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煊有点意外, 不过书院的事他一般不插手:“这事得问阿沅,他才是我们丹墀书院的夫子。”
张览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姜沅:“先生,你看我行吗?”柳青书院的束脩实在太贵了, 爹娘年纪上来做不了重活,现在束脩基本上都是大哥交的, 他大嫂对此早就有怨言了。
上次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去读书, 要跟着大哥后面挣钱, 话说出来差点被大哥打断了腿,后面他就不敢提了。
可是大哥自己也有两个小侄儿和一个小侄女要养,身上的担子别提有多重了。张览早在十天前就开始找别家书院了, 只可惜柳城束脩一样高,要想找就得找乡里的书院。
可是柳城下边的乡村, 吃饱饭都是难事,鲜有闲钱能在村里开书院的。张览打听来打听去, 离得最近的书院就在桃花荡。
正巧前几天邵煊找到他, 要他去商场写话本子, 这多少算个生计,张览当即就一口答应下来。后来才反应过来,丹墀书院就是邵煊和他夫郎开的!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今天一碰到邵煊就想起来了。
姜沅自然是欢迎学生到书院学习的,只不过现在书院里都是刚及成人腰高的小孩,不知道张览愿不愿意和他们一群小豆丁做同窗:“我们书院都是小孩子,一起上课的话我怕你不习惯。”
张览的袖子被身边人轻轻扯了扯, 只是他无暇顾及:“这算什么事,我这般年纪还未考取功名, 他们不笑话我才好。”
得到了姜沅的同意,张览下半年去丹墀书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身边的书生见邵煊他们没注意这边, 连忙拉住张览问个清楚:“你去那乡间书院能有什么造化,不能自寻死路啊。”
张览却是爽朗一笑:“我家里的负担太重了,如果不去乡下,说不准连书也没得读。不过务观前辈也曾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准我在丹墀就能守得云开日见。”
张览看得很开,身边的朋友闻言叹息一声,也不再多劝。
下午周钰的医馆里有了愿意看病的病患,姜沅就带着宝宝和程奉林去托儿房玩玩具。
姜沅给宝宝拿了个颜色鲜艳的布老虎,又拿了个做工精细的拨浪鼓举在两个孩子头顶摇着,“咚咚”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两个孩子的视线,两个葫芦小脑瓜随着拨浪鼓扭来扭去。
姜沅陪着两个小宝贝玩了一会儿,很快他们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程奉林的一只小手还握在宝宝手上。
托儿房里还有不少被爹娘临时放在这里的小孩儿,差不多每三个小孩身边就有一个大人照看。睡着了的孩子被抱到墙边的褥子上,小家伙们举着两只小手睡成一排,看上去非常可爱。
姜沅在另外一个夫郎的帮助下,把自己身前的两个小孩也挪到那边睡了,由于宝宝体弱,姜沅还给他额外多盖了一床被子。
“孩子我们看着就好,夫郎你去别处逛逛吧。”跟着周钰过来的那一男一女对姜沅说,“你放心,我俩看着不会出事的。”
周钰既然能把程奉林放心的交给他们,就说明他俩绝不是那种马虎的人,照看孩子也很精细。只是宝宝出生这么多天,还没离开过他呢。
小姑娘看出他的意动,走上前给他捏了捏肩膀:“听说商场四楼有个地儿能按摩还能泡脚,夫郎你抱了一天的孩子,就去放松一下吧。”
在他们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宝宝后,江沅去了四楼。四楼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大家都好奇地张望着。周钰看诊走不开,一眼扫过人群,只有姜沅是一个人过来的。
“阿沅!”突然有道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姜沅转身一看,是阿苗和小荷。
“你一个人在这里逛吗?”小荷问道。由于邵文邵武的缘故,姜沅和他们已经很熟了,眼下结个伴完全不是问题。
“要不要一起看看?”姜沅提议。小荷点点头:“那间铺子最热闹,我们先去那边?”
她下巴往右一点,姜沅顺着看过去,是邵煊开设的“桌游”店铺。里面玩的人不少,更多的还没有掌握规则,正站在桌子旁边观看。
店里的掌柜认识姜沅,他们一过来就立刻安排人坐下了,还贴心地给他们配了个伙计,负责引导他们游戏。阿苗本来以为只有他们一桌有引导人,抬头一看,居然每桌都有。
姜沅他们这桌人不够,伙计又叫了几个想玩的人凑成一桌,他们选的是狼人杀,深谙规则的伙计对他们说:“天黑了,大家闭上眼睛。”
阿苗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他两只手揪在一起:“大嫂我有点害怕,还没弄清楚怎么玩呢。”
伙计一瞧他是个小哥儿,连忙安慰他:“不难的不难的,按我说的话来玩,很快就能学会了。”
玩了两把,阿苗果然熟练起来,他小声而又兴奋地说:“我不要当狼了,阿沅你总是第一个就能猜出来。”
阿苗拿到狼牌特别不自然,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扣扣手,轮到他发言的时候甚至声音都是颤抖的,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他的身份。
姜沅笑笑,正打算让他别这么紧张,旁边横插进来一道声音:“就是,随随便便就猜出来,不会是眯着眼睛偷看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桌人全部朝他看去。坐在右边的男人双手抱臂一脸不服,正是跟着阿苗后面被姜沅猜出来的另外一匹狼。
伙计自然是站在姜沅这边,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当我眼瞎是不是?我可以作证,这位夫郎并没有任何作弊行为。”
“谁不知道他是你们商场老板的夫郎,你们一丘之貉,自然不会帮我说话。”男人突然转身面朝后方,“大家都来看,商场老板仗势欺人,明明自己作弊还不承认!”
“这又不是赌钱,怎么玩个游戏还要作弊?”
“太玩不起了吧,这样玩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往后就不要来商场玩什么‘桌游’了,反正在村里也能玩起来。”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阿苗哪里遇过这种情况,连忙抓住姜沅的手,不知所措地说道:“阿沅,要不要我下楼去把邵老板找来?”
他有点慌神,看着那个男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姜沅对上这个蛮不讲理的无赖分明没有任何胜算。
这才开业第一天,就出了商场老板丝毫不顾及客人游戏体验的事,想来也十分赶客。
周围人都在等着姜沅的一个态度。
这事很难证明谁在说谎,姜沅算是伙计的另一个大老板,伙计帮他说话无可厚非,所以他的话并不能证明姜沅确实没有睁眼。
眼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姜沅对身边战战兢兢的阿苗说:“阿苗,你去三楼要根布条来,我把眼睛蒙上,再和他玩一局。”
阿苗点点头,避开那个胡搅蛮缠的男人下楼去了。那男人不知道姜沅用意,只得警告一声:“哎,你可不能耍花样啊,这么多人看着你肯定不敢睁眼,但是不代表刚才你没睁眼。”
姜沅平静地点了点头:“所以要不要和我再比试一局?还是说,你输不起?”
周围传来起哄的声音:“再来一局吧,这次我们帮你盯着。”
眼见呼声越来越高,男人咂摸着姜沅的意思,他好像只是单纯想和自己再玩一局,话里话外也没找到坑。
于是他就同意了:“那再来一局吧。”
还是刚才那一桌人,阿苗把拿在手里的布条给姜沅系上。看热闹的人群中还走出来一个小哥儿检查了一下,确定姜沅真的看不见之后,最新一轮的狼人杀就开始了。
阿苗这次没玩,另外一个男人顶了他的位置。他就站在姜沅身边,掀开底牌后凑到姜沅耳边,告诉他他的身份。
男人对着他蒙着布条的面容冷笑一声,随即掀开自己的底牌。和上局一样,这次他拿到的还是“狼”牌。
睁开眼后,他下意识要在第一夜刀姜沅,抬起手指向姜沅的瞬间,他又僵硬地改变了方向,指向了姜沅身边的小荷。
在场只有他和姜沅有点小摩擦,如果第一夜他就被刀死的话,所有人的目光肯定朝他聚集,天亮之后他恐怕会被第一个投出去。所以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把小荷投了出去。
他觉得这样肯定万无一失,最起码第一夜会躲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游戏,在没有完全熟悉游戏套路之前,所有人的发言都算不上高明。
不管是“狼”还是“平民”,一般发言只会说自己是民。这种情况对狼人来说很不妙,如果投票必然会从那群自称是“民”的人当中来选,而且场上有预言家,照这几头狼这样玩,游戏很快就会结束。
第一轮投票有惊无险,由于场上知道的信息太少,他们只能从一大群平民中随便投出去一个。男人一瞧,运气可真好,被投出去不是套着平民外皮的狼,而是一个真平民。
很快就到了第二夜。男人这次不再犹豫,指向姜沅,刀人的意图很明显。
虽然不明白姜沅为什么还要再玩一次,不过很明显,这局游戏他们“狼”就要胜利了。
再睁眼,男人心里暗自期待着伙计宣布姜沅被杀,只可惜事与愿违,伙计一板一眼地宣布:姜沅虽然被狼杀了,可是又被女巫救活了。
正巧这时轮到预言家发言,那个小哥儿指着男人的狼队友:“昨晚我验了他,他是狼。”
男人一听,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立马跟着跳出来:“我才是预言家,你肯定是狼!”
场上出现了两个预言家,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眼前一亮,居然还能这么玩。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了。
男人见状攥紧了拳头,他明明设法想让商场的人气下去,怎么现在看好像有点适得其反?
他的一个狼队友俨然以他为头目,听到他说自己是预言家,立马跳出来站队:“我觉得他是真的预言家。”
狼队友指着他,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托词:“如果他是狼的话,第一夜就会把那位夫郎投出去了吧。”
真预言家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这样,明明我才是预言家,你肯定是狼!大家千万别被他骗了。”
一直安安静静分析局势的姜沅突然说:“万一他就是摸透了你这样的想法,所以第一夜才没有动手的呢?两个预言家都不能留。”
“对,宁可错杀,还是把两个预言家都投出去比较保险。”场外有听得认真的客人摸着下巴说。
由于那个狼队友一直保着男人说话,意图实在太明显,好人方最终在姜沅的带领下走向了胜利。
男人面色难看,忍不住刺了姜沅一句:“哈,这局你的确没睁眼,但是上一局我可是看的真真切切,你别想着狡辩了。”
姜沅把面上的布条取下,他看向围在一起,一脸意犹未尽的围观者们:“这一局应该可以很好的证明我上局没有作弊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多人听了都摸不着头脑。脑袋灵光的倒是听出来了姜沅话里的意思:“也是。这位夫郎玩游戏的水平在这,他根本没必要睁眼偷看。”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根本用不着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夺取胜利,姜沅这算是最有说服力的澄清了。
原本还在观望的客人纷纷站到姜沅这边:“你这汉子是不是看错了,人家确实不用作弊。”
“哎呀,还好这夫郎让我们看了一局,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游戏可真有意思。老李,要不要我俩来玩两把?”
周围人闹哄哄地说着话,却没有一个人站在男人这边,反而大家都对这个玩法多样的游戏跃跃欲试。
男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别人戏谑的目光下一甩衣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沅留了个心眼,暗暗记住男人的长相和衣着,打算马上把这事和邵煊说说。
邵煊和程旭停在三楼的服饰专区。
那个装着布帘的小铺子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阿煊,你瞧那位夫人。”程旭盯着面前走过去的那位贵妇人,她身旁跟着四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下人拥簇着她进了那个铺子。
邵煊不认识她:“听你的语气,你似乎知道她是谁?”
“他是城里刘员外的夫人,刘家行事高调,家里讲究也多,你说这位刘夫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把铺子掀了?”
很明显她不知道铺子里边卖的什么,进去也只是随便逛逛。只是里面卖的小衣对她们大户出身来说肯定是不堪入目的,说不定现在心里已经在骂商场怎么会有这么腌臜的地方了。
“不会吧。”邵煊一听也开始担心了,“她敢当街把别人家的铺子砸了?”
程旭只是说着玩玩,刘夫人半老徐娘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使她不能接受铺子里卖的小衣,也只是心里厌恶慢慢远离,断然不会像泼妇一样把铺子给砸了。
邵煊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要不然我们进去瞧瞧?”
程旭想到现在铺子里都是夫郎和妇女,买的衣服又关乎隐秘,总觉得他和邵煊两个大男人进去尴尬:“还是算了吧,我刚才说那话只是逗你的……”
门帘轻飘飘往外一掀,两个小姑娘开路,刘夫人已经买好衣裳出来了。这种东西不会大摇大摆拿在手上,多半在某个丫鬟身上妥善保管着。邵煊瞧不出来她究竟买没买。
刘夫人路过他们二人掩唇一笑,意有所指道:“邵老板,往后商场若是出了新款的衣裳,不要忘了托人告诉我一声。”
邵煊见她不似想要发怒,反而有些雀跃。等她离开后,邵煊把铺子里的阿金叫出来:“刚才那位夫人有没有买衣裳?”
阿金知无不言:“买了,还一连买了好几件呢。”
邵煊这才放下心,不用担心刘夫人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改天又惦记上拆铺子了。
邵煊让几个小哥儿经营这间铺子之前,每个人都教过一些话术,看看能不能吸引客人多买几件小衣。
“刚才那位夫人和里面几位夫郎聊得挺开心的,那几位夫郎虽不好意思,可是一人手里也拿了一件,夫人瞧见了,就吩咐丫鬟也买了两身。”阿金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和邵煊一个男人提,想了想没有继续往下说。
刘夫人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说什么她家老爷最近被一个狐媚子缠上后,已经好久没到她房间里过夜了。她从邵煊这里买几件小衣,就是存了挽留老爷的心思。
当时屋子里还有几个贵妇人,柳城拢共就这么一点大,她们对彼此之间的身份心知肚明。
虽然她们聊天话说的小声,但是阿金就保持着微笑站在他们身边,因此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到了。
刘夫人说他丈夫又养了一房外室;张夫人说要让丈夫收收心,她打算年底再怀一个孩子;王夫人说有了小衣,还得给她家里那位买点药,他们房事总是不和谐……
阿金一个待嫁的小哥儿,想听又不敢听,他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思早就飞到几位夫人的八卦中间了。
阿金一开始也没对这个拐角处的小铺子抱太大希望,他无所事事地撑着脸坐在柜台前,已经做好了一件卖不出还要被骂的准备。
不过一上午虽然许多人进来又出去,但是偷偷折返的人也不在少数。阿金认为这个铺子肯定得赔,没想到半天却挣了不少。
果然有的人能日入斗金,有的人只能土里刨食。在做生意上,阿金很佩服邵煊决策的英明和眼光的毒辣,怪不得他能当上大老板。
那头的姜沅也没了再玩桌游的兴致,算算宝宝也该醒了,他和阿苗他们告别后又重新回到顶楼。
宝宝醒来没见到父亲和爹爹,委屈巴巴地伏在一个夫郎身上掉眼泪,哭声细细小小的,特别惹人怜爱。
“宝宝。”姜沅走进来对他拍了拍手,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宝宝立马冲他张开了手。眉毛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有两颗细碎的泪滴,可怜又可爱。
姜沅看到这样的儿子心都软了,他接过宝宝抱在怀里,小家伙立马就安静下来不哭了。
“他是我见过最乖最好看的小哥儿。”刚才照顾宝宝的夫郎走上来笑着说,“醒来就哼唧了几声,不像别的孩子,声音又尖又利的,能把人吵死。”
姜沅和他客气的笑了笑。
今日开业完美收官,邵煊一家三口一直待到晚上商场关门才离开。
程旭和邵煊算了算,今天商场一共送出去三张金卡,十五张银卡,五十多张铁卡还有木卡若干。
“按照你的吩咐,今天在商场消费超过三百两银子的送了金卡,超过一百两银子的送了银卡,五十两银子的送了铁卡,十两银子以上的送了木卡。”程旭一脸心花怒放,显然对商场的收益非常满意。
不同等级的“VIP”卡牌对应着不同类别的服务。就拿顶级金卡来说,持有商场金卡的客人将能享受商场顶层服务,进入商场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伴身左右。此外凭借金卡在商场消费能享受六折优惠,持卡人反映的意见和要求商场也会第一时间处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金卡持有者可以率先享受商场的各类项目,不用花大量时间排队。
王大洪手里也有一张,是程旭亲自递给他的。
“他虽然不愿意和我挨的太近,但是接过卡片也没推脱,周围人都盯着他手里的那张金卡,他看起来可神气了。”程旭一想起王大洪显摆的样子就想笑。
金卡带来的不单单是便利,它本身就是特权和财富的象征,势必引起柳城有钱人的注目和攀比。邵煊和程旭对视一笑:“接下来商场肯定还能送出去不少金卡。”
一张金卡意味着三百两白银,多送几张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本。程旭心情大好,听了邵煊的话对未来越来越有信心:“照这么干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成为柳城首屈一指的富商。”
邵阳从一楼拿了个箱子递上来:“三哥,你说的意见箱设好后,今天一天收到了不少信呢。”
“阿阳,这箱子里的信以后都交给你来看。”邵煊当起甩手掌柜,“有什么意见你觉得提的好,我们再商量看能不能改进。”
邵阳苦着一张脸:“三哥,我不认识字啊。”他们这一大家子就没有念过书的。
“双双跟着阿沅后面学了不少,你回去问问他。”邵煊苦口婆心道,“你现在好歹也算商场里的管事,大字不识一个会遭人笑话的。”
邵阳纠结地拧着两道眉:“你说的也是……那行吧,今晚回去我就让双双教我。”
把活交给邵阳,邵煊落得一身轻松。他右手抱起啃手指啃得起劲的宝宝,左手拉住姜沅:“回家喽。”
路上姜沅把今天下午在四楼发生的事和邵煊说了。邵煊和他感觉的一样,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程旭就根据姜沅提供的外貌信息锁定了目标,是城里另一家奶茶店的伙计。
“他们的奶茶还是仿照我们做出来的呢,为什么第一天就到商场搞破坏?”程旭歪计上头,“不然我也派个人到他们铺子里叫嚣奶茶难喝?”
你算计来我算计去,大家你来我往都别想消停了,邵煊果断拒绝:“不行。他们能做出这种事,一看就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人,我们只管远离就好。不然,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程旭咽不下这口气,心里还在打着歪点子。邵煊不愿意整他们没关系,自己私下可以给他们一点教训。
“你也别多想,他们歪打正着。阿沅说后来还有好多人想玩游戏,铺子里都坐不下了。”邵煊说,“咱们商场才刚开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旭这才作罢。
商场渐渐步入正轨。不光是柳城,周遭郡县的百姓一听柳城建了个新鲜玩意儿,都跑来一探究竟。商场每日人满为患,不多时就彻底出名了,每日流水是之前吃不饱饭的邵阳一行人不敢想的数。
桃花荡的男男女女如今都在邵煊手下做事,村子一改之前的贫困落后,总算是有了点起色。如今只要不是好吃懒做,家家户户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能吃点荤腥打打牙祭。
就在昨天,居然有外村人到桃花荡落户了!这可是一件大消息,代表着外面人打破了对桃花荡的刻板印象,相信来到桃花荡就能致富。
桃花荡发展的好,林正豪这个村长自然跟着沾光。他乐颠乐颠地给人划了一块地,还找了个几个乡亲给他们盖房,当然了,盖房的钱是新来的那户人家自己出。
林王氏见他们一家张口闭口不离邵煊,心里堵得慌:“这几天明明是你这个村长在忙前忙后,怎么他们一家心里就只惦记着邵煊?”
林正豪也不和她啰嗦:“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没事干就去给阿睿热个大饼,他昨天就说想吃了。”
林王氏一边念叨着新来的一家真是白眼狼,一边去厨房热饼去了。
林正豪心里暗骂她眼光短浅,虽说他是桃花荡一村之长,可是如今村里很明显不是他说了算,村里人哪个不以邵煊马首是瞻。烟珊霆
他和邵煊因为修桥的事闹得不愉快,不过倒也没有撕破脸皮,路上遇见了也能点个头打声招呼。林正豪盘算着改天请邵煊吃顿饭,看能不能把侄子塞进邵煊的厂里。听说制冰厂的人可以从厂里带冰回家呢!
想着想着,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林王氏喊道:“当家的,这灶台上放着的一吊子肉要不要挂起来?”
林正豪连忙叫住她:“别乱动,这是我要送给邵煊的。”
“什么!”林王氏拿着锅铲冲了出来,“这么大块肉要送给邵煊?不行,我不同意!”
林正豪才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正你别动,明儿我要带走的。”
林王氏敢怒不敢言,烧饭的闲心也没了,把屋子里的儿媳喊了出来:“阿睿说要吃饼,你中午给他烙一个。”
林睿他娘是个好脾气的,林王氏说的话一般她都会照做。林正豪要给邵煊送肉的事让林王氏很不情愿,但是她又不敢对着自家男人嚷嚷,媳妇又很善解人意,只好把矛头重新对准邵煊。
“听说邵煊要给他家那小哥儿补办满月酒?他都那么有钱了,还缺咱村子的几个份子钱吗?”林王氏一脸嫌弃,“一个小哥儿跟块宝一样,整天搂在怀里也不怕别人笑话。”
村里男人连儿子都懒得抱,只有邵煊,对他家的小哥儿爱不释手,一得闲就会抱着小哥儿满村乱转。他还从老木匠那里打了个什么“婴儿车”,嗬,娃娃放里面别提多省力,一天能绕村子八百个来回。
村里人一看到那个爱笑的小哥儿就夸,昨天好几个婶子聚在一起聊天,谈到邵煊家的小哥儿,都说那个小娃儿伶俐可爱。林王氏听着没忍住刺了一句:“这么喜欢小哥儿,你们也别盼着自家媳妇儿生男娃了,都去生小哥儿吧。”
几个婶子当即变了脸色,小哥儿再好,那也好不过男孩啊,更别提有两家婶子的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和咒他们抱不上宝贝孙子有什么区别。
那天几个婶子不欢而散。
林睿他娘皱着眉:“娘,我和阿睿他爹还打算再要一个小孩,如果是小哥儿你怎么办?”
林王氏不说话了。
她只喜欢男孩,姑娘和哥儿她都不喜欢,不过如果林睿他娘真生了一个小哥儿,她也不会明面上表现出自己的不喜。
毕竟她儿子和儿媳感情甚笃,林王氏一般不会给林睿他娘难堪。
见她不说话,林睿他娘叹了一口气:“娘,以后这种话你还是少说一点吧,我觉得邵老板家的小哥儿很讨喜。人家也没有装模作样,可能就是打心底疼这个小哥儿。”
林正豪也在一边警告她:“没事别去招惹邵煊,也别在村里说他家小哥儿的不好,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林王氏讪讪一笑,面对丈夫和儿媳的双重压力,她僵硬地换了个话题:“今天再做一道阿睿喜欢吃的红烧肉吧,我去烧火。”
邵煊本来说要给宝宝推迟办个满月酒,因为宝宝满月的时候身体太弱,不宜大操大办。不过这个念头被姜沅劝住了。
“等宝宝周岁再给他大办一场吧,满月酒过去就过去了,还没听谁家说这酒宴能推迟了办。而且这段时间你又这么忙,双双他们赶制下批衣裳也脱不开身,就算了吧。”
邵煊捏住宝宝的一只小手亲了亲:“宝宝你觉得呢?如果同意你爹爹说的只办周岁宴,你就笑一笑。”
宝宝就咧着嘴开心的笑了,露出没长牙的粉嫩牙龈,小手张开让邵煊抱。
“好了,既然宝宝同意了,那我也同意。”邵煊亲了亲他奶香味十足的脸蛋,“就按宝宝说的来,我们给他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周岁宴。”
他们没办法办满月酒,下午却从老屋那边传来消息,告诉邵煊和姜沅过几天去喝邵禄名儿子的满月酒。
林小芽生了儿子之后更加得意,恨不得整个邵家都围着她一个人转。最近她说夜里要人照顾,堂而皇之的让邵禄名每晚和自己一起睡。邵禄名念在她给自己生了个孩子的情况下,不过分的要求都照着做了。
至于自己骨开十指生下来的儿子,林小芽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一刻不离的把儿子带在身上。
“我能生下儿子全靠去了好几次灵怀寺。禄名,过段时间等我身体好点了,我们就去寺里还愿吧。”
邵禄名给她端上来一碗红糖鸡蛋:“这事不着急,得等到儿子满月之后了。”
她就凑到邵禄名耳边说:“我给你生了儿子,邵煊不过生了一个小哥儿,这下子奶奶没办法偏心他了吧。”
邵禄名没想到她执意要生儿子还有这样的意思,不过他感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和邵煊去争抢。而且平心而论,奶奶对他真的算不上差:“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你别总是盯着阿煊一家,你忘了当初还是他把我从牢里捞出来的?”
林小芽当然没忘:“我这不是想给你长点脸嘛。”她虽然小气刻薄,但是对待邵禄名的心意一直都是热忱真挚的。
邵禄名听了她的话很感动:“我知道。不过我不想再和他比来比去的了,等阿煊到我们家来吃喜宴,你也少说两句。”
现在的他和邵煊哪里还有可比性呢,只有林小芽傻傻看不清。
邵禄名温声细语的和她说话,林小芽就没有不能应承的事,再见到邵煊也是安安静静地,邵煊还给他们的小孩送了礼金。
林小芽的儿子喂养的十分肥壮,差不多有两个宝宝那么大,随了他娘的眼睛像条缝挤在一起。偏偏老太太喜欢的很,有时坐下来也会让家里的其他人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她对邵煊怀里的宝宝冷淡,邵煊也不在意,反正他们十天八天才能见一次面,宝宝有他和姜沅喜爱就够了。
老太太一瞧邵煊这么喜欢他怀里的孩子,原本打算叮嘱邵煊趁着年轻再生几个小孩的念头也散了去。如今邵煊私底下三天两头还会给她点银子,她吃饱了撑的才会这个时候惹他不痛快。
宝宝是邵煊的第一个孩子,邵煊对他难免有诸多优待,还是等他热情消缺的时候再提吧。老太太想着,混浊的眼神看向邵煊怀里的孩子,不得不说长的可比旁边邵禄名的儿子好看多了。
邵禄名也没打算大办儿子的满月酒,一家人安安稳稳凑在一起吃了顿饭,这事就算完了。
吃完侄子的满月酒,邵煊重新回到了商场。再见到程旭,他面色古怪地说:“商场招人,阿沅那几个兄弟也过来了。阿煊,你要不要和他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