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 你这是和谁打电话呢？”
卫璟一向内敛，这样的感情外露的话极少说，哪怕是面对徐绮思也不曾听过她这样的表达, 难不成是谈恋爱了吗？
可是卫璟除了去上课就是在家宅着要不就是陪着江忱辞几个小朋友玩, 也不曾出去找过不认识的人, 哪有时间去找人谈恋爱？
楚安不等她回答，还是试探着问道：“谈恋爱了吗？”
卫璟愣怔了一下, 将手机收了起来，她看向自己的母亲，语气不由得变软下来：“暂时还没有。”
她走过去拉了拉母亲的手臂, 向母亲撒娇。
小的时候，她不怎么撒娇，独立又自强, 还经常惹母亲生气，但撒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反倒大了, 卫璟开始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撒娇了, 她知道的，她的母亲很羡慕别人的女人都是乖巧听话的, 尤其是父亲过世后，母亲便愈发的喜欢了，仿佛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一般。
楚安果然被卫璟撒娇的架势打败了，轻轻的拍了拍卫璟的手臂，嫌弃道：“多大了, 还撒娇呢。”
可眼睛里却是遮不住的笑意。
卫璟笑了笑, 她突然觉的自己有些卑鄙起来, 竟然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话题，还真是不可爱。
学校里还有几天开学, 卫璟督促着江忱辞提前预习一下f文，晚上的时候还会开了视频帮助她矫正发音。但说是矫正发音，卫璟几乎都没有矫正的机会，江忱辞的口语流利度每天都在进步。作为一个老师，她还是忍不住感慨江忱辞真的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学生。
卫璟笑了笑，夸奖她：“忱辞，你的f语已经快比我说的好了。”
想起她们刚见面时，江忱辞连马克思都能挂的成绩，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忱辞抬了抬下巴，颇有几分骄傲的意思，低声道：“说好了要快快的追上你嘛。我又不是骗你的。”
“没骗我。”卫璟跟着点头，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表：“忱辞，已经快十一点了，你早点睡觉，不准在偷偷练习了。”
江忱辞舔了舔嘴唇，声音又低又期待：“那有没有亲亲？”
卫璟望向手机中漂亮的小姑娘，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凑近了镜头：“mua~”
卫璟亲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垂在眉间的碎发撩至耳后，带着点勾人的气息。江忱辞一看心脏就忍不住怦怦跳起来，她望向卫璟亮晶晶的眼睛：“我觉得我晚上还是不能早睡了。”
“嗯？”卫璟歪了歪头。
“因为刚刚那个吻值得我回味好久。”
“咦，好肉麻。”卫璟勾了勾唇角，压住心底那奇异的喜悦之情，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挂断的一瞬间，她房间的门把手就被拽动了，进来的母亲一脸的紧张和不安。
卫璟寒暑假的时候虽然也会练习f语，却极少会和别人长时间的进行对话交流，楚安尽管听不懂，却知道卫璟这几天一直在用f语和别人煲电话粥。
不知怎的，楚安突然觉得怪异起来。
卫璟极力否认极自己谈恋爱，可最后那几句话关于亲吻，除了恋人还会对谁说呢？
“小璟，你到底在干什么？”
卫璟望向面色带着点惨白的母亲身上，她很快的就猜到了母亲可能是听到了自己和江忱辞的对话。
今天是个可以告诉母亲的好时机吗？
卫璟在心底问自己。
她站了起来，再一次走向了母亲，低垂着头：“妈妈，我确实是在谈恋爱。”
楚安在过去的几年几乎每一天都在期待自己的女儿能向自己说出这一句话，可今天她却莫名的心慌起来。她晃了一眼卫璟的卧室，不过几个月，她的房间里已经变了几分模样。那些东西都是江忱辞送过来的，她也知道。
楚安盯着卫璟的嘴唇看，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却还残留着点些许的念想：“是谁？”
“妈妈，你别生气。”卫璟也是一副少见的严肃模样，向楚安道：“是江忱辞。”
几乎是三个字刚出来的时候，楚安的一巴掌就落在了卫璟的右脸上，巨大的力道让她耳朵内的助听器也震动了起来。助听器似乎移了位置，还带着各种奇异的声音，让卫璟觉得耳朵有些发疼，她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触手带着点温润的感觉。
“卫璟！”
卫璟的脑袋一阵的晕眩，她几乎听不见母亲的话，但下一秒，楚安的脸色变的惨白了起来，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小声的呢喃道：“小璟…”
卫璟觉的世界安静极了，安静的有些可怕，她急忙过去扶母亲。
s市第一中心医院。
卫璟的脸上还带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徐绮思忍不住道：“阿姨知道了？”
“嗯。”
“阿姨怎么样？”
卫璟摇摇头，“医生说气急攻心，静养就好。”
“那就好。”徐绮思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凑近了卫璟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小璟。”
卫璟半分都没有听到。
徐绮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拉着卫璟往耳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卫璟，阿姨是不是，是不是打到你的耳朵了？”
语气极为担忧，像是要哭了似的。
卫璟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这样子，徐绮思哪能不知道呢，她叹了一口气，领着人往刘瞻迟的办公室走去了。
虽然没有提前约号，但几个人都是老熟人了，徐绮思直接领着人进去了，简要的将来龙去脉讲了一下：“刘瞻迟，你快看看卫璟的耳朵。”
刘瞻迟观测了一下情况，情况有些糟糕，也收了玩闹的心思，催促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他拿着单子看，皱起了眉头：“卫老师，你再这么不爱惜身体，是会真的聋的。”
聋？
卫璟突然想到了江忱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陪她几年，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年纪大还是个聋子，忱辞还是个小可爱呢。
徐绮思也担忧的看了一眼卫璟，朝刘瞻迟道：“到底能不能治？”
刘瞻迟有些不忍心：“卫老师这种情况没有恢复的可能，只能…尽量延长时间罢了。我给你开些药，这几天要保持心情舒畅，这里还有副助听器，先将就着用，我马上找朋友帮你找个合适的。”
“谢谢。”
卫璟出了办公室，她往母亲的病室走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佝偻着背，眼眶有些发红。
卫璟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江忱辞的手臂，喊她：“忱辞。”
江忱辞急忙转过身来，她已经从徐绮思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她只能道歉：“对不起，小璟。”
江忱辞的声音很低，卫璟只能听个大概，安慰她：“对不起什么呢，这条路是我要走的。”
“我…”
“相信我，忱辞。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卫璟看向眼眶红红的江忱辞：“你先回去好好上课，我和母亲谈过之后，你再过来好不好？”
“可是…”那里面也是我的母亲啊。
江忱辞小声的请求她：“我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不会让阿姨看见我的，绝对不会惹阿姨生气的。”
明明那也是自己的母亲，却成了母亲最讨厌的人。
“忱辞…”卫璟低低的喊她，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好，那你要注意好身体。”
“嗯嗯。”江忱辞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侧了侧身子：“小璟，你进去吧。”
卫璟应了一声。
病房里。
楚安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看着精神还是有些不太好，她看见卫璟，急忙道：“小璟，你没事吧？”
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卫璟耳朵出血的事情。本来卫璟的耳朵就有伤，她却用了那样大的力气，甚至打出了血来。
卫璟走了过去，急忙安抚楚安，向她道：“没事，妈妈，找刘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你回去休息吧。”楚安急忙劝道，她又想起卫已经和江忱辞谈恋爱的事情，语气还是有些不自然：“我这里没什么大事的，我只是…只是被气到了。”
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女儿和江忱辞谈恋爱，江忱辞才…才十九岁啊，还是卫璟的学生。
“我知道。”卫璟给楚安掖了掖被子，解释道：“妈妈，我其实没奢想能和忱辞一直走下去的，她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顿了顿：“骄傲，不懂世故，不喜说话，但绝对善良，且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的奋斗着。”
卫璟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光：“妈妈，你也知道的，自从我回国以后就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了，忱辞她实在是很耀眼，我很喜欢她的耀眼。”
楚安被卫璟坚定不移的目光震慑了一下，心底也泛着丝丝的疼意。她怎么能不知道呢，一个从小想成为同声传译的人却成了个聋子，这打击怎么可能不大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江忱辞她长大了以后，她会远离你，她会去更大的地方？”
卫璟笑了笑：“妈妈，我知道的。幸好，我还有几年好时光可以陪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