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一秒起身, 心情大好:“老公你先忙哦那我不打扰你啦。”
他说时转身要走,却被楚黎拉住了腕子。
白彦正疑惑,便听见楚黎冲楚天昊道:“你刚才为什么会把白彦错认成网红?”
楚天昊哦了一声,掏出手机翻了一个视频递过来, “这是不是你老婆?”
白彦瞥了一眼楚黎接过的手机, 是那段在酒吧被拍摄的视频,看到发布账号后他“诶?”了一声, “这不是那个小姐姐拍的吗?”
“小姐姐?”楚黎沉声。
白彦一噎, 想到前日楚黎在酒吧的过激反应,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楚黎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啧,疯批的心眼这么小嘛?
他忙解释:“只是上回去酒吧, 有个很热情的小姐姐找我拍照, 我就配合了一下而已。”他又摆出一幅很无辜的语气:“谁知道那酒吧不讲武德, 擅自拿我视频上传啊。”
他说时, 小手指勾了勾楚黎的腕子, 表示他真的很无辜,勾得楚黎抬睫觑了他一眼。
楚天昊瞥见这一幕,感慨这可真是个小妖精,他笑了一下:“你颜值太高了, 出境一秒就全网疯传, 你们再看看这个。”说时点开一条转发微博递过去。
这条转发评论已经过万——
[我知道他!当时我在现场。这小哥哥是跟两个1一起来的, 据说他跟俩帅哥3P,玩得可花了。后来正主来捉奸!我去, 咱就是说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正主捉奸的场面!正主一拳把人干趴了, 直接鼻梁骨打断!然后他拉着人就跑了!好可惜没追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豪门霸总。真的太刺激了!]
[为什么这种现场吃瓜的好事轮不到我?!]
[当晚在场的举手!我看见了, 那正主超A的!帅炸了!为什么不出道为什么不出道为什么不出道!这俩颜值配我一脸,众筹太太立刻写二十万字小黄文!我要4P!]
还有些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原来你们基圈都玩这么花的吗?3P?!]
[看不出来啊,长得一幅又纯又欲的模样,背地里玩这么脏。]
[要我说基圈不都这样吗?]
[为正主默哀一秒钟。]
[诶!我好像知道这个人,这不是白家的那位吗?什么正主?难不成是他老公来了?!卧槽那这位可是重量级!]
下面有人回复这条评论——
[你好像是知情人士?展开说说。]
[人家有权有势,基本只有圈内人知道他们,还是不说了,免得惹祸上身。啧啧,真是没想到啊,这位表面一幅高岭之花的模样,背地里这么会玩。敢给那位带绿帽,给他点支蜡。]
[你这样说我们更想听了啊!]
[有权有势的老公亲自来捉奸吗?哇偶!好一出豪门狗血大戏!一人血书求爆料!]
[一人血书+1]
[+10086]
……
白彦看得一脸黑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陪我去玩的两个人是我同学,而且老公打的是个来找事儿的混子,跟我同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白彦有点无奈,但他也不是很在意。
这一看就是移花接木,把楚黎教训挑衅者的行为说成了捉奸打小三,真不知发帖的人是不知道还是有意混淆试听。
楚天昊对这疯批会揍人毫不奇怪,他甚至不想追究原因,只是严肃道:“有人看见你了?你没被拍吧?”
楚黎看着评论区,淡淡道:“不知道。”
楚天昊一脸官司地扶额:“你在公共场合动手,就不怕被有心人拍了去?你的形象可是影响咱们公司股价的你知道吗?”
楚黎抬头看一眼白彦,“还浪吗?”
白彦:……
白彦讪笑了一下,低声:“不敢了。”
同时心道以后浪得低调点就是了嘛。
但他脸上却是做出一副委屈又害怕的表情,抱着楚黎的胳膊晃了晃,撒娇卖惨,瓮声瓮气:“老公……那这些舆论怎么办呀?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天成的能量他很清楚,这点舆论危机根本伤不到楚黎分毫,楚天昊刚才的话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楚黎见他一幅委屈巴巴的表情,眉心拧了一下,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联系寰宇,白彦的视频撤搜删帖,给酒吧发律师函。还有,把白彦加入天成的舆情监控。”
白彦听见这句,唇角微勾了一下。
他哒哒跑过去给了楚黎一个熊抱然后在对方脸上啪叽亲了一口,“谢谢老公!”做完这些他又风一般刮出门去,没心没肺道:“那我就先回去啦拜拜老公!”
活像个用完就丢的渣男。
楚天昊全程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切,高度怀疑这真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吗?
然后他就看见更令他震惊的一幕,楚黎站在原地,视线追着白彦出了办公室门,锋利纤薄的一侧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
这小疯子在笑?
楚天昊觉得自己怕不是出现幻觉了。
此时欧阳进来通报说关医生来了。由于楚黎搬离湖心岛,关医生便改为每周定期来天成给楚黎做诊疗。
楚黎眼底的暖流一秒褪去,唇角一压,垂眸道:“你可以走了。”
楚天昊:……
你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楚天昊正色:“别啊,我正好有问题想问问关医生。”
楚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
尚未开口,就见关医生推门而入,开口就道:“我刚刚是不是看见白彦了?跑得跟风似地,什么事那么开心?”
楚黎听见白彦的名字,表情一柔,低低地嗤笑一声,“可能赢麻了吧。”
关医生:?
楚天昊:呵呵,看你这变脸速度我也麻了。
他扭头冲正发愣的关医生道:“阿黎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关医生悻悻,每次碰见这位昊哥都要被问东问西,他只得赔笑:“最近挺稳定的。”
“治了这么多年你到底行不行啊?”
“啊对了,他身边的那个白……”
话音未落,却被一个声音打断:“楚天昊。”
楚黎抬睫,“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此时走到沙发上架腿而坐,正色看向坐在面前转椅上的楚天昊,一双眼眸沉沉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
楚天昊一惊,下意识地背脊颤了颤。
那是一种猎物对天敌的本能敬畏。
不论方才他如何虚张声势,如何大呼小叫,在楚黎连名带姓地喊他的这一刻,伪装统统被刺破,只剩一个本能意识——
这小疯子的忍耐到极限了,再不走后果会很严重。
之前当着白彦的面,不过是这小疯子压着脾气,懒得跟他计较罢了,真刺激到了楚黎的神经,老爷子也帮不了他。
楚天昊唇角动了动,不情不愿地咕哝:“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作为天成的掌舵人,精神状态很重要。”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是老老实实地起身出去了。
他带上门时,门锁轻轻一碰锁扣,却只看看抵上,并未完全关上门,留下一道只有两公分见宽的门缝。
楚天昊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弓着身,耳朵凑在门缝边,隐约听见里头二人很低的对话声,他听得不太真切,只依稀听见楚黎似乎在询问什么能治好吗?关医生答了几句,模糊有“斯德哥尔摩”,“依恋型人格”之类的词语。
他正想再听一会,突然身后传来欧阳的声音:“昊哥,您干什么呢?”
楚天昊一激灵,眼疾手快摘下眼镜往地上一丢,“诶我眼镜呢?”他说时弯着腰,眯眼在门口摸索了一会,然后佯装捡起眼镜,掏出帕子擦了擦镜片带上,回头笑笑,“找到了。”
然后便扬着他那天然上翘的唇角,跟欧阳挥挥手便走开了。
欧阳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楚天昊离开,又看一眼没关严实的办公室门,抬手关上。
办公室内,关医生还没开始治疗,就听见楚黎问:“白彦的病,你有没有告诉本家?”
关医生正色:“当然没有,虽然我是受老爷子指派给您治疗,但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随意透露其他人的病情,这点您可以放心。”
楚黎点了点头,又问:“这病,好治吗?”
关医生闻言,表情纠结了一会,在可能会刺激疯批,跟治疗白彦也很重要之间权衡了一下,诚恳道:“治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最重要的是要建立独立自主的人格,远离施害者才能……”他说话间瞥见楚黎渐渐沉下来的脸色,瞬间打了个激灵,话头立马拐了个弯:“但是治疗一定要循序渐进,骤然改变环境或者脱离依恋对象,对他来说是巨大打击,容易适得其反。”
见楚黎面色稍缓,关医生心头长出口气。
真不容易啊,要治疗疯批,就不能刺激对方敏感的神经,而白彦本人就是对这家伙最大的刺激源。而要治好白彦又必须远离疯批这个伤害源。
关医生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但是左右权衡一下,还是疯批的破坏力比较大,毕竟万一刺激到了这家伙,白彦首当其冲就跑不掉。
楚黎:“所以,我该怎么做?”
关医生思索了一会,斟酌道:“保持适当距离,尽量减少或延缓白彦从你身上获得满足感。”
楚黎:?
“什么满足感?”
他有给过白彦什么满足感吗?他只记得自己十次有九次躲着白彦。
关医生轻咳了一声,“也就是说,依恋型人格会频繁地渴求跟你进行肢体接触,从这些亲密举动中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与安全感。”他说时瞥了一眼楚黎,小心翼翼道:“所以在不给对方造成打击的情况下,要适量减少这种接触。”
楚黎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白彦动不动就往他身上扑,还亲他……
虽然明知这是一种病态反馈,但想到白彦的那些小动作,楚黎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暖融融的痒意,像是猫儿在心尖上挠了一下。
看见楚黎不知在思索什么,关医生觉得应该见好就收,立刻找补了一句:“但是也不用太过刻意,适当的满足也是必要的。”
楚黎点点头,沉默片刻,突然来了一句:“等他治好之后,会怎么看我?”
还会爱他吗?
关医生一怔。
这可真是灵魂拷问!
他要怎么回答?
不会,他不仅不会爱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清醒过来之后还会恨你啊!
关医生觉得如果把实话说出来,他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他吞咽了一下,吸了口气,“等白彦建立起独立人格,你们之间就可以重新建立健康的婚姻关系,当然……肯定……比现在要好对吧?”
他说时挤出一个微笑。
楚黎看他一眼,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届时应该也就不需要这份婚姻关系了,楚黎想着。
待白彦能够独立,不再病态地爱着他,他也就可以放手。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却是微微地攥了起来。
见楚黎没发作,关医生神经一松,头一次把对谈谈出了脚踩钢丝的感觉,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跟老板要求加工资了。
TAT~我可真是太难了。
*
另一边楚天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飞快地掏出手机搜索:什么情况下会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研究发现该疾病可偶发于某些特殊处境的人群,如:集中营囚犯、战俘、受虐人群、人质、囚禁等刑事案件的受害者……当人类遭受死亡威胁等巨大挫折时可能诱发该疾病……]
两分钟后,楚天昊瞳孔剧震,并脑补了十八万字集齐虐/待、囚/禁、S/M的虐身虐心小黄文。
这个小疯子!
你还真别说,那疯子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他又噼里啪啦地搜索了一堆例如依恋型人格、精神疾病治疗之类的关键词,良久后,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眼底光芒一闪。
半晌,他倏然站起身,拿起外套急匆匆离开了公司。
……
……
翌日。
网咖门口,白彦跟身边两个男生挥手道别:“改天再见。”
“改天?可是周二最后一次组会啊,咱们后天就得见了。”吴畏说时,一脸震惊看向白彦,“你别告诉我你把这事忘了。”
白彦眨眨眼,有这事吗?
方子骞看出他的表情,掏出手机点开小组群消息在他面前晃了晃,“喏,老板通知过了,毕业展前最后一次,再有不到两周就得准备布展了。”
白彦:……
完全忘了个干净。
他想说他的作品都没了,又不参加毕业展,去什么组会啊。
但是实话实说大概会惹来很多麻烦,于是他讪笑了一下,打算糊弄过去。
却见吴畏叮嘱道:“最后一次必须得来啊,老板那么看重你,再翘组会他肯定会给你连环夺命call的,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你人,我跟方子肯定会被连累。”
白彦无奈,“好好好,我去。”他说时推着吴畏往外走,“快走吧你。”
二人放心不下他这只咸鱼,又千叮万嘱了一会。
白彦连忙:“我叫的车来了,再见!”说完便急匆匆钻进网约车,催促司机,“师傅快走。”
车辆启动,他头也不回地伸手出窗外挥了挥算作道别。
白彦扭头从车后窗看去,见二人一前一后地上车离开,才笑着转过身,掏出手机刷微博。
微博关于他的热搜早没了,他点进酒吧账号,发现之前那条评论过万的视频也已经被删除,其他相关的转发跟评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Soul酒吧的官方抖音账号也发布了一则道歉信,大意是他们未经允许擅自发布了酒吧客人的视频用来招揽生意,触犯了客人的肖像权。同时声明当晚所谓正主捉奸的事情是子虚乌有,并对这个视频对客人造成的影响深表歉意。
热度过去,吃瓜群众一哄而散,唯独道歉信下还有些评论——
[我还以为是经过人家同意的呢,搞半天是你们私自使用,太low了吧?]
[擅自拍摄他人肖像并发布,很不可,看来这家酒吧要避雷了。]
当然还有些其他声音——
[这么快就滑跪了?看来背后势力不容小觑诶。]
[有谁还记得上回有人爆料说那小美人的老公是重量级来着?]
[一夜之前全网删帖了有没有!啊啊啊,抓心挠肝,好想知道是哪位大佬啊!]
[疯狂@知情人士。]
……
白彦关上手机,视线转向窗外,然而片刻后,他似乎是察觉哪里不对,盯着后视镜看了一会,他忽地回头看向后车窗。
后头跟着一辆黑色宾利。
白彦狐疑,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从他上车起,这辆车就跟在后面。
同路吗?
他犹豫了一下,对司机道:“师傅,前面右拐,我去一趟花店。”
司机似乎不太高兴,“改路线我要被平台问责哩。”
白彦笑得人畜无害,“就在前面拐个弯就行,我给您加钱。”说时就掏出手机在网约车平台上点出加小费的选项,输入数字,在司机面前晃了晃。
司机看着前方,斜眼瞥见数字,立即笑得眉眼弯弯:“要是平台给你打电话,要帮我解释一下哦,现在管得可严了咧。”说时便打了转向灯。
白彦嘴上应着,再次看向后视镜,果见那辆宾利跟着驶向了右转车道。
白彦心头一沉。
谁在跟他?
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搜索着可能的选项。
白家?还是楚家的人?
白家自不必说,楚家肯定也有不少为了对付楚黎,试图拿他开刀的。
可是如果是这两拨人,要找他麻烦办法多得是,没必要鬼鬼祟祟地跟着。
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白彦目光一黯,该不会是Soul酒吧被那疯批威胁了,要找他报复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他要是就这么回去,肯定会暴露住址,带来更多麻烦。
他的脑海里飞过无数选项,又一一PASS。
家不能回,白家更不能去,如果就此改变目的地去天成找楚黎,虽然也可能立刻获救,但万一来人真是楚家派来的,则更大的可能是刚到公司就被绑了。
他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他到天成刚下车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绑架的场景,立刻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排除这个选项。
此时网约车停在花店门口,白彦冷静而飞快地在手机上改了目的地然后结束行程,对司机道:“师傅我还有事就不回来了,单子给您结束了,谢谢!”然后便在司机的诧异声中下了车。
他在花店门口站了一会,察觉到身后那辆宾利也缓缓停在了不远处。
他四下张望,观察了一会地形后,脚尖一转,朝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不远处的黑色宾利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