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啊。”导演推门而入，“哟，小秦也来了，正好，你俩先拍定妆照。”
“好的。”秦争笑容灿烂，跟着造型师去另外的房间换衣服了。
导演转头跟祁尚说：“这网上评价果然不能全信，秦争这孩子不是挺乖吗，多听话，哪里脾气不好了。”
呵呵，祁尚在心中冷笑，他这辈子头一次听见有人用乖形容秦争。不用过多久，导演一定会想收回现在说的话。
祁尚看着秦争闹腾欢脱的身影，心想，接下来这段时间，剧组一定会特别热闹。
秦争换好衣服又跑到祁尚面前：“哥，我好看吧，比你之前选的演员好看吧。”
“好看好看，全世界你最好看。”祁尚随口哄了几句，不然这家伙能一直闹。
“那没有，还是我们家祁老师最好看。”秦争笑嘻嘻道。
祁尚白秦争一眼：“谁是你家的，赶紧化妆去，都等你半天了，别给人家添麻烦。”
秦争笑得乖巧：“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秦争离开后，祁尚长舒一口气，简直梦回十几年前带孩子的时光。
“祁尚。”经纪人笑了笑，“头一次见你这么有耐心，你跟秦争关系不错？”
“不是说了吗，我看着长大的小孩，烦人精。”
经纪人无语，秦争的占有欲不加掩饰，就差没把我喜欢祁尚这几个字写脸上，祁尚还一口一个小孩。谁家小孩一米九几，荷尔蒙爆棚，状态跟求偶期的花孔雀一样。
经纪人忽然不想提醒祁尚了，说了也没用还要被嘲讽有眼疾，就祁老师这样，这辈子应该跟爱情绝缘了。可怜秦争年纪轻轻，怎么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祁尚去换衣服时路过秦争的化妆间，秦争从镜子里对他笑，趁化妆老师没在，还用唇釉在镜子角落画了个爱心。
烦人精，祁尚又在心中骂了一句。
祁尚并未看见，离开他视线的秦争很快收起笑容，镜子中的人五官无一处不精致，那双桃花眼此刻并不含情，不笑时反而显得有些凉薄，似乎无人能入他眼。
片刻后，他笑了下，眉眼灵动，仿佛黑白画卷刹那间染上颜色。秦争抬手在角落的那颗爱心旁又添了一颗。
祁尚，我终于回来了，回到你身边，秦争在心里说。
等定妆照拍好后，秦争还不走，等在一边看摄影师拍祁尚。
等祁尚拍好后，秦争拿出手机臭美，拍了不少自拍，他问导演：“李导，我能把照片发网上吗？”
“适量就行，就当是宣传。”导演道，“就算我不让你发，你的定妆照也已经要满天飞了。你那些站姐，可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李导，你真厉害，还知道站姐呢？”秦争朝导演竖起大拇指。
“总要多了解了解你们年轻人，不然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秦争看向至今没有开通任何社交账号的祁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五十岁的导演想着与时俱进，跟年轻人打成一片，而某个人，成天就想着给人当长辈。
大概是为了平息网络上唱衰的声音，官博第一时间发了几位主演的定妆照。
祁尚那边还在忙，秦争正好刷微博打发时间，还把平板分导演一半：“一起看。”
秦争选择性过滤那些不好的，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眼里能看见的只有几类，夸祁尚的，夸祁尚的，还有夸祁尚的。
居然还有零星几个说他和祁尚颜值般配，秦争心想，这是什么慧眼如炬的当代好网友，他用的是小号，默默给这几条点了赞。
导演没注意秦争的小动作，看着网上的讨论，啧啧感叹：“果然是个运气好的孩子，现在电影顺利开机，而且没花钱就上了好几个热搜。”
“买的。”
“什么？”
“我说，热搜是买的。”秦争道，“我工作室的宣传部门有点迷信，如果热搜初始位置带1、6、8这几个数字，百分之九十是她们买的。”
李导点点头：“看来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了解还是不够。”
“没事，慢慢来。”秦争撇撇嘴，“要是祁哥也能稍微像点年轻人多好。”
李导立刻抓住秦争话里的重点：“你跟小祁以前就认识？”
“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李导心想，原来是发小，怪不得秦争自带投资进组救场。
没等李导说什么，就听见秦争侃侃而谈，大说特说他和祁老师“两小无猜”的过往。也就是祁尚不在，才能随他在这胡说八道。
祁尚选好照片，走过来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站姐、热搜之类的。”
眼见秦争要变身话痨，祁尚立刻制止：“哦，不知道，别解释，不想听。”
“这都不知道，哥，你网速已经不能用慢来形容了，都不如在国外待了这么久的我。”秦争叹气，“怪不得粉丝天天说你是山顶洞人。”
祁尚看着秦争：“没错，就是山顶洞人，秦争，快点过来叫祖宗。”
“祁尚，你真是……”秦争摇头又叹气，“一点亏都吃不得。”
“秦争！我已经忍你很久了，祁尚是你能叫的吗？”
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祁尚越来越想揍孩子。
秦争眼神看着还特别无辜，祁尚甚至能幻听小奶狗撒娇求饶的声音。
没等祁尚说什么，他听见秦争说：“祁尚哥哥，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祁尚现在想收回之前跟经纪人说的话，他脾气一点也不好，特别、极其不好，现在就想跟秦争吵架，还想上手揍两下。
“秦争，你给我滚过来。”祁尚朝休息室走去。
即使被骂，秦争还是特别开心：“哥，你找我什么事？”
“大事。”祁尚想，揍孩子当然是大事，但秦争现在大了，要给他点面子，不能在人前揍。
休息室门砰的一声被关紧，秦争大惊小怪：“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旁人会说闲话的。”
祁尚冷笑：“我看谁敢，而且我们俩之间有什么闲话可传，是你能对我做什么，还是我能对你做什么。”
拍摄用的服装厚重，祁尚直接脱下放在椅子上，只留下内搭的短T。
秦争感觉自己心都要死了，他怀疑祁尚不仅把他当小孩，甚至都没把他当成男的，他能做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哥，你还有棒棒糖吗，我又开始难过了。”
祁尚回过头：“只有拳头，你要吗？”
秦争对着祁尚背影做鬼脸，等人转过身又乖巧喊哥。
“哥，你刚才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秦争道，“可我看网上都说祁老师特别温柔，尤其对待新人演员时，从不发火。”
“作为入行比较早的前辈，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祁尚低声道，“营销号的话完全不可信。”
“嗯？”祁尚离得太近，秦争下意识舔了舔唇，喉头滚动。他要是现在没忍住做了什么，会被祁老师打死吧，秦争想。
祁尚被秦争这傻样逗笑，不是平常那样仿佛刻度尺量好的公式化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秦争想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也不过如此，他人更傻了，满脑子都是祁尚又愿意对他笑，还笑得好好看。
他想，刚才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
“哥，我又不难过了。”秦争突然上前一步抱住祁尚。
祁尚差点喘不过来气：“你又作什么妖？”
“我好开心啊，我好想你啊。”秦争忽然发觉祁尚比两年前又消瘦许多，“哥，我要把你养胖。”
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家伙蠢死了，还是打一顿吧，祁尚想。
秦争表示他亲测得出结果，祁老师不仅不温柔，祁老师还会骂人、上手抽人，虽然一点都不疼。
“祁哥，现在出气了吗，要不要再来几下。”秦争对着镜子理了理被祁尚弄乱的衣领，笑着问。
“勉勉强强，先留着，下次再说。”祁尚从镜子里与秦争对视，“为什么突然回国？”
“没有突然，我毕业了，所以回国。”秦争漫不经心道，“我只答应他们出国念书，没答应他们一直留在国外。”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当演员？”
“人长太好看了，没办法。”秦争挑眉，“我就是送一朋友去比赛，结果他们哭着喊着让我参加，谁知道呢，一不留神就拿了冠军。”
臭屁小孩，祁尚笑骂一句。
秦争口中的比赛是档新人演员选拔节目，已经办了好几届，也出过不少优秀的年轻演员。
“来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联系不到你，都好几年了，你还没把我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秦争越说越委屈，“用其他号码打给你也不接，哥，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联系吗？”
祁尚拉黑秦争是在好几年前，秦争当时刚出国，成天给祁尚打电话哭诉委屈，一打就是几个小时。
他担心秦争被欺负，特意让朋友去看看，结果朋友说秦争在学校如鱼得水，而且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追求。
怕朋友看得不仔细，他还飞了趟过去，结果发现秦争一天过得不要太精彩，结果晚上回去还打越洋电话打扰他，故意装可怜。
这臭小子果然是故意折腾人，于是祁尚把秦争电话拉黑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两人也不是完全没联系，祁尚心情好时也愿意接秦争电话，听他废话几小时。
“除了你之外，没有陌生号码会联系我。”
“谁说没有，你没接过诈骗电话吗？”秦争依旧委委屈屈，“你不能把他们也当成我了吧。”
祁尚：……
“我在你眼里是傻子吗？”祁尚道，“而且你的每一封邮件我都回了，每年的节日祝福也一个不落。”
回是都回了，他今天发，祁尚两个月后回，飞鸽传书都比他快十倍。
秦争心想，你咋不用漂流瓶和我联系呢，但他不敢。
秦争撇撇嘴：“哥，你真就打算一直做山顶洞人吗，连个社交账号都没有，稍微离远一点就彻底失联。”
“没必要。”祁尚道，“工作方面会有助理解决，家里人我直接回去见他们就好。再说，以前没有网络，大家不是照样能保持联系吗？”
“那朋友呢？”秦争想，他现在当不成男朋友，当朋友总行吧。
祁尚眉头微皱，很快松开：“不需要。”
行吧，他连朋友都做不成，秦争很好奇他在祁尚心中到底是什么定位，该不会是邻居家讨人嫌的弟弟吧。
不对，现在他们连邻居都不是了。
四舍五入，他在祁尚眼中就是个讨人嫌的人。
不能细想，越想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