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的声音很低，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与求乞，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贺轻舟的颈窝里，被陆晏气息喷洒过的地方酥麻的感觉涌了上来。
贺轻舟闭上眼睛，推开陆晏，道：
“让我静静。”
陆晏顿了一下，却没有再逼他，只是道：
“好，只不过我要在这里等你想好。”
贺轻舟倒是没有拒绝，道：“随便你。”
说完叫来苗玖四喜让他带陆晏和苏奚去休息。
陆晏一步三回头，贺轻舟却假装看不见，等他们所有人他离开鹤园后，贺轻舟转身上楼，走到阁楼上，俯瞰着整个贺家的院子。
他一直以为陆晏五年前在耍他，所以这段时间陆晏的接近他都觉得陆晏是别有目的，可是现在他却说五年前他是着的想和他结婚，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一切说起来多么的可笑，人在受害者的角色中待久了，真的会把受害者心理带入到生活中来，他觉得自己对陆晏的所有漠视都是正常的，因为五年前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
那现在伸向浮出来了，他又该怎么跟陆晏相处，是和他在一起还是拒绝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知道他感到混乱。
“四喜？”贺轻舟唤了一声，“给我拿一点儿酒上来。”
很快苗玖四喜就带着酒上来 ，是一个土坛子，坛子里的酒是他自己酿的，贺轻舟很喜欢喝。
苗玖四喜给他倒好，贺轻舟叫住他，道：
“一起喝一杯吧。”
苗玖四喜点点头，他从来不会拒绝贺轻舟。
喝苗酒用土碗喝格外有味道，半碗下肚，贺轻舟郁闷的心情散去几分，他看着陆晏他们歇下的院子，灯还没有关，他抿了抿唇，快了一眼苗玖四喜，道：
“你觉得陆晏是什么样的人？”
苗玖四喜微微垂下眼眸，道：“长得很好看。”
贺轻舟愣了一下，而后笑开，陆晏的长相确实非常惊艳，在他这三十年中，唯一见过三个好看的人就是陆晏秋熠以及曲冉。
陆晏与秋熠的漂亮不同，与曲冉的艳丽也不一样，他是一颗精心雕刻出来的寒玉，然后放置于神坛之上，不会轻易垂眼看人。
贺轻舟眯着眼睛，他喝陆晏认识的时间太久了，满打满算已经快有十一年了，他能忘记五年前陆晏的模样，可是却无法忘记第一眼见到陆晏时的惊艳。
这十一年他们都变了太多，神坛上的人弯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头颅，而他居然想要无视那他一直奢求的目光。
贺轻舟心中忽然对他们这段感情有了新的定义，顺其自然。
以前陆晏在他心中滤镜太重，让他忘记了爱人的前提是先爱自己，以至于走了许多弯路。
他不否认他还爱陆晏，可这五年他也学会了爱自己，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其他。
想通了之后贺轻舟觉得这寒冬凛冽都变得清风朗月了起来。
苗玖四喜察觉到贺轻舟的情绪忽然开朗，他开了他一眼，道：
“你要跟他回帝都？”
贺轻舟想了想，道：
“暂时不，我先把贺家在苗疆的产业处理明白，不过帝都会去，贺家不能一直活动在苗疆。”
这几年的形式开始变化，如果他们一直在苗疆活动，将所有退路封锁，那几年之后等待贺家的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你是几百年的世家。
苗玖四喜看着贺轻舟的侧脸，嘴角张了张，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试图用酒压去心底不断翻涌的失落。
他们这一聊聊到了半夜，一坛酒被喝干净，贺轻舟有些迷糊，道：
“把你的酒喝完了。”
苗玖四喜看了一眼坛子：“本来就是给你酿的。”
贺轻舟笑笑，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不远处院落，这么晚了，陆晏还没有睡？
他本来想打开监控，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吩咐苗玖四喜将地暖道温度往上调了几度。
而后他穿上外套，走出了鹤园，走进边院里，他一靠近保安正要问好，贺轻舟嘘声。
他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陆晏坐在院子的竹椅子上，双手肘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烟，是不是往椅子上的烟灰缸上都落烟灰。
陆晏只穿了苗玖四喜拿来的深蓝色真丝睡衣，领口开得很大，风吹进去，将胸口的布料吹动，头发也随着风在摆动，柔和了他过分冷冽的五官。
旁边的烟灰缸上烟头不少，他最后抽完一根烟，咳了两声。
贺轻舟拧起眉头，就在此时陆晏忽然转过头来，贺轻舟还没有做好和他交谈的准备，于是侧身躲过了。
陆晏看到柱子后的衣角，顿了一下，没有点破贺轻舟，而是装作无事发生转过头去，贺轻舟不想，那他就不逼破他。
贺轻舟站了一会，到底还是没有上前，而是转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陆晏也进了屋里，他看着屋子里柱子上雕篆的凤，以及镶嵌在凤凰眼睛上的夜明珠，嘴唇轻抿了一下，贺家的财富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得多。
粗鲁估算，甚至比飞燕还要强上两分。
陆晏深吸一口气，越发没有底气，现在的贺轻舟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贺轻舟了，他见过了更好的人，自己在他那里，毫无竞争力。
陆晏睁着眼睛，脑袋因为连续两夜不睡有些发昏，他有非常严重的入睡障碍，这五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在帝都他睡在贺轻舟睡过的床上还能勉强睡四五个小时。
离开了帝都，他根本就睡不着。
等听到鸡鸣之后，疼揉了揉了眉，疲倦不堪的坐了起来，叫苗玖四喜带他到贺轻舟的厨房，打算给他做一顿早餐。
然而他的提议被苗玖四喜拒绝了，他拧着眉：
“贺轻舟在鹤园吃的东西不能过他人的手。”
陆晏拧着眉：“为什么？”
“怕下毒。”苗玖四喜紧绷着脸。
陆晏顿了一下，他是陆家独苗，顺其自然的接管了飞燕，根本不用经历这些勾心斗角，但是他却忘记了勾心斗角在这样庞大的世家里绝对不少见。
就连秋熠都九死一生，那贺轻舟……
陆晏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他被下过毒？”
苗玖四喜点点头：“砒霜，不过被我发现了。”
陆晏倒吸一口凉气，不怪这五年贺轻舟变了许多，想要在这吞人的贺家生存下来并且掌管了贺家，想必他吃了不少苦头。
他挽起衣袖：“你看着我做。”
苗玖四喜正要拒绝，可是想到昨天晚上贺轻舟的神情，他点点头。
当他看到陆晏熟练的厨艺时稍显震惊，陆晏不过多解释，将虾仁粥熬烂，散发出淡淡的海鲜香。
他洗好手，道：“别说是我做的。”
说完陆晏转身走出鹤园，时间不过六点。
苗玖四喜看着他的背影，这人是不睡觉的吗？
贺轻舟醒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粥，道：
“不是你做的早餐？”
苗玖四喜会做饭，厨艺还不错，唯一做不好的就是粥，每次都会变成干饭。
他也不藏着掩着：“陆先生做的。”
贺轻舟顿了一下，没说吃不吃，只是道：“他几点来的？”
“五点。”
贺轻舟系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陆晏一夜没睡？
等陆晏踏进院子的时候这个想法得到了证实。
眼睛底下两道淡淡的青色，就算他掩饰得再好，眉眼还是染上了疲态。
贺轻舟拧着眉，陆晏到底发生什么？他不只一次发现陆晏一坐车就晕车，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贺轻舟也没有打算就这样视而不见，直接问道：
“你昨晚没睡？”
陆晏并不大在意，’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碗，他吃过了。
陆晏眼底升起满足，道：
“你今天有什么行程？”
贺轻舟反问：“怎么？”
“我这次来想和你们贺家谈合作，”陆晏道，“你在帝都是不是以辛川的名字成立了一家风投公司？”
贺轻舟并不否认。
陆晏继续道：
“飞燕去年纯利润五十亿，今年刚好没有项目投资，我想把钱全部投进你这里。”
贺轻舟眯起眼睛，五十亿金额不小，他最近是看中了国外的一个机器人项目，只是没有多余的资金，现在飞燕的这一笔资金刚好派上用场。
那个项目只赚不亏。
贺轻舟看了他一眼，道：
“去书房谈。”
陆晏并不拒绝，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书房。
走进书房的那一刻陆晏瞳孔猛地一缩，他知道这座山风景很好，却没有想到这般好，昨天阴雨蒙蒙，今天便放了晴，木窗外一片云海涌动，看上去十分震撼。
贺轻舟看了他一眼，拿出他最近看好的项目，道：“这是今年我打算投资的项目，你看看能接受的话我尽快处理好苗疆，会帝都办理。”
陆晏并没有看他的文件，而是看着贺轻舟，他很白，脖子上隐隐出现青紫色的血管，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认真起来会微微抿着嘴唇，这个模样很吸引人。
贺轻舟半天等不到回应，偏过头看着陆晏，却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越靠越近。
贺轻舟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陆晏即将贴上的时候，他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推了他一把，手不小心碰到了他颈脖，温度烫得吓人。
贺轻舟理智瞬间归位，伸手探上陆晏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