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严蓝子和薄古远两个人负责的,公平起见,在这段时间里,由两个人一起轮流负责一天的伙食,聚会除外。
他们都是男孩子,虽然都会一点家常菜,但更复杂的菜式并没有几个人会。
很不巧,温裴会但他并不想做。
他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样的态度让沧银止不住地笑,明媚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
沧银其实不喜欢吃饭,平时也没有想吃的,除了苏宁做的饭他会吃以外,其他人做的基本很少吃,吃了也不会太饱,所以每次吃完后,苏宁都会在房间里备点夜宵和水果。
沧银不吃的话,苏宁就会用幽深的眸子盯着他,那架势,一定要看着沧银吃下去。
今晚,几人之间的气氛好了很多,司秋洛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温裴身旁,仲夏责则坐到了司秋洛的位置上,身边是严蓝子和薄古远。
饭桌上,他主动提起今天的事。
仲夏:“我们今天本来是想去打卡景区的,没想到半路人太多,分开了,和严蓝子他们失去了联系。”
仲夏可惜地塞了一块肉在嘴里,嚼地差不多咽下去了才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想联系严蓝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接,可能是那人太多了没有听到。”
仲夏无奈地摊开手,略带责备地打了一下严蓝子,严蓝子只是笑笑不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温裴身上。
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了。
温裴一下就分辨出来,是看情人的那种目光。
他心里更慌了。
沧银似乎开出了他的不安,手肘撞了他一下,状似安慰开口:“都两天了还社恐吗?不多说点话?”
乍一听会让人以为他是在关心温裴,担心温裴和他们格格不入,但细品的话就会发现,这哪里是在关心,分明是提醒。
温裴敛下眼里多于的情绪,兀地勾唇说道:“那你们挺惨的,最后是怎么遇到的?”
仲夏正准备开口,严蓝子就说话了。
“景区其实算不上大,说起来有点可笑,我们上一秒看到导演组的影子,后一秒导演组就找不到了,最后还是在景区门口看见的。”
仲夏疯狂点头,补充道:“对的对的,还有还有,导演他们也不帮我们联系,说什么促进感情。”
沧银接话:“一天接触下来,对彼此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心动的?”
沧银说起话来有些直接,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档恋爱节目,目的都非常明显,完全不需要你遮我掩,没那个必要。
温裴注意到,他看着仲夏的目光带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微妙。
难道说,仲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温裴吃着饭思考起来,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仲夏就出现在身边了,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据仲夏的说法,他是因为一场意外,导致自己失去了记忆,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记忆一片空白。
温裴来到这里的时间点恰恰是考研的前一天,那天他在医院里醒来,头还有点疼。
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可仲夏却说他准备好久的考试要开始了,让他想好再作决定。
不能考试的话今晚不去了。
那时,仲夏的表情十分悲伤。
温裴能够感觉出来,悲伤不是假的。
所以他暂且相信了仲夏,参加了考试,成功上岸。
后来他和仲夏住在了一间寝室,关系特别好,总是时不时缠着他出去玩,不会的问题也会来问他,外人根本无法插进来。
直到导演组找到了仲夏,一起合伙把他骗了进来。
温裴轻咬筷子,过了一会他拿起饮料一饮而下。
饮料是加冰的,喝下去食道和胃部直泛凉意。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秋洛反应迅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喝那杯饮料,迅速在温裴喝下饮料的刹那,拿过手边的温水推了过去。
“晚上温度低,喝点暖暖身子。”
陶柯也倒了一杯水,略微腼腆地站起来把水放在温裴面前,“热的,捂捂手。”
温裴:“……”不知道说什么。
沧银挑眉不语。
严蓝子眼眸一闪,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温裴抛了一个眼神,“你们今天玩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奇的收获?”
温裴指着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的吗?”
严蓝子:“是的,我在和你说话。”
他示好的对象很明确,就是温裴。
温裴下意识看向沧银,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就和苏宁你情我浓的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顾忌有外人,一天过后,本性暴露无疑。
就差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对苏宁有好感。
不过不知为何,苏宁竟然没有像往日那样,反手秀回去。
苏宁是不是压抑自己的本性了?
温裴边想边继续吃饭,小情侣的事情轮不到他操心,沧银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恋爱脑:[不是吧不是吧,已经有人在一起了吗?那么快的?]
蓝眼睛帅哥看看我:[不是啊,严蓝子也看中温裴了吗?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温裴什么来历?好受欢迎啊。]
白毛:[官网有写,很厉害的一个人。]
裴哥牛逼:[不要说话,我也喜欢温裴,禁欲型帅哥,还有礼貌,我宣布,我磕我自己。]
黑粉:[这么明显的剧本看不出来吗?你们眼都瞎了?哪有人那么快的,真是没脑子。]
黑粉:[你们还不知道吗?温裴已经在网上出名了,都说他不尊重医生,还有那个叫仲夏的,我看他们就是这个节目的毒瘤。]
黑粉:[这个节目有他们就是祸害。]
忠实粉:[黑粉滚呐!!!]
忠实粉:[你们他妈叫嚣的,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见不得别人谈恋爱!]
忠实粉:[妈的还不滚!]
《今天你和谁约会?》成功上了热搜。
导演是既欢喜又担忧,身后有人一心要让温裴进入这个综艺,可别因为这个而毁了这个口碑啊。
于是导演在确定身后大佬意见后,飞速上网发了个官博。
《今天你和谁约会?》官方:[不传谣不辟谣,嘉宾都是调查好的,背景什么的很干净,观众朋友们放心磕。]
有了官方的说辞,黑粉被骂的更惨了。
与此同时,导演发现温裴上热搜了。
随着直播开启,热度上升,有人爆出了一个视频,一个和温裴身形很像,但是只有背影的男生,用非常粗鲁、肮脏的言语去攻击医生,羞辱医生。
底下不少吃瓜群众被误导,以为温裴就是视频中,侮辱医生,不尊重医生的那个人。
而且有人扒出来,那一天温裴确实有出院,在此之前,温裴一直在医院里躺着,就连学校也没去。
底下有人评论:[难怪躺在医院里,原来是缺德事做多了,对这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转黑转黑。]
[嘉宾都那么差,节目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看了,拉黑了。]
下面一堆叫好的人。
导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蚱,在拍摄现场来回走动。
舆论的威力不可想象,在娱乐圈那么久,导演早就知道人缘、口碑、观众有多么重要。
即便是有大佬在身后护着他,护着温裴,可如果这是真的,他们没有一个会好过。
纠结来纠结去,导演还是在官微上说了句:[请相信我们,也请相信温裴。]
温裴没有注册账户,导演没有办法@温裴。
温裴自己也不愿意注册账户,他来这个节目纯属是被迫来的,录完这个他就不会出现再大众视线中了。
舆论尚在继续,节目亦在录制。
他们吃饭的时候不看手机,自然也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
严蓝子:“温裴,冒昧问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沧银和苏宁外,其余五个人都把视线移到了当事人身上,每个人目光里夹杂的情感都不一样。
温裴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同一种气场。
他就像溺毙在湖中央的鱼食,周围是蠢蠢欲动想吃掉他的鱼类。
温裴默默搓了搓手臂,然后放下筷子先一步进了房间。
到房间后他就打电话给沧银。
现在只有沧银能解决他的疑虑。
沧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都一样的想坑他。
“想知道可以,回去后你必须送我一千积分,如何?”
温裴:“……你身边有镜子吗?”
轻笑声传来,沧银说:“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靠着这张脸,任务从来没失败过。”
温裴冷呵:“难道不是你用暴力解决的吗?”
沧银十分有分寸的退了一步:“今晚十一点,外面小花园见。”
这个意思是打算告诉他了。
温裴眯了一下眼。
他有种直觉,沧银不会轻易告诉他答案。
温裴倒在床上,有一瞬间的心累。
手机适时传来消息,是导演打在公群里的,告诉他们狼的存在,并让他们在旅途中找出狼,避开狼。
与导演一起发来的,是几个人的心动留言。
司秋洛:[画好看吗?我很喜欢。]
陶柯:[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单独出去玩。]
严蓝子:[明天我约你的话,你会选择出来吗?]
薄古远:[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你怎么没吃多少?给你做了小蛋糕,饿的话就去冰箱里拿哦。]
心动留言是会暴露在公众视线里的。
这一点导演在开拍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了。
温裴已经想象出来了,自己看着手机,配上粉色泡泡的“害羞”模样。
很快到了十一点,沧银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他了。
温裴走出房间,走廊一片寂静,其他房间已经没了灯亮,可能已经睡了。
穿过走廊,客厅的红外摄像头还亮着,它可不会休息,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拍摄出所有过路的来人。
然后,沧银过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花园里,沧银长发及腰,柔顺的不可思议,他甩了一下头发,低声说了一句:“干扰摄像头。”
随后拉着温裴来到角落,确保不会有人看到后,他说:“你火了,黑火的。”
“什么?”温裴深深皱了一下眉,“因为什么?”
“你出医院的事情,现在上网搜索的话还可以搜到。我认为你不需要去搜,是假的。”
“有人想搞你,确切的说,是搞在你来之前的那个人。”
温裴细细听他说的话,“也就是说,原身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是也不是,温裴,你记得我的职责吧。”沧银拢着发丝,眉眼弯弯,他很喜欢逗温裴,因为温裴的反应实在有趣,“我的职务是保证每一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只要世界还在,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其实挺简单的。”沧银表示,他指腹摩挲了两下,话锋一转:“你知道周目吗?”
温裴知道,他曾经接触过这个。
周目这种的世界,很复杂,复杂到一定程度,稍不注意,就会失败。
“第几个周目?”
和聪明人讲话,只需要寥寥几句就行了。
“第二个。”沧银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我认为这个周目不是这个世界形成的,而是出现了意外,导致时空发生了逆转。”
“而在最初,你的角色是凄惨死去的。”
“这个问题我一早就让系统汇报给主神了,我能提醒你的就是这些。”
“至于司秋洛,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沧银指尖勾起鬓边的碎发,晚风飘来,发丝飞扬。
他脸上始终保持怡然自得,坦然自若,他一点也不慌张,所有的事情到他这里就不再是事了。
他好像都可以解决。
“说起来,裴,我还真挺想知道,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突然,沧银问了一个和现在处境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倒也真的好奇,想听点八卦。
温裴低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身影。
“大概是一直在我身后,保护我,尊重我,帮我善后的人吧。”
……
次日,导演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出行,他们可以待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去,也可以自己邀请人出去。
沧银和苏宁二话不说就出去游玩了,仲夏约了严蓝子,不过严蓝子拒绝了,言辞激烈,不给一丝回转的余地。
仲夏尴尬滴笑了一下,目标转向薄古远,也就在他说出口的时刻,他听到严蓝子约了温裴。
他们约上了。
仲夏不甚在意地甩了甩头,继续约薄古远,薄古远是个活泼可爱的大男孩,脸颊上的阳光的酒窝的是他的标志。
见温裴被人约走了,薄古远收回视线,答应了仲夏。
剩下两个决定留在屋子里。
三对人马陆陆续的出去,发出的动静不算很大,司秋洛站在窗户口,死死地盯着温裴上车的身影。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想魂穿过去。
同时,记恨的眼神落在同行的严蓝子身上,严蓝子若有所感,回过头挑衅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别墅。
严蓝子知道,别墅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不在肖想温裴。
这是来自情敌的直觉。
严蓝子本来是打算约温裴去看海的,但由于别墅就在海边,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是想单独约温裴的,不是想和别人一起的。
“温裴,你知道我要约你去哪里吗?”
严蓝子眼含期待,眼神亮晶晶的。
“我怎么会知道。”温裴反问,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听了昨晚沧银的话,他一晚上没睡,今天一大早被人约出来,他能心平气和的讲话就已经很好了。
“我没有雷点。”温裴靠在窗户上,脑子里又浮出了那个人影。
明明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界,可沧银问起来的时候,他最先想起的,还是那个人。
温裴懊恼地蹙起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影响了。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感慨而已。
情感这个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是不能奢求的。
人一旦有了情感,就有了软肋,有了迟疑的举措,会犹豫,会不甘,会不受控制。
对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丝毫好处。
入行那么久,温裴从来没有想过感情的事,直到沧银的出现。
沧银就像是一汪无波无澜的泉水里,突然砸进去的那块石头,在池水里掀起阵阵波浪。
沧银是例外,是唯一。
严蓝子把约会地点定在了一家画室。
温裴不理解,导演不理解,观众也不理解。
画室里面只有严蓝子和温裴两个人。
严蓝子:“我想给你画幅画,今天这里除了我们没有人来,我们可以画很久。”
严蓝子:“我知道你不喜欢画画,但我想拉着你一起,给你画一幅画。”
弹幕有人反应了过来。
[他的意思是画是唯一的,就像温裴,在他心里也是唯一的存在。]
[我给你画一幅画,你是第一位。]
[司秋洛也给温裴画过啊,他也是第一个画的。]
[地点不一样,你们看,温裴不喜欢画画,但是严蓝子却带着温裴一起画画,这对于温裴来说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就是说以后温裴看到画,遇到画,第一个想的就是他!]
[一旦温裴再次接触与画画相关的事物,就会想到他!]
真是好计谋。
导演组看到弹幕上的评论,不禁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温裴喜欢太阳,他坐在窗口,撑着头欣赏外面的景色,阳光从玻璃窗上投下来,头发染上一层金色,灿烂辉煌。
严蓝子坐在他对面,后背被太阳晒得发烫,还好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并不很吸光。
严蓝子拿着铅笔,慢慢在画布上画出了线稿,铺上了底色,画布上的温裴要比现实中的看起来更温柔。
严蓝子眷恋地望着画布上的温裴,肉目光柔情似水。
他好像突然沉溺在某种情绪中,就连温裴叫他也没有反应。
“严蓝子,你画完了吗?”
温裴伸出手在严蓝子眼前来回晃,后者欣欣然回神,不好意思地抿住嘴唇,“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说着把手里画完的画递了过去,“很漂亮。”
温裴瞟了一眼,敏锐的感觉到画面中的他似乎和他本人不太像。
温裴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我给你也画一张吧,不过很丑,不你别介意。”
严蓝子轻轻摇头,目光眷恋,“不介意,画成什么样都不介意。”
二十分钟后,温裴拿着画好的Q版送了上去。
“我比较擅长Q版。”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没有人能过温裴。
“很好看。”严蓝子小心翼翼接过画,“回去后我肯定要把它镶在床头,每天都能看到。”
“大可不必。”温裴直接摆手,“我没那个水平。”
严蓝子轻笑,沙哑的笑声传入耳道,“出去走走?”
“可以。”
路上人来人往,喧闹繁华。
他们找了个幽静的公园,坐在湖中央边缘,感受自然的幽寂。
“喜欢这里吗?”严蓝子问。
“不讨厌。”温裴喜欢安静的地方,而这里也确实安静,虽没有市区的繁华,也没有市区的热闹,但比市区多了一分沉淀。
“温裴,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严蓝子撑着脑袋,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很想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这种问题?
“这很重要吗?”温裴问。
“对我来说挺重要的,当然,你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也可以不说。”
“我不想回答。”温裴一点不带犹豫,才认识两天的人,他可不希望给人什么误会,而且他对他们确实没什么印象。
如果不是他们有明显的特征,温裴都不一定记下他们名字。
“严蓝子,你眼睛的颜色是天生的吗?”
“天生的,但没多少人知道,我小时候都戴美瞳。”
“为什么?”
“他们会认为我是怪胎。”
严蓝子自嘲地摇头,“在我出生那年,我爸还想杀了我,但是被我妈妈阻止了,他们很爱我。”
他低下头,余光看到脚边的石子,他捡了起来,用力朝湖面甩了过去。
“咚——”
平静的湖面被打破,鸟儿受了惊,鸣叫着四处乱飞。
几分钟后,这里再度恢复宁静。
“你会觉得我是怪胎吗?”严蓝子喉咙动了一下,目光却没看向温裴。
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沧银是唯一,是例外”
其实是指沧银自身遇到的,经历的,还有他和苏宁的事情
是主神那边的例外
也是系统自身出现失误的例外,算是系统间的反例
他其实是被误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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