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风微带热气，从落地窗吹进来落在莫永身上，他被瞬间拖入冰窖，从头冷到脚。
莫永苍白的唇抖动的很厉害，“天……天境……”
嗓子里像是卡着刀片，说出的每个字都疼得厉害：“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改了亲子鉴定报告，呦呦不是你儿子？”
莫永的突然出现让霍天境很意外，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走过去试图说明情况。
看到他走近莫永猛地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你别过来！”
莫永突然提高声音：“你告诉我！说啊！”
“是，我改了亲子鉴定报告。我只是想要……”
莫永憋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崩落，低吼着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骗我？”
“你太在乎血缘关系了，对于我来说呦呦是不是我儿子根本不重要。”
霍天境用力握住莫永的胳膊，垂眸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时候你要离开我，我必须这么做才能留下你。”
莫永甩开他的手：“我接受不了！”
“忘掉以前的事，我就是呦呦的亲生父亲。”
“不是！你不是！”
莫永大吼出声，
眼泪崩落以后他看到霍天境身后的霍义德。
不应该在长辈面前如此事态，
莫永倏地收了声，抹掉脸上的泪水，垂着头说：“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出去了。”
莫永走的飞快，
霍天境抬步要追，
“站住！”
霍义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震停他的脚步。
霍天境回头：“爸，我和莫莫之间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兔崽子，我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阿永……”
“不用您过问！”
霍天境吼出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他把怒气发泄在霍义德身上，也是在埋怨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送呦呦去继承者学院。
如果话题没有进行到这里，他也不会情急之下说出呦呦的身世，莫永也不会知道真相。
他不在乎血缘，他只想把莫永留在身边。
折腾这么多年，终于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美好转瞬即逝，还没等白发苍苍莫永就又要离开他。
霍天境无法接受，
他捏着拳头，眼底戾气缠绕。
如果莫永一定要闹离婚，他就把他关起来，关一辈子。
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过，去特么的迁就纵容，他就想以后的每一天莫永都待在他身边。
霍天境走进花园，看到沈南星和呦呦在玩泡沫飞机。
他走过去抱起呦呦，塞进沈南星怀里：“南南，呦呦交给你了，看好他。要是你爸爸回来想带他离开，不要让莫永抱走呦呦。”
沈南星觉察出端倪，他眨眨眼睛：“父亲，您和爸爸吵架了？”
“事情有些严重，南南你得帮着父亲。乖！等这事解决了，父亲给你买直升飞机。”
“谢谢父亲！保证完成任务。”
沈南星抱着呦呦跑回客厅。
霍行舟看到他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跑这么快，做贼呢？”
“一手资讯，父亲惹爸爸生气了。”
霍行舟眼神淡漠：“正常。”
两位父亲吵吵闹闹半辈子，他已经习惯了。
“我看他们很快就能和好，父亲是知道怎么哄爸爸的，吵架可能也是一种情趣。”
沈南星用胳膊蹭着霍行舟的胳膊：“咱们带着呦呦出去玩吧！抓鱼怎么样？昨晚爷爷说这附近有鱼塘，抓到鱼今晚炖了吃。”
“小吃货！”
霍行舟纵容的笑了笑，拿了捕鱼的工具带着沈南星和呦呦去了池塘。
-
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广，
霍天境花费很多时间才在偏僻的花园里找到莫永。
莫永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周围林影绰绰，他的身影就藏在暗影里。
霍天境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头顶树叶投下的暗色落进莫永眼底，让他那双眸子显得更加落寞：“呦呦的事发生这么久，我如果能够接受也不会一直躲着你。”
霍天境觉得莫永很固执，在生活挫折面前显得特别矫情：“事情已经发生，不接受你打算怎么办？和我离婚，一个人带着呦呦生活？”
“我是这么想的！”
霍天境提高声音：“以前你躲着我，那是我纵容你。现在你躲一下试试，我让你连聊城都出不去。”
莫永怔住，
他动了动唇想要反驳，但想到霍天境的实力瞬间没了底气。
他垂着眼睛说：“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我只要想到那天晚上的男人不是你，我心里就膈应的难受。那个人横亘在我们面前，是个无法拔除的阻碍。”
“他是不是阻碍，取决你想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我特么和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在乎。”
“我在乎！”
“你的矫情能不能别放在这方面？”
霍天境烦躁的扯开领口，他呼出一口气：“你考虑一下呦呦，打算让他一辈子脑袋上都贴着私生子的标签？”
呦呦……想到儿子莫永眼圈红了，头垂的更低。
儿子是他的软肋，他的过错不能算在儿子头上。
霍天境俯身过去，把莫永拥入怀中：“莫永你记着，没什么事比你离开我更严重。”
“我觉得我很脏。”
霍天境心底那股火一下子冒出来，他真想狠狠骂莫永几句，最好立刻把他骂醒了。
但触上莫永红肿的眼睛，到嘴边的骂声全部咽了回去，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后只剩下温柔的安抚：“别说傻话！你不脏。”
“你陪我过不适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没有！”
“真的没有？”
霍天境捏紧拳头，他忍无可忍了：“你特么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
“我……”莫永被他吼得缩起身体，可怜又无助的看着他。
霍天境在心底狠狠骂自己，和自己老婆计较什么？
莫永也不是今天才这样，一直都是固执又倔强。
“把以前的事忘了，记住了，以后呦呦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不要把你的情绪传递给孩子，今天和老爷子摊牌，我那是不想送呦呦去继承者学院。”
霍天境恶狠狠的说：“我要是知道你在门外，我特么就是憋死都不会说出来。”
莫永捏着衣角，惴惴不安：“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很生气。”
“不管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聊城。”
霍天境还在赌气，
他和霍义德应该是天生反冲，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你别这么说，老爷子也是为了呦呦好。”
“送去继承者学院就是为了呦呦好？莫永，你也被他洗脑了？”
“……不是。”
霍天境从椅子上站起来：“回京都。”
莫永握住他的胳膊：“天境，你别冲动！我们说过要在这里陪老爷子，不能刚来就走。”
霍天境视线落在莫永身上，眯着的眼睛里暗影浮动：“打算安抚住我，找机会带着呦呦逃跑？莫永，这一招你用过很多次了。”
“没有……我没这么想。”
这次霍天境是真的冤枉了莫永。
虽然心里还很别扭，但莫永想要试着放下过去。
他和霍天境纠纠缠缠大半辈子，也该过安定的生活。
霍天境说得对，他在这方面倔强又矫情，是应该改一改。
莫永探出手主动抱住霍天境的腰：“你不嫌弃我，我就在你身边待一辈子。”
霍天境的心情被莫永拿捏的死死的，他的喜怒哀乐都被莫永左右，这辈子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让他失控，也只有这个人能让他安定。
霍天境带着莫永回到院子里，
霍义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两人回来视线立刻渡过来。
显然是在等他们，
感觉到霍义德的视线，莫永心虚的垂下头，但思量过后还是决定要说点什么。
他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让霍家接受一个私生子。
莫永挣脱霍天境的手，他主动走过去站在霍义德面前。
“爸爸，呦呦的事……”
“这事已经过去了，以后谁都别提起。”
霍天境打断他的话，走过来扯着莫永的胳膊：“回房间，别让我说第二遍。”
莫永不愿意离开，
这是他犯的错，后果他来承担。
霍义德的视线落在莫永身上，“阿永，你先回房间。我有些事要单独问问天境。”
“爸爸……”
“先回去。”
霍义德不容置喙的声音，让莫永放弃再去坚持。
他转身的时候压低声音对霍天境说：“不要和爸爸吵架。”
霍天境挑了挑眉头，
是他想吵架吗？
他和霍义德天生犯冲，聚一起就是吵吵吵。
这几十年就是这样相处过来，想改没那么容易。
但莫永开口了，他很配合的说：“尽量！”
莫永知道他的脾气，说得多了霍天境肯定会生气。
他回到卧室把门关上，但始终贴着门试图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
霍天境坐在沙发上，直接了当的说：“您不认呦呦这个孙子，我没意见。但我做的事，您也别想再干涉。”
霍义德用手指点了点他：“你这个脾气，真应该改一改。”
“几十年了，改不掉。”
霍天境回答的理直气壮。
霍义德太阳穴跳了一下，没被这个逆子气死属实是他命大。
“我问你，你怎么会觉得呦呦不是你儿子？”
霍天境不想隐瞒，
他把当年发生的事仔细讲出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莫永不适期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边。这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
霍义德：“那晚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