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一听要还钱, 立刻肉痛得无法呼吸，他试图耍赖，“我不要，凭本事骗来的钱为什么要我还啊？”
楚黎看他一眼, 没有说话, 但是所有语言都在那一个眼神中了。
白眼有预感，这钱要是不还回去, 他刚刚就全白哄了。
权衡一秒后, 果然还是更怕这疯批发疯。
白彦想得开, 反正他也白拿了楚黎三个亿不是吗？
还是一个冉冉升起的亿万富翁，嘿嘿嘿。
他心里乐开花，嘴上却还是不情不愿：“好嘛, 还就还。”他说时翻出刚才顾知宇给他的名片添加微信好友, 嘴里嘀嘀咕咕：“老公刚刚那三个亿直接转给她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我转一手。”
楚黎看着前方道路目不斜视：“合同上是你的名字, 收款方是你, 法律上只有通过你的账户打回去才能作为还款凭证。”
白彦眨眨眼, 心说不愧是叱咤商场的霸总啊，这思维就是缜密，一点不让人钻空子。
好叭，没办法了。
但要他就这么简单还回去肯定没门。
彼时顾知宇的微信好友已经通过了, 他眼珠子转了一下, 发过去一条消息：[给我个卡号, 钱还你。]
Jolly知宇：[楚黎让你还的？]
茶彦观色：[你要不要？]
Jolly知宇发过来一串卡号。
白彦勾了勾唇，然后打过去二百五十万。
一分钟后, 那边发来一个问号, 跟一张二百五十万的到账截图。
Jolly知宇：[你什么意思？]
白彦呵呵一笑，飞快打字：[没办法嘛, 我只是个凡人，又不是你们这种豪门霸总银行卡都跟别人不一样，我的手机银行单日限额最高只能转二百五十万。]
那边发来一句：[你对着二百五这个数字再说一遍，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白彦反手发过去一张手机银行限额设置截图，上面清晰写着单日单笔最高转账2500000.00元。
然后他忍着笑打字：[银行这么限制我也没办法呀，而且我算了一下，每天一次，三个亿的话转120次就好啦。]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Jolly知宇：[你打发叫花子呢？！]
Jolly知宇：[去跑一趟银行柜面转账不就完了吗？]
隔着屏幕白彦都感到了顾知宇的怒火。
白彦掩唇，开始胡编乱造：[不行呀，我老公现在生怕我跑掉，看我看得可严了呢，去哪都要跟着。这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老公也不会这么紧张我。[]]
Jolly知宇：[……]
顾知宇怀疑他在故意撒狗粮。
茶彦观色：[没办法，我老公太爱我了，根本不可能放手，哎，真是甜蜜的负担。]
茶彦观色：[怎么样，饱了吗？]
最后一条消息没发出去，对话框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跟一行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白彦无比淡定发过去一条好友申请：[3个亿还要不要了？]
对面拒绝了好友申请：[你有卡号，直接转。]
白彦继续添加好友：[不加好友不还钱。]
一分钟后，好友申请通过了。
Jolly知宇：[从现在开始我只想看见还款转账截图，其他消息请不要打扰我，谢谢配合。]
茶彦观色：[每天二百五的转账截图吗？好哦！]
Jolly知宇：[……？]
顾知宇额角青筋直跳，直接关了手机不再回复。
白彦等了一会没等来回复，他挑了挑眉梢，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一下楚黎的侧脸，同时按下快门键。
楚黎皱眉，“我在开车。”
白彦迅速坐好，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好啦不打扰老公。”
他点开美图秀秀修了十分钟的图，然后把合照甩过去。
茶彦观色：[不用谢。]
合照里，白彦撅嘴亲上楚黎的侧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向镜头，楚黎则是有些意外地侧目看向白彦，眼底满是柔色。
等了一会，Jolly知宇发来一段语音。
白彦眉眼弯弯地点开，就听见那头顾知宇一改冷静的淑女形象高声咆哮：“白彦你是不是有病？！”
此时车辆驶入临江壹号地库。
白彦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抬头就看见楚黎停好车，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还回去了？”
白彦笑着点头，“还了呀。”
楚黎狐疑看他，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白彦的微信界面，看见顾知宇的微信昵称，状若无意地问：“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白彦仿佛听出对方口气里的一点酸意，他强忍着笑，将二百五十万转账截图跟聊天记录展示给楚黎。
后者一眼扫过后，冷峻的美颜松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哼笑。
那是很轻很低的一声笑，低音炮似地带着点宠溺，好听到耳朵发麻。
白彦有点恍惚。
这笑声，好像在哪听过……
*
二人回到家里时，那家高奢品牌已经派人把东西送来了，一整家店的商品堆满了偌大的横厅。
陈叔似乎也被这数量惊呆了，看一眼手几十页的货单，又看看站在玄关处的白彦发愣的问道：“白少爷，这些都是您要的？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二件，您的衣帽间已经挺满的了，这么多应该……放不下。”
看着这么多亮橙色的盒子堆成了海洋，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白彦也被这数量惊呆了。而且他感觉陈叔正在用一种看败家子的异样目光看着他。
陈叔确实是这么想的。
好家伙，逛一次街就把整间店搬回家了。
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位少爷这么造啊。
在他的认知里，白彦一直是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一向是对奢侈品不感冒的。
倒没发现白彦还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
白彦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被那老六刺激了两句就一口气把整间店包了，听起来就挺傻B的，非常有损他“成熟”“稳重”的自我认知。
白彦觑一眼一脸淡定的楚黎，决定把锅推给楚黎，于是正色道：“我这都是给老公买的。”
“要办婚礼嘛~这些是我送给老公的礼物。”他说时还大言不惭地搂起楚黎的胳膊，一脸亲昵。
楚黎挑眉，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陈叔愣了一下，然后捡起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女士星空腕表，“这也是给少爷的礼物？”
白彦一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对啊，现在流行戴女表。”仿佛是怕俩人不信，他将满钻的腕表接过来往楚黎手上一戴，然后冲楚黎眨眨眼，“老公，好不好看？”
楚黎肤白，腕子上浅浅地浮现青筋，五指骨节分明又修长，是一双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极其好看的手，戴上女表竟然毫不违和。
楚黎额角一跳，淡定：“好看。”
陈叔：……
少爷，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陈叔又捡起一条颜色鲜艳的女士丝巾，“这也是？”
白彦飞快抽过那条丝巾揉成一团，然后塞进楚黎西服外套的口袋里，“这是口袋巾。”
楚黎垂眸看一眼自己胸前口袋那块丝巾，因为揉得乱七八糟，露出丝巾的两角，红绿撞色，跟大花公鸡的尾巴似地耸拉在口袋外面。
他的眼角抽了抽，但还是看着陈叔，缓缓点了点头，附和：“没错。”
陈叔：麻了。
陈叔又拿出一只亮银色小羊皮女士手包，银色链条blingbling的，他拿在手中晃了晃：“这也是？”
白彦：……
白彦绞尽脑汁，回头看一眼身高腿长，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楚黎，气质跟那娇俏的手包南辕北辙，这回他终于说不出这也是送老公的，只好自暴自弃，一把拿过那只手包，“好吧这件是我自己要的。”
陈叔的双眼缓缓瞪大，眼底写满了震惊。
气氛一时很安静。
楚黎面不改色：“好看。”
白彦：……
白彦有点羞涩，倒也不必这么捧场。
他高度怀疑这疯批最近报了男德进修班，并且满分毕业，简直快成男德楷模了。
然而为了证明自己买东西的眼光没有问题，白彦还是一脸毅然地走到移动衣架前，快速翻找起来。
好在店员送来时东西分门别类放得整齐有序，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件他一眼相中的冰蓝色圆领T。
他飞快举起衣服在楚黎面前：“老公！看，这件是我特意为你挑的，快穿给我看看！”
楚黎看见那T恤的款式，有些意外。
换成以前的自己，这确实他会穿的样式。
只不过现在穿成了豪门霸总，衣柜基本里全是西服，偶有几件平时穿的休闲T也都是暗色的，都穿习惯了。
见白彦一幅期待的模样，他没有推拒，接过衣服去了衣帽间。
换好衣服，白彦将他的头发随意地抓了几下，蓬松许多，凌乱的碎发坠在额前，一改之前有些冷峻严肃的气质，显得慵懒又随意。
楚黎本就肤白，那件冰蓝色与白色拼接的圆领T穿在身上，称得整个人都明亮了，配上笔直的暗色系九分裤，整个人像株挺拔的修竹，又像林间雪松。恰逢窗外的江风从落地窗的缝隙吹进来，吹起楚黎的衣摆，跟额前细碎的发丝。
犹如清风拂过竹林，耳边幻听般响起竹叶被抚弄的飒飒声，白彦甚至能闻见阳光照耀下的青草气息，浅浅地拂至鼻尖，拨弄他的神经后转瞬而逝。
白彦看得呆了，讷讷地由衷赞叹：“老公，你真好看。”
被狠狠踩中审美点，眼前人散发着他最没法招架的清爽少年气。
他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陈叔也看得呆了一下，然后流露出一脸老父亲的慈爱表情，“少爷看起来像回到大一刚入学时的模样，哎，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当年我送少爷去上学，几乎全校的女生都围过来经管楼下，就为了看咱们少爷一眼……”
白彦也觉得如果疯批每天都是这幅模样在自己跟前晃，他说不定为了舔颜就不走了。
然而这个念头甫一出现，白彦就惊了一跳，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他清了清嗓子，志得意满道：“怎么样？老公，我眼光超好吧？”
楚黎眸色沉沉看着他，“嗯”了一声。
白彦没有留意到楚黎的异样，又乐颠颠地挑出几套衣服跟配饰，“这件，还有这件……都好看……”
他站在那些货架前挑挑拣拣，几乎把家里当成了奢侈品门店来逛，挑好了交给陈叔，“这些收进老公衣帽间里。”
此时陈叔的怀里被塞满了，他捧着堆得比他人还高的盒子笑吟吟，“白少爷对咱们少爷可真好。”
看着白彦忙碌的背影，楚黎高挑的身影站在客厅成片的落地窗前，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晦暗不明。
脸颊上还残留着白彦方才亲他时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从前避之不及的那些撩拨他的小动作，如今都平添了些旖旎的色彩。
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排斥白彦这些“没下限”的举动，甚至隐隐升起了点期待？
他大概是不正常了。
然而他却甘之如饴。
时至今天，在那贵宾室里看见白彦签下的那份合同时，怒不可遏的怒火已经烧断了他的所有理智。
什么治好了病后就放白彦自由？
他根本不可能放手。
病人又怎样？
一辈子依赖他不好吗？
楚黎甚至开始庆幸白彦得了这样的病，才会待在他身边，粘着他。
满心满眼只有他。
甚至买下一整家店送给他做礼物……
白彦看着挑好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对陈叔道：“好了，就这些吧。”
陈叔茫然看一眼客厅里堆成山，碰都还没碰一下的奢侈品：“那这些呢？”
白彦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顺道买给自己的。”
陈叔：？
“啊这些不是送少爷的礼物吗？”
白彦点头，“是啊。”他指着陈叔怀里的几件衣物，还包括刚刚强行塞给楚黎的女表跟丝巾：“这些就是礼物。”
1%给楚黎的是礼物，99%给自己的是顺道买的，没毛病。
楚黎的眉心抽了一下。
陈叔也扯了扯唇角。
陈叔欲言又止，又看见白彦给一家二奢店去了电话，找人上门把他挑剩下的奢侈品统统打包卖了，反手收回五千多万进账。
二奢店员搬货似地把这些还没焐热的“礼物”又统统搬走了。
陈叔：……
陈叔懂了，白少爷这是打着给他们家少爷买礼物的旗号，到奢侈品店进货去的。
白彦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激动得眼冒精光。
发大财了！
他现在可是坐拥三个半小目标的富豪了诶！
现在即便立刻跑路他也丝毫不虚。
这么多小钱钱，足够他跑到楚黎找不到的地方了。
届时就算疯批发疯他也完全不怵，跑得远远的能拿他怎么样？
哇偶，让他想想去哪个国家好呢？地中海好像不错，南半球也很好。换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他想怎么high就怎么high，这已经不仅仅是包八个男模的问题了，他可以买下整个会所啊！
见楚黎沉沉看着自己，白彦抽回跑路的思绪，扭捏了一下，做羞涩状：“老公~我一个不小心买得有点多，所以回一下血。”他眨眨眼，“我是不是特别勤俭持家？”
陈叔：近九千万花出去，回收五千多万，你是不是对勤俭持家有什么误解？
而且花少爷的钱回自己口袋，你要不要对着你账户里的五千多万再说一遍？
陈叔满腹的吐槽说不出口，只能欲言又止地觑一眼楚黎。
就见楚黎唇角动了一下，吐出一个字：“嗯。”
一秒后又言不由衷地补了一句：“很会过日子。”
陈叔已呈石化状态。
少爷你不要太爱了！
白彦听了楚黎的赞美，毫无心理负担地回房间收拾塞得满当当的衣帽间去了。
楚黎回到书房，整个躺进沙发里，揉了揉拧起的眉心，反复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闯进贵宾室看见的那份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月内白彦要跟自己离婚，并移居国外。
他当然不会相信白彦口中所谓的骗局。
合同白纸黑字，签下了就跑不掉。那大概率是白彦哄骗他的。
但是斯德哥尔摩患者会为了钱去签那种合同吗？
十个亿就把他卖了？
楚黎做过研究，斯德哥尔摩患者往往认为自己脱离了加害者会活不下去，只有待在加害者的身边才有安全感。关医生当初甚至劝他不要马上与白彦分开，以免产生应激反应。
那么这样的人在面对要跟自己离婚的要求时，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地在合同上签字？
就为了钱吗？
方才白彦抱着手机看账户余额时目露精光的表情再次浮现，楚黎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飞快掏出手机，给关医生发过去一条微信：[斯德哥尔摩患者，会把钱看得比我这个人还重要吗？]
关医生：[当然不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关医生看着微信额角冒汗，担心这疯批怕不是又被什么事刺激了，连忙安抚：[放心吧，对他来说你的重要性大过一切。]
[千万不要多心，你就是他的全世界，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都要坚信这一点。]
千万别跟白彦发疯啊，关医生想着。
楚黎只盯着关医生的回复第一句话，眼底的戾气如乌云一般渐渐弥漫而来，风暴渐起，掩盖了丁点星辰，一双眸子陷入了彻底的黑夜，与他落地窗外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字一顿地回了句：[你大概误诊了。]
关医生愣住。
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