惊的停下了拆笼子的动作,起名字这样重要的事情往往都是父母来做,这人说道生的名字是他起的,难道……

  怪不得御兽宗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宗主一点也不疼他。

  此时应道生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不过他倒是没有长安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联想,只是试探性的问道:“齐长老是否认得我母亲?”

  不过简单的一问,倒勾的齐非偶冷笑起来:“怎么?应求缘那小子连你母亲姓甚名谁、身家出处,都不曾告知于你?”

  “父亲鲜少与我提及母亲,我只知她姓齐、闺名渺渺,难道与齐长老系出同族?”

  应道生一出生便克死了生母,自小便为应求缘所不喜,就连这一点微末零星的讯息,也是从徐缓口中得知的。

  “听闻母亲是为了避祸偶然逃到御兽宗地界,这才与父亲相识相知,据说其族出了叛逆之徒,将主家几乎赶尽杀绝,所以也不曾听闻有母族之人存世。”

  齐渺渺的一生,便也只留下了这样单薄的只言片语。

  齐非偶闻言却并不如何惋惜,反而淡然的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个杀尽宗族的悖逆之徒,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