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裴时霁是因为不满邱荣的所作所为,而不小心露出了这冰山一角。
但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
与邱荣一道的队友也吓得乱窜,其中一个男子吓得心里话脱口而出:“公子,我就说咱们惹不起她吧!”
那男子正是之前同邱荣耳语,却被他瞪回去的人。
邱荣隔着风听到了,心里骂骂咧咧,心道这时候还放这个屁有什么用!
见烈马那穷追不舍的样,邱荣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裴时霁简直是个亡命徒!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兵匪,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法令!
他可是国公家的嫡长子,当今丞相的侄子,她怎么敢!
巨大的愤怒在恐惧里凝聚出来,可惜这一番虚张声势连他自己都底气不足。
在洛阳混了这么多年,像他这样的流氓都知道,玩命的是最惹不起的。
后脖子一个劲灌凉风,又一个拐弯口,邱荣忽然发现,身后只有那匹疯马,却没看见裴时霁的身影。
人呢?
后脖忽然被一股力道钳住,邱荣扭头,不知何时,裴时霁已如鬼魅般从左后方赶超上来。
“松手。”
裴时霁目光冷冽,语气低沉,声音如浸漫过毒药似的灌入邱荣耳朵,他顿时手脚发软,吓得说不出话来。
怕归怕,但邱荣哪肯就这么轻易就范,他抱着马,一边偷偷加快速度,一边扭着身子想摆脱裴时霁的控制,可他的动作幅度越大,揪着后领的力度就越猛,直到裴时霁指节泛白,钻心的疼痛蹿进邱荣的脑袋。
他本能地抬起右手去抵抗那股力道,裴时霁眼疾手快,趁着他松手的间隙,将其整个从马上拎起,像抓住猎物般把他扔到自己的马背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猛,邱荣的肚子被马鞍硌着,起伏间被捣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他破口大骂:“裴时霁你个王八羔子,你敢动我试试,我叔叔、我爹都不会放过你的!”
邱荣手脚扑腾个不停,试图再次扭下马。
裴时霁觉得他有些烦,微微蹙眉,目视前方掌着方向,手下再度用力,不动声色地往下一摁。
裴时霁武功高强,这一巴掌差点没把邱荣只填了酒色财气的身板给摁折了。
邱荣两手扑腾最后一下,彻底消停了下来。
邱荣的马因为主人离开,行进的马蹄停滞片刻,这一停顿,它身后的烈马无法控制速度,一头撞了上去。
巨大的冲力之下,两匹马同时爆发出痛苦的嘶鸣,撞开围栏的横木,木头断茬插进皮肉之内,爆出一滩鲜血。
两匹马翻倒在地,哀鸣几声,不动了。
幸好是无人一侧的围栏,守卫的家丁也早早散开,并无人伤亡。
裴时霁调转马头,再度往场中奔去。
先是被捶得说不出话,再是头朝下被颠得头晕眼花,当邱荣闻到恶臭的血腥味时,连连作呕。
裴时霁觑了他一眼,右手执缰绳,左手取过原本挂在马上的球杆,塞进邱荣手中,再攥住他的手。
“偷偷换马,折辱赵叶轻;放纵疯马奔逃,视人命如草芥。”
“看穿祁霏打法,利用她让马受惊。”
马的速度分毫未减,裴时霁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声音冷厉。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利用她?”
邱荣吐了口气,被颠得死活吸不进气,几番下来,脸因为缺氧而涨红,他张大嘴,“啊啊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你我算是有缘,你叔叔与我也是熟识。所以,现在我不仅不会追究你的所作所为,还会免费教你一个道理。”
在呼啸的风声里,裴时霁直起身子,长发轻扬,微微勾起唇角,眼角眉梢间皆是风流意气。
“邱公子,打马球重在开心,输赢不应看得太重。而且除了输赢,比赛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裴时霁倾下身体,带着邱荣的手发力一挥,球杆撞击落在草地上的马球,顺着力道,马球在空中滑出弧线,轻盈地落向围栏之外的广阔天地。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