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亡妻第十年>第47章

  ◎除非她们会未卜先知。◎

  “我打的比方不准确,你不要在意啊。”陈聆慌忙道。

  纪惜桐回神,轻轻摇头:“抱歉,刚刚走神了。”

  “没有生气?”

  “没有。”

  陈聆终于松了口气,她歪着脑袋打量纪惜桐,坦荡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并不让人讨厌。

  纪惜桐被她审视得有些拘谨。

  “惜桐姐。”陈聆忽然开口,“有件事——”

  “你又被找家长了?”纪惜桐下意识道。

  陈聆被戳中了心事,脸颊一热。

  “我不敢告诉我爸,然后我姐那边我也不敢说。”陈聆欲言又止,做出很难为情的模样,“现在我能指望的只有惜桐姐了。”

  “又是关于早恋的?”纪惜桐微扬眉。

  陈聆抿唇,不好意思地颔了颔首。

  “其实我觉得γιんυā早恋没有什么大问题。学生时代的青涩感情挺珍贵的。”纪惜桐莞尔,“更何况你已经快成年了,你姐姐不会过问的。”

  “因为还是之前那个男生嘛,我姐上次就觉得他不靠谱,我没有按照她们说的乖乖做。”陈聆压低了声音道。

  纪惜桐早就忘记了她和陈郁上一次替陈聆去见老师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仔细思考了许久她才勉强有了些许模糊的印象——陈聆好像是逃课去坐那个男生的机车,险些撞到人,陈郁担心她的安全才发火的。

  “你又跟着他去飙车了?”

  “没有,我最近都在认真学习。”

  其实像有陈聆这样家境的学生很多中学时代就去国外留学了。国外的生活氛围相对轻松些,而且天高皇帝远,要是她真想追求新奇和刺激,她们都是拦不住她的。

  陈聆学习成绩优异,也从未犯过原则性错误。喜欢换位思考的纪惜桐每每都能理解她,相信她。

  这次也是一样。

  “真的不会有事的。”她竖起三指,做发誓状,“你姐姐不会骂你。”

  “真的?”陈聆抚着宽宽脑瓜的手一顿。

  “真的。”纪惜桐即答。

  “那我也打赌,我爸绝对不会为难你。”陈聆自信满满,“不过我姐肯定会不满他的态度,他俩百分之九十九已经吵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纪惜桐问。

  “因为之前都是这样啦。我姐跟她说你们的事情,老头的态度一直是不支持的。”陈聆答。

  纪惜桐忽然意识到,在过去的许多时间里,陈郁已经为了能让她自在地走进陈家付出了很多努力。

  陈聆总结道:“所以我说我姐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门忽然被叩响了,阿姨在得到许可后探身入内:

  “可以开饭了。”

  得到了纪惜桐兜底的回答,陈聆的心情霎时变得美好了。

  “走!”她拉着纪惜桐起身。

  陈家的餐桌很少有人聊天,多数时三人都是默默用餐。

  陈父偶尔会过问两句陈聆的学业情况,然后再僵硬地转过话题和陈郁说上两句话。

  纪惜桐都好几次注意到了陈父在偷偷打量自己的大女儿。

  她觉得陈家人的相处模式挺有趣的——明明都很在意彼此,表达关心时却都内敛得要命。

  等到陈父终于抓住机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和陈郁聊上几句后,纪惜桐紧绷着的思绪也为了他而松弛了。

  “一诚一直这样走下去,所有的损失就都是你自己承担了。”陈父拿捏着腔调,一开口便说教意味便很足。

  “餐桌上不聊工作上的事。”陈郁不咸不淡地答道,很明显在回避这个问题。

  陈父拨着碟子里的蔬菜,神态和吃了瘪时的陈郁很像。

  纪惜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想通陈郁性格沉闷的原因了。

  陈父离席的间隙,纪惜桐轻拍陈郁的手背,示意她靠近。

  “怎么了?”陈郁凑近了听她说话。

  “你们家是不是除了陈聆,性格都挺闷的?”纪惜桐和她咬耳朵。

  她们贴得实在太近了,陈郁忍不住托住了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

  “怎么看出来的?”她问。

  “一种直觉。”纪惜桐答。

  “你是觉得我和我爸性格像?”陈郁轻笑。

  “有一点吧,但不是很一样。但是你们两个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我和我爸像,小聆和我妈像。”

  “那我看人还挺准得嘛。”纪惜桐有些小得意。

  身旁忽然想起了陈聆的咳嗽声。陈郁和纪惜桐迅速隔开距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片刻后,陈父拉开了座椅,重新落座。

  *

  纪秉怀在妻女的劝说下最终悄悄搬离了老式小区。

  出院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整理在代工厂拍摄的相片。

  拍摄冒着的风险比较大,许多张相片都因为时间限制拍得很糊。

  微型摄像头录制的视频画质也不是很好,纪秉怀回忆着当时拍摄的场景,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筛选有用的画面。

  他看到两眼发花,不得不闭目养神。即便是这样,他的眼前似乎还有闪烁着的光点,指引着他不断沉入回忆。

  电光火石间,纪秉怀眼前浮现了车间尽头办公室桌面上层叠的纸张。

  没有人看守的第一晚,他摸进了那里,出于职业敏感,将桌面上的文件也拍摄了下来。

  纪秉怀坐直身,从头翻起了那几张相片。

  最清晰的那张相片角落里有两张增值税发票,仔细观察,能看清发票上的数字。

  他放大了相片,看到了两串一模一样的发票编号。

  嗡的一声,耳畔似是炸响了闷雷。

  “这是伪造的……”纪秉怀喃喃道。

  太阳穴胀痛得厉害,纪秉怀僵直了身,动作迟缓地站起来,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他拨通了了解税务工作的朋友的电话,隐去了细节来求证自己的猜测。

  朋友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纪秉怀忽然有些迷茫了。

  他想起了纪惜桐前段时间的叮嘱和一次又一次的询问,脑袋痛得厉害。

  纪母推门进来时,纪秉怀正瘫坐在地上。

  “你这是?”纪母忙扶他起来。

  手机从他身上滑到了地板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纪母帮他拾起,发现屏幕已经碎了。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吗?”纪母关切道。

  “你有没有发现小桐她们这段时间都有点不对劲。”纪秉怀兀自道,“她们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纪母觉得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你是不是因为没休息好,脑袋又开始疼了?”

  纪秉怀挣开她的搀扶,边往门外走边自言自语道:“我得打个电话问清楚。”

  “这都快十二点了,小桐她们早休息了,你这个时候找她们干什么?”纪母蹙着眉头叫住他,“你有事先和我商量看看,这个点就不要去烦她们了!”

  纪秉怀听到她尖锐的声音,如梦初醒般定住脚步。

  他的佝偻身影隐在暗淡的光线里,显得很苍老。

  “我总觉得她们知道点什么。”纪秉怀扶着墙壁,“二月初的时候她们就问我在查的事情跟税案有没有关系,那时候我还觉得她们问的莫名其妙,但今天在检查照片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

  他的语速很慢,足够纪母领会他的意思。

  “你是说孩子们早知道你要查的东西了?”她问。

  “你怎么不明白呢……”纪秉怀叹了口气,“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会查到什么,她们却早我一步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纪母脱口道,“除非她们会未卜先知。”

  纪秉怀道:“我觉得是她们提前知道了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她们是这段时间搬家的,小陈也提醒我们要赶紧搬家,你不觉得奇怪吗?”

  纪母听完他的话,微微张开了嘴巴:“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纪秉怀苦笑一声:“我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如果要做个有良知的人,干我们这行铁定是要得罪人的。”纪秉怀靠着墙壁,凉意蹿了上来,“曝光地沟油那个记者死了,曝光毒奶粉那个也转行了。”

  “老纪,既然小桐她们都在提醒你了——”纪母目光担忧,“要不咱们别参合这事了。”

  纪秉怀看着她:“晚了。老刘他们稿件已经审过了,我拍摄的原件材料也都转交给警局了。”

  “我是说关于税案的事情,咱们就别参合了。”纪母匆忙解释,“你们这回报道的不是虐待残疾职工的事情吗,缴税上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

  “我暂时没准备查。”纪秉怀目光坚毅,“我要先问清楚,小桐她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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