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皇城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其他消息,有时我在想,怕是要在这里一世了吧,也没什么不好。

  家里经常会给我写信,但我收得最多的,是姐姐写的,她每次都说家中安好勿念,一页一页的纸上满是对我的紧张和在意,我想这世上最好的姐姐,莫过于此了吧。

  至于其他的,并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心情,每次我心中都会有着期许,但没有时,也会很平淡,本就不该奢望什么,我本就不是你所在意,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吧。

  我都没想过半年会这么快,有时看着周遭的一切,依旧是觉得那么陌生,感慨这小半辈子走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又想起了爹娘,不管是卫家还是王府,为人子女,我似乎有些不孝。

  依旧是枯燥的一天,练完兵我自己也累及,毕竟我与他们做的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他们心里不服气,我能做的,就是与大家一起,风里雨里,时间长了,他们看在眼里,原以为我是个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而一事无成的混子,但这半年来我相信大多数人对我的想好也有了些好的转变,至少他们同我行礼时,那一声势恭敬的。

  每当有余下的时间,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方发呆,思绪更多时候会飘回皇城,由不得我控制,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挥之不去。

  “沐歌!”

  惊坐而起,呵,除了自嘲,剩下的,也不过就是起身去往自己脸上泼一把凉水,使自己清醒些罢了,可我从未醉,又何来的醒。

  为什么时至今日,在这每一个夜晚里,你还是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那袭红色的长裙,你喜欢红色,也不过是为着那个人,而我又何必,惦念这不属于自己的美。

  今晚的月亮很明,又大又圆的,不知道皇城是否能看见呢。

  我想家了。

  想爹娘,姐姐,北定王,王妃,还有吉祥如意和富贵发财,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公主府里好不好,吉祥如意又没有一边哭鼻子一边说少爷多久回来,富贵发财有没有一边蹲着玩骰子一边说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我想所有的一切,也包括,你。

  我承认,我很没用,也高估了自己,我以为随着我来到这,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一切都会被淡化,然而思念这种东西,从来只有与日俱增,是我太笨,总以为自己能打破常理,结果发现,我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最普通差劲的一个罢了。

  想来,已经把我忘了吧,当日是我做绝在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呵,我再次笑了出来,给自己灌了两口酒,来到北疆,我的酒量见长,但我却也从不敢让自己彻底的醉,只能在这三分清醒里品着苦涩。

  不过,其实不论我怎么做,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爱的人不是我,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当初你可以为了她千里迢迢奔去西荒,于她危难之时为她排忧解难,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更比不过她,但你从来高高在上,想必是没有人敢如此违逆的,应该说如今只怕是恨极恼极,若是此刻在,必然又要赏几个巴掌的。

  咳……

  烈酒伤喉,我拍着自己,却也无意间抚到了那道伤疤,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显得那么可笑,脖子上挂着的龙凤玉佩也在笑我是个笨蛋,这是我到北疆以来最着紧在意之物,你说,这里面藏着一纸休书,我曾经有过一瞬疯狂的想将它摔碎了将所谓的休书取出来,想一想终究是你的东西,你曾说到了第三年我们就换回来吧,你拿走了我的,我也拥有你的,仿佛就像我们的写照,你于我,不过是短暂拥有。

  许多个夜晚,我提笔,在纸上歪歪倒倒的写下休书二字,当然不是我休她,历来只有公主和离与休夫,思忖着写好了送回去给她,只要我们都署了名,便作数了,可是我反复斟酌,最终,却迟迟下不去笔。

  我痛恨自己的懦弱与无用,我的的确确是配不得她的,一无是处,一事无成,哪怕是后面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世子,终究也不能掩盖自己是个没用之人的现实,抛开来了北疆这半年不算,同她成亲两年,最多的就是连累她被那些人笑话,嫁了我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驸马,也罢,不回去也好,时间一长,没准休书就送来了,到时你自可去觅真正的幸福,或者等到再过半年,我将玉佩送回予你,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然而光一想到,我却又觉得心里堵的如此难受,酒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独孤沐歌,我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沐歌,沐歌,”

  恍惚间便瞧见了熟悉的容颜,她扬起嘴角,冲我开心的笑着,她温柔的叫我,长风。

  “沐歌,”我抬手,结果却是镜花水月,“空,哈,一场空。”

  然而这一切的局面,不正是我想要的么,得偿所愿,偏偏为何,心会痛。

  沐歌,我们之间,真的便就有缘无分么。

  酒瓶被我扔到了地上,人也睡到了地上,不会再有人扶我,不会再有人抱我,更不会揽我入怀,呵呵,其实偶尔在地上睡,也不错,我一个人好得很呢。

  正当我每天这么浑浑噩噩之时,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