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茵陈面无表情的脸,江陵突然笑了一下:“在下是和夫人开玩笑的,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在下对养花也一窍不通,好花还是放在懂花的人这里比较好。”
说完,江陵就起身告辞了。
等江陵离开,陆茵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开得正好的金珏兰,脑海中却反复在思考刚刚江陵的话。
是他发现什么了吗?
陆茵陈打算再重新制成上一辈子她投入全城井水里的那个毒药,那个毒药最关键的一味药材就是金珏兰的花蕊,现在的她倒没那个兴趣去毒翻全城人,但用此物来对付岑东阳还是很不错的选择。
再过几个月疫病爆发,到时候她把此毒悄悄下到岑东阳的饮食中,岑东阳中毒的症状会和得了疫病差不多,如果服用下治疗疫病的药物,则会加速他毒发身亡,况且死于疫病的人很多,多岑东阳一个也没什么稀奇,这样她下毒之事也不会引人怀疑。
而且到时候江陵给她的这个方子治不好人的事也会被其他人知晓,那个上一辈子抢走江陵功劳的人也不会再盯着江陵,就姑且算是她对江陵的报答吧。
可江陵怎么会突然注意到了这盆花,难道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娘亲!”
陆茵陈正在沉思着,书房门口就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小身影。
再再走路的步伐已经迈得越来越熟练了,现在都可以不用丫鬟扶着就能自己到处走,他扑到陆茵陈的腿边,仰头看着陆茵陈:“娘亲,小棠姐姐说江大夫哥哥来了,他在哪?”
“你就这么喜欢江大夫哥哥,整天把他挂在嘴边,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一下你娘亲?”陆茵陈蹲下身子揉了揉再再的脸,故作生气地说道。
“再再也关心娘亲呀,但是江大夫哥哥把再再的病看好了,再再想好好感谢他。”说着再再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几朵小花,“这是再再收集的漂亮小花,要送给江大夫哥哥的。”
陆茵陈低头一看,就看到再再手心里躺着几朵干花,虽说只是些小孩玩意,和她送给江陵的那箱银子根本没有可比性,但她到底没有打击儿子的自信心。
“当谢礼的东西你就这样拿给人家啊?”陆茵陈说着找了个盒子就帮他装进去了,“等下次他来你再送给他。”
话虽这么说,但陆茵陈没想到江陵第二天就来了。
这次江陵的理由是给小崽崽送一个固本汤的方子过来,最近正好是换季的时候,再再又刚刚出过疹子,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这个固本汤就可以起到一些增强体质的作用。
陆茵陈面上笑着收下了方子,转过身却忍不住想翻白眼。
以为她看不出来吗?明明昨天过来的时候就可以一并送过来,就因为没见到她儿子,又故意今天再跑一趟,一天到晚缠着她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再再见哥哥来了,忙把自己收集好的干花盒子送给了江陵。
江陵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算是收下了,再再又让哥哥陪他在院子里一起玩,江陵只得陪着他。
有哥哥在,再再玩得就更不亦乐乎了,一下让哥哥推他坐小木马,一下又让哥哥把他举高高去摘树上的果子。
一旁的陆茵陈看着玩得乐在其中的一大一小两人,额角青筋直跳。
“微恒,你差不多玩够了吧,赶快从江大夫身上下来,看把江大夫累的。”
江陵刚要说“不累”,陆茵陈已经走过来把再再从他肩上抱了下来。
陆茵陈把再再交给丫鬟,让她们带着他去洗个澡,然后才转身冷冷看着江陵,江陵也回看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过了半晌,陆茵陈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江大夫,近来医馆里事不多吗?”
江陵听出了陆茵陈话里的意思是嫌弃他太闲得慌,脸上却没什么反应:“嗯,还好。”
陆茵陈暗暗咬牙,又说道:“下次送方子这样的小事江大夫找一个医童送过来就行,就不必劳烦江大夫大老远亲自过来了。”
“不劳烦,多走走路对身体也好。”
陆茵陈看出了这个江陵就是在故意跟她装傻,索性挑明:“我看江大夫也到了适婚年龄,江大夫若是喜欢小孩,大可以自己生一个。”
“我并不喜欢小孩。”江陵也直接说道,只是因为这个小崽崽是他的弟弟。
陆茵陈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对我儿子有什么图谋,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有什么事情还请江大夫直接跟我说。”
陆茵陈也和系统想到了一块去,她也想到了重生的可能,既让她能够重生,说不定这个江陵也重生了呢?这么明显的接近她儿子,肯定没安好心。
“夫人误会了,我只不过是觉得和令郎有缘,多关心他一些而已。”
江陵回答得很淡定,眼中情绪干净,一丝说谎得痕迹也看不出。
陆茵陈听到“有缘”这个说法,又想起了昨天那盆金珏兰的事,她又是一声冷笑:“但愿江大夫还记得自己说过不会夺人所爱的话,不管是花还是人,不该插手的事,希望江大夫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陆茵陈这是在敲打江陵,无论江陵是不是真的重生了,她的计划都不允许别人来破坏,也别想伤害她儿子,若是江陵非要和她对着干,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江陵正要开口,余光突然瞥到院子门口似乎有一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往里看。
“谁在那里?”江陵皱眉站起身。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了,急忙转身就跑。
江陵正要去追,陆茵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用追了,那是我小姑子。”
陆茵陈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裙摆,正是岑桑兰平日里最喜欢穿的那套,她这个小姑子嘴很硬,就算抓到了她,她也不会说出什么,陆茵陈懒得去管,只要不是真正伤害到她和她儿子,一些小打小闹的把戏她也不想放在心上。
而且就她对这个小姑子的了解,这个小姑子只是脑子缺根筋,人倒不算坏,至少她上辈子被岑东阳赶出侯府,无处落脚时,只有这个小姑子偷偷扔给了她一锭银子,那一度令她很意外,因为在侯府的时候,这个小姑子是最看不惯她的,处处和她作对,没想到她被赶出了侯府,居然还是岑桑兰拉了她一把。
虽然后来她与岑桑兰再无交集,但那锭银子的人情她还是记下来了,只要这个小姑子别作出一些威胁到她底线的事,她是不会主动对她出手的。
“江大夫,你也该走了。”陆茵陈直接下了逐客令,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江大夫还是好好照看好医馆,没有特殊的事就不用来了。”
江陵没有什么悲愤或屈辱的表情,他只拿起盒子朝陆茵陈拱了拱手:“那在下告辞了。”
陆茵陈有些意外他会离开得这么干脆,不过能把人赶走总归是好事。
但是令陆茵陈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岑东阳突然把她叫了过去。
陆茵陈去到时,院子外已经围着一圈小厮丫鬟,见到她来,他们都神色古怪地偷偷打量着她。
陆茵陈心内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面上还是从小厮丫鬟为她让出的一条道中从容地走了进去。
来到院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她们明显是被打过,脸肿得高高的,胆子小的那个哭得都快厥过去了。
岑东阳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旁边的沐安饶正在劝他。
“侯爷,都是这些丫鬟不懂事,捕风捉影地瞎嚼舌根罢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岑东阳冷哼一声:“就算是捕风捉影那也得有‘风’不是,若是她得行为真的没有不妥之处,又怎么会被这些烂舌根的下人说得如此不堪。”
沐安饶还要再说什么时,就看到陆茵陈已经朝这边走来了,她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侯爷,您找我?”陆茵陈行了个礼问道。
岑东阳神色不明地打量着陆茵陈,然后说道:“府里出了两个做错事的丫鬟,可她们却非说自己没错,你以前管过府里的事,所以特地请你过来评判一下。”
岑东阳极少这么客气地跟她讲过话,但陆茵陈心情又更沉了几分,这分明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岑东阳又对着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再把刚刚说的话对夫人再说一遍。”
胆小的丫鬟瑟瑟发抖,她抬头看了一眼陆茵陈,正好和陆茵陈如寒潭般幽深冰冷的目光相接,她顿时吓得嘴唇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另一个丫鬟也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说话。
“刚刚不是说得很起劲吗,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现在又成哑巴了?”岑东阳呵斥道,“要是你们不想说话,那你们的舌头也没什么用了,我这就让人把你们舌头都割下来!”
“求侯爷饶命啊!”岑东阳的话明显吓住了她们,其中一个丫鬟只得用颤抖的腔调说道,“最、最近经常有下人看到江大夫出入夫、夫人的院子,一呆就是好久,而且听说江大夫本来差点被安济堂给扫地出门,是夫人主动去为他说话,还用自己的体己钱资助他开了医馆,近来又来往密切,很是不同寻常,所以奴婢就听人说……”
丫鬟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岑东阳不耐烦地一拍桌子:“说了什么?”
“说、说夫人和江大夫关系有些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