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会在哪？”
温裴现在所在位置就是905房间的门口，走廊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知道邱钧现在怎么样了。
被拖入幻境的最后一秒，温裴看到了邱钧震惊的双眼，那眼神令他震撼，他不知道邱钧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眼神，他们明明才认识没几天。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那样的眼神象征着什么。
很久之前，他曾看到过类似的神情。
“吼——”
温裴神色凛然，幻境中，什么都可能发生。
如果不及时找到阵眼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他有系统的帮助，可邱钧不一样，邱钧身上什么也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会很危险。
温裴并不知道邱首领有没有给邱钧什么武器，但凭这几次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他也不知道，如果邱钧死了，邱首领会怎么对待他。
是发动蛊虫让他受苦，还是伤害温沅。
他没有把握确定。
【宿主，我检测出来了，这些藤蔓都来源于一个地方，在桌子下面。】
温裴立刻回到房间，藤蔓依然没有攻击他，他畅通无阻来到桌子这里，桌子和现实世界一样，都是藤蔓组成的，从上到下，一眼望去是浓密的深绿色。
桌子底下也是一样，根本不是系统说的那样。
温裴试探性把手伸过去，出乎意料的，他感觉到了湿润。
他可以碰到藤蔓。
而藤蔓却不会伤害他。
这个认知简直是喜讯。
温裴蹲下身体，正常来说，桌子下面都会有一小部分空间方便人们活动，因此，桌子下面有东西的话也很正常。
这里的藤蔓和外面藤蔓不一样，在幻境中，藤蔓是软的，远远没有外面的坚不可摧。
寒光闪过，液体从藤蔓身上滴落。
温裴手里的匕首一下子消失不见，他让系统准备了一个手套，温裴歪了一下头，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白色的棉麻手套在他身上，显得他的皮肤更加冷白。
原身长得不丑，末世来临前，原身的皮肤白皙光滑，可以说是原身的肤色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艺术品。
后来末世降临，被首领种下蛊虫，受首领威胁，不得不做一些自己都讨厌的事情，身上也多了许许多多的伤口，新旧交替，他后背就从来没有好全。
甚至因为杀了太多的人，太多人也因此对他不满，总是会趁原身不注意的时候对原身动手，原身反抗过，但最后为了妹妹，还是忍下来了。
直到后来葬身在一场空前强大的丧尸潮中。
了无生息。
眼前散发微微光亮的盆栽将温裴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变异了的植物？”
盆栽中间，植物根植的地方，红色的颜料染上根茎，而最令温裴惊讶的，是根茎上的人脸。
这张脸很小，只有两寸照片那么大，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的脸，约摸三十多岁。
女人是闭着眼睛的，但她身上发散出来的柔和的光不是错觉。
她看起来温柔极了。
“她还活着吗？”
温裴小声自言自语，他不确定这个女人能不能看到自己，也不确定这个女人是好是坏。
可单从面相来看，女人是没有威胁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女人睁开眼，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采光，女人看不见，但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藤蔓暴动，无数藤蔓荡漾在空中，似乎在告诉入侵者，快离开。
温裴眉头一挑，“你可以感觉到我？”
藤蔓挥舞的更厉害了，却始终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
这个幻境，似乎和外面是相反的。
外面的藤蔓暴躁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如此，而这里的藤蔓不仅不会主动攻击，而且还由人控制。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好消息。
“你是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温裴想要和这个人聊聊，如果可以说服她，是不是整栋楼的感觉就会改变？
女人没有回他。
女人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
既然如此，温裴收起脸上的所有神色，手里拿着打火机往盆栽靠近，越是靠近盆栽，燃起的小火苗晃的越是凶。
一股无形的风在温裴的身边呼啸。
温裴啧了一声，另一只手用力，把盆栽拖了出来。
盆栽很重，足足有好几个成年男子男子那么重，温裴废了好大的力才把盆栽成功拖出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肩头一阵剧痛。
可他的面前分明没有任何东西。
抬手去摸，也径直穿了过去。
系统告诉他，身边没有东西。
那他的肩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他就看到自己肩上的肉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掉，露出里面血红的脉络，血管一下子破开，鲜血喷涌而出。
温裴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再伸手去碰，他点燃打火机靠近藤蔓，火苗吞噬了藤蔓，藤蔓迅速萎靡。
在这里，藤蔓怕火。
温裴从系统那要来几块棉布，用打火机点燃丢进了盆栽，连同女人一起，泯灭在大火中。
强烈的白光闪过，温裴片刻不眨，白光消散，眼前是伤痕累累的邱钧。
就在温裴想要上前的刹那，系统的一句话把他定在了原地。
【宿主，我们现在还在幻境中。】
温裴瞬间把手插回自己口袋，肩上的伤已经没有了，碰上去一点也不疼。
“温裴，你没事吧？”邱钧呼吸沉重，说出的话很虚，他身上有很多擦伤，还有一道贯穿伤，好在他命大，伤在胳膊。
温裴无声退了一步，“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话没说完邱钧就呆滞了，他眼睛里，是温裴那张没有感情的脸。
邱钧牵起笑容，闷哼出声：“温裴……”
“噗嗤”。
温裴抽出匕首，白色的匕首染上了鲜血，他垂睨着视线，平静地看着瘫在地上的邱钧，“再见，冒牌货。”
画面一转，祁烨和季和风出现在面前，想要开口说话，温裴没有任何犹豫挥起刀，用同样的方法把人杀死。
这样的场景来来回回，温裴快要腻了，又一次杀死假冒的同伴后，温裴猛地掷出匕首，钉住了偷袭的藤蔓。
又是新一轮的重复。
女人的轻笑在耳边盘旋，温裴深吸一口气，在系统的帮助下变出了一张照片。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着了火的照片。
“你既然有意识，就应该知道，这对男女是谁。”
……
祁烨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他在找季和风，季和风在他们进入幻境后就不见了，作为队友，没有看到同伴的尸体就不能放弃同伴。
下意识的，他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就在前不久，他获得了一个异能，空间异能。
虽然不说有多大的作用，但对他以后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他还发现，除了物品外，活物也可以进入空间。
这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祁烨。”
“季和风？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祁烨一边问着，一边打起了精神。
他不确定面前的这个是不是真的季和风。
季和风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是真的季和风，我通过异能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找你了。”
“嗯。”祁烨明面上答应了，可心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要季和风有哪怕一点的不对劲，他的刀刃就会毫不留情地割开季和风的脖子。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温裴的声音传来:
“祁烨，原来你们在这里。”
……
温裴没有想到这一招真的有效，这个已经和植物融为一体的女人，还保留着自我意识。
而只要有自我意识，就有弱点。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女人是龙凤胎的妈妈。
盆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阵眼，是这个女人。
女人乌黑没有瞳仁的眼睛缓缓转向温裴，她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能说话。
“龙凤胎？他们死了吗？”
温裴一一辨识她的唇语，快速回答：“没，活得好好的，就在外面的超市。”
“他们……有没有受欺负？”
温裴轻蔑笑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每个月都要组织丧尸潮？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提心吊胆，每天都害怕自己活不下去吗？”
“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的一个意识。”女人如此说着，可她的眼眶中，流出了液体。
“我早就是怪物了。”
温裴还想说什么，张嘴的同时他的眼睛骤然酸涩，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他看不见了。
“温裴！”
邱钧沙哑不成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裴眼眶通红，他揉了一下眼睛，想起什么似的问：“藤蔓？”
“消失了。”邱钧声音哽塞，“藤蔓消失了，祁烨杀死了藤蔓，他觉醒了空间异能。”
温裴嗯了一声，轻轻道：“邱钧，我看不见了。”
温裴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他抬起手，肩膀撕裂般的痛。
“邱钧，我的肩膀是不是变成白骨了？”他问。
幻境受的伤，会带到现实来？
“温……”
邱钧刚发出一个字节，胸膛就被一把匕首狠狠贯穿。
温裴猛地睁开眼，他躺在床上。
系统告诉他，这里是现实世界。
温裴晃了晃头，问：【邱钧呢？】
系统有些不忍：【他在外面，他受伤了。】
温裴撑起身，肩膀一阵酸痛，“没想到还有后遗症，真是的。”
【宿主，你现在在907，那怪物制造出的幻境有一部分是真实的，祁烨确实获得了空间异能，就是他把藤蔓都吸到了空间里面，不然邱钧可能要折在里面。邱钧也受了伤，可是宿主，邱钧似乎有点奇怪。】
【邱钧的身体似乎不受病毒的影响，而且他的心脏也没有在跳动。】
“这和我幻境中的一模一样，我之所以伤害邱钧，就是因为我没有在他的身上听到心跳声。”温裴蹙眉，“这样的话，他有事吗？”
【没有，就是受了很多的伤，宿主要去看一下吗？】
几分钟后，温裴坐在邱钧的对面，祁烨和季和风在隔壁，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
就如幻境中的那样，邱钧的脸上、胳膊上，都有伤口，每个伤口都那么的触目惊心，胳膊上的那道缠上了绷带，可尽管这样，还有血渗出来。
邱钧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呆呆地注视着温裴。
温裴：“你身上还有没有地方难受？就是突如其来的疼痛。”
邱钧乖乖回答：“有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脖子，腹部，还有心脏，都在同一时间疼了起来，但掀开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邱钧紧紧攥住双手，颓然低下头，“抱歉，没保护好你。”
温裴眯起眼睛，有些不爽，他语气平稳，反问道：“你真的那么想？”
邱钧下颚线绷紧，他隐约意识到了温裴的不对劲，他紧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温裴突然就笑了，嘴边的笑容灿烂的耀眼，“那你继续想着吧，我去找祁烨了。”
温裴开门而出，关门的“咔嚓”声落在邱钧耳里，就是洪水猛兽。
祁烨见到温裴过来还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温裴和邱钧应该在一块好好聊聊一样，就像他和季和风一样。
在发现季和风不是真的以后，他一样采用了极端手法，一口气把人扼杀在摇篮里。
只不过他遇到的幻境没有温裴的复杂。
只需要认出来是真是假就可以出去。
出来后他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季和风，再加上楼上传来的爆破声令他担心，所以便跑去了九楼，正好看到邱钧被藤蔓贯穿的过程。
他眼尖的看到，邱钧怀里抱着一个人。
至于藤蔓，他原本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收到空间里，谁知道竟然成功了。
藤蔓消失后，他们就去了卧室，把床上的人皮给烧了。
“它死了吗？”
祁烨回答:“没死，现在还在我空间里活蹦乱跳的想弄死我。”
温裴:“季和风呢？”
祁烨面露嫌弃:“他啊，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九楼，真的，那时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也想。”温裴抿唇轻轻说道。
过了一会，温裴又问:“邱钧没有事吗？”
祁烨打了个哈气，“有啊，他吐血了，不过神奇的是，他竟然没有丧尸化，你说，他体内不会有抗丧尸血清吧？”
温裴摇头，他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回去最好问问，不然哪一天死了都不知道。”
祁烨这句话好像在说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提醒。
唯一能确定的是，祁烨肯定有东西瞒他。
“对了，这是从那皮下找到的东西，可能和那龙凤胎有关，你带回去给他们吧。”
祁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温裴，说了一句：“我和季和风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检查过这楼了，只要你们不作死去开别的房间，是没有丧尸的，就安心的休息一会吧。”
温裴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回到907，邱钧身上的绷带又换了一轮，他眼眶通红，明明是没有心跳的人，但却有人的情感，这着实让温裴不解。
但同时又有一个非常荒诞的想法。
邱钧，会是邱首领制造出来的人吗？
“温裴，这是你的东西，我都找齐了。”看见温裴回来，邱钧立刻把自己身边的帆布包递了过去，包里面装的都是温裴今日带过来的物品。
“嗯。”温裴接过包打开一看，玻璃瓶豁然在里面。
邱钧语带歉意：“我没用，没有找到藤蔓的弱点，还是祁烨赶过来把藤蔓收走的。”
温裴拿出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在阳光下是透明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东西。
“我知道了，我再去祁烨那边一下，你休息休息，马上我们回去。”
他们来这栋楼的时候是早上，经历了一早上的惊险刺激，他们休整了一下，终于在下午四点回了超市。
超市里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有少数几个胆子大的人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们进了C栋楼，那一瞬间，他们心里冒出来的是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回来。
不过在温裴踏进超市的时候，还是有不知死活的人挡着他们，不过这次，不论是温裴还是祁烨，他们都没有给这些人好脸色。
祁烨留在楼下做他想要做的事，温裴去找了那对龙凤胎。
他们或许都知道彼此想要做什么，所以没有人阻止。
在祁烨受到威胁的时候，季和风会适当的咳嗽一声，彼时，没有人敢说祁烨的不是了。
季和风一个人的气场，足以压下这一群人。
温裴找到龙凤胎没有废多少时间，这对男女在三楼的一个小隔间里面，这里长时间没有人上来，被改造过的空房间也因为人少的缘故，没有人居住。
于是，兄妹俩就在这里安下了一个小床。
温裴找到他们的时候，龙凤胎正在烧纸。
“是烧给母亲的吗？”温裴很有耐心的等兄妹俩烧完，他走到女孩子的身边，把祁烨给他的东西交给了她。
“这是我们在905号的卧室里找到的，应该是你们母亲的遗物，就带出来了。”
两个孩子颤抖的手说明了一切。
“谢谢。”
女孩子和男孩子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谢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是他们拿到的。”温裴半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然后他就看到，这位少女哭了。
温裴：？？？
“末世到来的第一周，妈妈就被他们逼死了。”女孩子的眼眸里充斥着满满的恨意，“我恨死他们了，可是妈妈告诉我们，不要沉迷过去，让我们忘掉她，好好活着。”
少女说出自己的心事，是温裴始料未及的。
“总之，谢谢你们。”少女带着他的哥哥一起，再次鞠了一躬，说：“现在我和哥哥还可以跟着你们一起离开吗？”
温裴：“当然。”
他们是第二天离开的，在离开前的那天晚上，这里的群众发生了口角之争。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没错，疯狂把锅甩给别人。
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是祁烨说了一句话：“你们每个月都会发生丧尸潮的原因是905的变异丧尸，至于为什么变异，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何其讽刺。
现在丧尸潮没有了，他们昨晚又被祁烨教训了一下，现在龙凤胎想走也不好意思拦，这其中不乏有碎嘴的人嘀嘀咕咕，试图用道德压力和这么多人的性命比逼迫他们留下。
少女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银色的四叶草栩栩如生，群众的脸一下子刷白，声音也消了。
“在你们以自己的想法揣测我们，以为我们好的名义伤害我们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天。”少女眼眸冰冷，犹如冰窖，“我们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妈妈在这里，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任由你们欺负。”
“现在，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走啦两位，再墨迹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家了。”温裴拉开车门，眼眸微弯。
多亏祁烨在小区里面找到一辆能用的面包车，再加上那桶汽油，到避难所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走一趟公安局。
公安局内。
张远和张叁躲在顶楼，沉默在两人间蔓延，绝望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张叁声音极小，温热的气流喷在张远的耳畔：“它在二楼办公室，哥，我们要不跳窗吧？”
张远立刻捂住张叁的嘴，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不行，窗户是封死的，强行打开会引来丧尸的。”
“哥，那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我怕他上来。”
“哥，实在不行我们去楼下，楼下有一个窗户是开着的。”
张远紧紧咬着牙，舌尖抵着腮帮子，“不行，我看过了，去那里要经过办公室。”
“怎么办啊哥，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和你分开。”张叁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张远握住张叁发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只要等到老大过来，我们就得救了。”
“可是老大知道我们在这吗？他们不是说了，感觉不对就跑吗？万一他们以为我们离开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张远做了几个深呼吸，捧起张叁的脑袋，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张叁说：“不会，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忽然，张叁面露惊恐，喉咙像是被攥住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作者有话说：
她成为了怪物，她没有意识，所以 她顺从怪物的本能，对来往的人，挥动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