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都说养在京城里的边西侯府小少爷，是个窝囊废，生的如女子一般。”
“别提说像他那哥哥骁勇善战了，连剑都提不动。那大少爷十六便上了战场，想当年……”
躺在摇椅里盖着被褥晒太阳的柳州安听到这里，抬手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永福。
“这个边西侯小少爷叫什么？”
永福连忙恭敬道，“回太子，姓何名江晏，已满十九了。”
“说到这名字，侯爷夫人当年以‘海晏河清’为感取的，可惜呀这小少爷怕是不会上战场。”
永福说着还叹口气做遗憾状。
“有意思……永福，今晚给我准备夜行服。”柳州安眯着眼看着太阳，若有所思，对着永福吩咐道。
“太子殿下！陛下刚罚您三日禁闭，若是知道您又跑了，还不得砍掉永福的脑袋呀！”
永福大惊失色，太子殿下却只摆了摆手，丢给他一句，不会掉脑袋的，就闭上了眼。
夜晚，如柳州安所愿溜出了宫，这京都没有一处他不熟悉的，尤其是——房顶。
我们太子殿下不走寻常道，就偏要走别人屋顶，而且还爱窥破他人窘态。
今日是上元节，华灯璀璨，下方人影绰绰，人声鼎沸，叫好声一阵阵传上来，柳州安却没有被分掉心神。
他一路疾驰到边西侯府，府内和长街一对比明显就显得冷清了。
他伏在屋顶，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四个侍女出现抬着一大桶热水，边走还边聊天。
“小桃，今日是上元节，要不要找管事请假，待会伺候完少爷，我们去城东的胭脂铺，听说出新品了。”一个侍女说着。
“不了，你们去吧，帮我捎一个就好，若我们都走了，少爷没人伺候。”被称为小桃的侍女摇头。
柳州安原本对她们的对话不感兴趣，也没有偷听的想法，只是想跟着她们找到何江晏，谁知下一句。
“小桃她当然要陪着少爷啦！夫人可是把她指给少爷做通房丫鬟的。”
一句话引得那少女闹了红脸，不时便走到一间的房门外。
“叩叩叩——”
“少爷，热水来了。”
“进来吧。”屋内人有人应道。
开关门声后，又安静了，柳州安可没有偷看别人洗澡的癖好，就在这间屋顶上仰面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数着天上星星。
屋内。
“下去吧。”何江晏坐在榻上看着一卷书，未抬头，淡淡吩咐道。
与往日没有区别，侍女陆续退出去，可小桃不知怎得想到刚刚的话，咬牙说：“少爷，让小桃伺候您沐浴吧。”
何江晏有些意外，看向小桃，看见她通红的脸，只皱了皱眉，把书搁下。
“是我娘又说你什么了吗？不用你伺候，退下吧。”
这话听着十分善解人意，其实何江晏是本身很厌恶。
小桃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到何江晏那张冷漠的脸，只得退下。
过了许久，何江晏才刚想起来似的，从书中抬起头，走到屏风后试试了水是否还热着，还好，还能接受。
而此时屋顶等了半天的柳州安，算着时间那人估计沐浴完毕了。
悄无声息翻下来，从后窗溜进去。
何江晏刚褪去外衣，正欲解中衣时就听见动静了，立刻不做声闪到了一边。
柳州安进来后，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浴桶中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正思索着，只见一柄泛着寒光的剑从背后贴上了他的脖子。
“你是何人？”清冷的嗓音响起。
他看着那柄剑笑了，一个疾转回身欲擒背后那人，谁知这人反应极快，轻松化解后一手压住他两腕，那剑还稳驾在他脖子上。
柳州安觉得自己这回是真来对了，瞧瞧，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何江晏——对吧？”柳州安笑着问。
“阁下深夜来访，只为问我是谁？”
那柄剑又逼近了些。
“你先把剑拿开吗，刀剑无眼，小心伤着了。”说着柳州安甚至用两指缓缓推开剑身。
何江晏倒是没说什么，顺势收了剑。
拿起一边外衣重新穿上，柳州安终于能在此时转身看清何江晏了。
烛火映在他脸上，让那张脸更加冷峻，身材看似纤细，但他刚刚见识此人的双臂多有力量，断然不会觉得他弱不禁风。
不过......像女子一般倒是很准确。
生得极美，唯一可惜的就是太冷淡了。
何江晏穿好衣裳，瞥眼见柳州安还在肆无忌惮打量自己，忍住把他丢出去的冲动。
但也不开口，他这个人别的不说，忍最拿手了。
柳州安一直等他开口，就见那人儿施施然坐下看书直接无视自己，直接憋不住了。
“你怎么不问了？”柳州安急急在桌前坐下，盯着坐在榻上的何江晏。
何江晏没有跟陌生人废话的乐趣，就由着他说也不回答。
“你这人怎么如此，我在问你话呢！”
“你这人真是怪，当真不理我？”
柳州安气极，起身逼近何江晏，直接一撩袍子坐在他的榻上。
何江晏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这么不知礼数之人！看着仪表堂堂，可做的事都是有失身份的。
他僵了半天，才猛地从榻上弹起，对柳州安骂了一句。
“你......登徒子！”
“哈哈哈哈哈——”柳州安是真被逗的不行，边笑边想，永福给我说了那么多笑话和话本都没有他有趣。
“滚出去！”
柳州安觉得今晚也够了，不想把他逼急了，懒懒站起来。
打开门欲离开，又回头说：“哥哥——回见哦。”
柳州安抬头看着天边一轮圆月，觉得心情无比畅快，在夜风中都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