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眼看追不上扶锦君了, 岳瑶情急之下试着崴了个脚。
“……师父,我走不了路了,您等等我。”
她崴脚的时间和地点都很巧妙, 正好能让扶锦君听到折返回来,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们正好返回岳安山上, 岳瑶看到底下弟子们熙熙攘攘的身影,二话不说就降落并假装崴了个脚。
此时正是怡园弟子们休课的时间段,大家本来也没啥事儿干,看到岳瑶崴脚就一起涌上来关心她。
“岳师姐这是怎么了?”
“岳师姐是在追扶锦君吗?”
“你们吵架了吗, 要是你没地方回,可以先在我那里住几天。”
“岳师姐, 来,我背你走。”
岳瑶这些年做首席弟子,人缘很不错, 师弟师妹们都向她示好,亲近得就差拉她去身边了。
“我不回去的话,我师父会担心的。”岳瑶声音不小不大, 确保能让师姐听清楚, 她边说边踮着脚攀在身边的弟子身上,把崴脚做出了重伤的效果。
大家心疼声四起。
岳瑶叹气:“唉,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晚山殿了, 要不今天就在弟子寝殿将就一晚吧。”
“岳师姐, 我被窝可暖和了~”
一个娇滴滴的师妹上来挽住她胳膊, 正要继续说,突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一种恐怖的威压迫使她连连后退,直接离了岳瑶数步开外。
“荒唐!”
扶锦君从云端飘落, 白衣蹁跹,周身像是裹挟了冰冷的寒气,虽然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容颜还是很美的。
弟子们见是她来,二话不说跪了一大片:“拜见扶锦仙君!”
“虚礼勿行,诸位起来吧。”
岑姝一抬手,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她去抓住了岳瑶手腕。
岳瑶又惊又喜地看她:“师父?”
然而扶锦君却没去看她,反而对着弟子们叮嘱道:“这一届的昭天大赛如期举行,大家需得好好准备,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到时候本尊会亲自查验你们的修习成果,如果不过关,是要被驱逐出岳安的。”
众弟子正诧异于扶锦君异常的温柔语气,听到她说的话以后纷纷又蔫了下来。
个个扬起的头颅重新低了下去。
岳瑶眼眸亮晶晶的,忍不住偷看她师父握住自己的那一截手腕。
扶锦君回过神来问:“还能走路吗?”
“疼,疼得一动都动不了。”看着对方眉头蹙起,岳瑶急忙“善解人意”地火上浇油,“师父不用管我了,我今晚和其他师妹挤一挤好了,两个人钻被窝倒也暖和。”
扶锦君说不出话来,她抬眼仔细端详着岳瑶,见对方确实一本正经不像说谎,才矮身要背她:“为师背你回去。”
岳瑶带着鼻音拒绝道:“师父,我腰也好痛,这样背着会更疼,再说了,我这么沉,会压到师父您的。”
一旁站着的弟子献殷勤道:“扶锦仙君,我可以抱着岳师姐把她送回晚山殿!”
“我也可以!”另一个弟子站出来争抢道,“岳师姐一点都不沉,我保证不会摔到她。”
“我也……”
“其实……”
“你们别和我抢……”
扶锦君:“……”
身边站着的岳瑶还在欲擒故纵:“师父,您先走吧,大家都很热情,一定可以办到的呢。”
扶锦君提高声音,双目扫过全场:“大家应该还要准备昭天大赛的事情。”
众人:“……”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扶锦君多小气,根本不愿意让岳师姐和她们一起玩!
聪明的弟子早已就坡下驴滚蛋了,不聪明的弟子还想和岳瑶她们聊几句,最后被伙伴拽走了。
直到视野内只剩下她们师徒俩,岑姝才回眸看向岳瑶:“很疼,要为师抱着才能回去?”
岳瑶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
有些决定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再挽回了,岳瑶只好赌一把,赌岑姝愿意迁就自己一回。
“是。”岳瑶咬字轻飘飘的,像是一个气音,但她下巴微抬,像个明知故犯的小野猫,非但没有害羞,反而拿对方的宠爱作为要挟。
“好。”
扶锦君点点头,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把她一抬,另一只手抄过岳瑶膝弯,轻而易举就把岳瑶横抱在了怀中。
岳瑶惊呼一声,感觉自己像是腾云一般轻盈,她不安地攀住岑姝,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师姐她喜欢这种方式来和好呀。
学会了。
岳瑶得意地把头枕在扶锦君肩头,细而柔美的双臂很自然地攀住对方脖子:“师父,您不生气了吧?”
女孩细腻柔弱的肌肤擦过脖颈,像是流过了一条丝绢,触感滑溜,让人心如弱水。
岑姝耳根渐渐发红,心里的悸动更加严重了。
岳瑶自从有了情根,某些事情突然就无师自通了,她看到岑姝红了的脖颈,倏地意识到了什么——师姐说不定是嘴硬心软呢,自己越这样没分寸地贴近她,她好像越好说话?
有道理啊,岳瑶又再次试了一下。
她凑近岑姝的脖子,轻轻一嗅,鼻息扰过对方衣领:“师父您身上好香,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扶锦君手一抖,差点把岳瑶摔了。
岳瑶:!!!
果然如此。
扶锦君干脆下了最后通牒:“不要乱动,不然为师抱不动你了。”
岳瑶问:“师父,是徒儿重吗?”
岑姝:“不是。”
“那为什么……”
岳瑶说话的功夫,她们已经回到了晚山殿,晚山云遮雾霭,即将进入夜晚,这种情况下,她发现自己被抱到了岑姝的卧房里。
“咦?师父我自己能走,您把我放下就好。”
几秒之后,面前移色换景,岳瑶已然躺到了扶锦君的榻上。
岳瑶:“……”
是放门口,不是放榻上。
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嘘……”扶锦君俯身,美艳的脸庞靠近岳瑶,“瑶瑶,可不可以让为师弄明白一件事情?”
岳瑶秉着呼吸:“师父想问我就直接问吧。”
岑姝想问,但不是通过口头问——她的道心因为岳瑶而霍乱,她想问问自己,心魔到底为何而起,还能否扼杀。
在此之前,她需要确认一件事,心魔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真的对徒弟见色起意了吗?
“师父……”
岳瑶正要再次开口,突然被扶锦君捂住了嘴巴!
岳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瞧着岑姝,岑姝像是做了一项很艰难的举措,连锁骨都被熬红了。
扶锦君不去看岳瑶的眼睛,单手捂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去解对方的衣衫。
岳瑶:!!!
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师姐你在干什么?
自己现在不是她徒弟吗?
哪儿没藏好?被她发现了吗?
情急之下,岳瑶直呼她名字:“岑姝!”
这声岑姝被捂在了指尖,又透过指缝消弭于无形。
也许岑姝根本没打算听,也没想询问对方意见,她反手拽下床帐,拔掉头上的钗,青丝洋洋洒洒地铺陈了岳瑶满身。
岳瑶怕得要死。
她没有忘记前世那个晚山,师姐是怎么把她拽回去的!
岑姝平时那么温柔,为什么在床上却那么凶,岳瑶不理解,还有点害怕。
所以她没出息地哭了。
“师父求求你不要这样。”岳瑶怂了,她挣脱那只捂着的手,语速飞快,“您可以在任何事上面独断专权,但此事万万不能如此,您爱我吗?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我们是师徒,一旦酿成大错,世人首先便会谴责您的过失,您有百害而无一利。”
岳瑶一口气说完,深深呼出口气——她是想要亲近岑姝,以期望对方的谅解,但这不代表她现在愿意和对方做出这种事情。
现在的身份始终是卡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岑姝知道自己是谁,那岳瑶一点都不介意与她缠绵,毕竟她们多么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但如果岑姝只把自己当徒弟,那岳瑶不仅不乐意,还很生气。
岳瑶眼角带泪,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怂出来的。
但她一点都不服输,就算处境危险,依旧幻想着自己能强过岑姝,然后让她也尝尝被独断逼迫的感受。
岳瑶靠着软枕,固执地抬眼瞅她,嘴角勉强牵起一个笑。
她就想啊。
要是自己足够强大,现在师姐就不一定有这么强势了,自己要把她捆在此处,然后故意不听她的话,一边看她生气,一边用各式方法欺负她。
如果扶锦君能一直和岳瑶和睦相处,也许她们是一对岁月静好的模范师徒。
可惜扶锦君太强势了,一点都不考虑岳瑶的想法,岳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越被打压越想不听话地反抗。
一来二去,岳瑶便生出了这种荒谬的心思。
“师父,你想好。”岳瑶坏坏地说,“如果您下得去手,我们就回不去了。”
扶锦君整理好头发:“不一定。”
岳瑶:“什么?”
岑姝卑鄙起来一点都没有包袱:“为师可以事后抹去你的记忆,你还是为师的好徒儿。”
岳瑶:“……”
她的师姐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种卑鄙无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事后抹掉记忆?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这段时间为师不是故意和你生气。”扶锦君和她道歉,“我的道心不纯,因为一些原因对你起了心思,所以为师要想把心魔除去,便需要弄清引起心魔的原因……到底是你,还是别的什么。
记住了,下次不要主动靠为师太近了,免得受到祸害。”
岳瑶无奈地闭眼——她等下就要被抹去记忆了,这也没办法记住这句话呀。
“师父,麻烦你在徒儿醒来后再说一遍,徒儿怕是记不住。”
扶锦君:“……好。”
“徒儿,为师不是圣贤,道心不纯,你说你要为师做你一人的圣贤,为师只怜悯你一人便好……当然可以了。”扶锦君轻轻吻掉她眼泪,“师父这次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