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榆景给祁淮打完电话之后, 就迈步到房间外面。
若沫沫正在楼梯口给教授打电话,其余的人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随后就看见任辛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进来。
裴榆景下楼去帮他接住一些。
任辛还看了裴榆景好几眼:“小师弟, 你没事了?外面现在不着急的,你先回床上养好身体吧。”
裴榆景摇摇头:“不用了师兄, 怎么好意思你们都在忙,我一个人休息呢?”说出口的话却是沙哑得不行。
任辛像是想起什么, 把这些东西提到厨房之后,从袋子里摸出一瓶枇杷膏:“你嗓子不舒服, 拿去泡水喝吧, 或者直接喝也行。你要热水吗?我去给你烧一点。”
裴榆景看着这瓶熟悉的枇杷膏愣在原地。
任辛看着裴榆景的模样, 笑着道:“这个啊,是你的室友, 专门嘱咐我去买的, 说你可能嗓子不太舒服。”
裴榆景接过枇杷膏,玻璃瓶在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
任辛收拾完了厨房之后,走上楼去:“行了,你先在这里等水烧开,喝点, 我上去把清洁给做了。”
没等裴榆景说话, 就三步两步跑上楼去。
烧水壶正在“呜呜”作响,里面的水蒸气氤氲上来, 让厨房弥漫着湿润的味道。
若沫沫打完电话下来, 见裴榆景的精神已经好多了:“既然你已经差不多好了, 外面就早点开始工作吧,也早点回去嘛。”
导师的安排上, 裴榆景明天可以跟着若沫沫他们一起去实验室,但是裴榆景觉得自己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希望再推迟,下午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实验室。
来到实验室的时候,交接的是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但是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其中一个人看见裴榆景,不禁赞叹道:“喔我的天呐,真是个可爱的东方人,小小的脸看起来好精致!实验也这么强,厉害!”并给裴榆景竖了个大拇指。
裴榆景颔首,对这位外国友人的示好没有其他表示:“你好,我是这次华夏实验组人员,我叫裴榆景,之后请多多指教。”
那位外国友人看见裴榆景的态度,也没有生气,耸耸肩道:“好的。”
实验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祁淮这边却因为伤势过重,跟辅导员请了个小长假。
他只在老宅歇了一晚就被严叔送着离开了,用祁母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住在这里也是碍眼。
祁淮就被赶出了老宅。
于是秦朗又被祁淮叫来帮忙了。
当秦朗背着药包来到祁淮新买的房子这里时,当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按了按门铃,不多一会,门自己开了一条缝,祁淮正在卧室里嚎叫:“进来吧,我有伤,就不过来欢迎你了。”
秦朗:“······”
“大哥,你这两天又干啥了?咱隔分别还没几天呢,怎么你这旧伤添新伤啊?”
秦朗拿着自己的小药包推开祁淮的卧室门。
卧室被厚厚的窗帘给遮挡住大部分光,祁淮也没开大灯,只有一个小小的床头灯昏黄地亮着。虽然不少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来,但是看起来还是整个昏暗的。
祁淮脸朝下,穿着睡衣,趴在床上。
看起来没啥动静了。
秦朗看着祁淮这幅死样子,一下子大叫起来:“我去兄弟不至于吧?你要想开点啊,老婆没了再追就是,你这,不要自寻短见啊!!!”
“有啥心理不舒服点说出来兄弟帮你参谋参谋,但是咱还是要该吃吃该喝喝,身体最重要啊!”
祁淮本来身上很痛就烦,听到秦朗的絮絮叨叨就烦:“伤在背上,谢谢,别废话了。”
秦朗见祁淮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那种意志消沉的沧桑模样,稍稍放下心来。
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下子天光大亮。屋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秦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掀起祁淮备上的衣服。
看到伤痕的时候,饶是秦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也不得不被这个伤给吓到抽了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哥,要不咱还是去医院吧······”
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现在背上已经没有红肿得很厉害了,但是那条伤痕,紫得发黑,上面有些细小的裂口,再到黄青色的淤痕,一整个看起来完全不是能存在在人身上的。
这伤痕看起来也不像是抹药就能好的。
祁淮嗤了一声:“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帮我看过了,我还留在家里治疗了一天,你放心抹就是。”
秦朗听到这话,更是咂舌:“你们家老爷子对你够狠啊,这一棍下去,是我我当场毙命。”
“你跟你们家老爷子说啥了这么生气??!!”秦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转手给裴榆景发了过去。
像他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可是不多了啊。
“哦,我跟我们家出柜了。”
祁淮说得稀松平常,秦朗被这话吓得手打了个哆嗦,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摔在祁淮背上。
祁淮干啥了??
卧槽?!
祁淮出柜了?!
怪不得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们祁家是不是要绝后了?”秦朗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练成了一个强大的接受能力,都要归功于祁淮每次频发的骚操作。以至于现在他听到任何消息。都可以波澜不惊了。
“我家里又不是没人了。”
秦朗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你真想让你大哥继承公司啊?那你岂不是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各个大家族继承公司都有一番争斗,同属于一个圈子的,都多少有点耳闻。
比如秦朗和他的哥哥,还有祁家的各位。
都不是什么善茬。
“谁说我大哥了,那不是还有祁文心吗?虽然咱也不是那种封建余孽,对血脉看得很重,但是从祁文心肚子里出来的一定是祁家的血脉啊。”
秦朗给祁淮抹药,听到这话,笑了出来。
这不就是咒祁颂今吗?、
不一会就把药膏涂在了祁淮的伤口上。秦朗看着,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说真的,你要不去医院得了,反正也请假了。”
祁淮的声音因为枕头的缘故,穿出来都是闷闷的:“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你去哪儿啊?干啥?如果不是需要本人的话我去帮你搞定算了。”就这样式儿的,也走不到哪里去啊。
“我去波士顿,去看看裴小景。”
秦朗:“······”
秦朗:“???!!!”
不是,大哥,你说你要去哪里????
祁淮不知道现在秦朗已经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还自顾自地道:“我不跟裴小景说,就远远地看几眼就回来。”
“······不是,你现在这,也去不了啊。”
祁淮满不在意:“这最多再躺一会就能去了。有什么不能去的?我机票都买好了,准备等会就走。”
秦朗:“······”
你小子,还治不了你了?
于是他在祁淮看不到的地方反手就给裴榆景发了个信息:【祁淮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说再躺一天就来波士顿找你??!!】
发完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许多:“随便你去不去,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没?没事我就走了。”
“帮我收拾一下行李谢谢,我现在暂时动不了了。”
秦朗看着仿佛半身不遂的祁淮,为他的精神感到折服:“你真是,我现在开始佩服你了。”
“小爷的魅力无人能挡,除了裴小景。”
秦朗不想再和这个二货多说,帮祁淮把衣服一股脑塞行李箱之后,道:“行了,弄完了,我走了?饭呢自己解决能行吧?”
“赶紧滚。”
“你小子用完就丢啊!!”秦朗骂骂咧咧地出门,用力把门给甩过去。
裴榆景一下午都泡在实验室里,等到看到秦朗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了。
最开始看到秦朗发的信息,只看到了祁淮要来波士顿的消息。
裴榆景连实验服都没脱,就拨了祁淮的电话。
没人接。
那就是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也太乱来了!
自己的学业都不顾了吗??
然后往上一翻,就看到了秦朗发的照片。
裴榆景瞳孔一缩。这是祁淮的背吗???
他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以祁淮的武力和地位,能把他打成这样的寥寥无几,到底是谁打的??
他把照片引用到聊天框,打字给了秦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朗马上回复道:【这是祁淮的伤,好像是祁老爷子打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当然不会跟裴榆景说这是祁淮出柜换来的一顿打啊。
裴榆景看起来就是纯纯直男。
如果这样说,岂不是就让裴榆景对祁淮避之不及??
所以秦朗愉快地决定,把这件事情瞒着,等到时机到了,祁淮应该也会跟裴榆景说的。
看到秦朗的回复,裴榆景抿着嘴。
祁淮身上这么重的伤,还坐飞机来波士顿。
实在是太任性了!
裴榆景心急如焚,连忙脱下实验服:“师姐,我有事情先出去一趟!”
若沫沫正在收拾实验台,转头对裴榆景道:“你去哪儿啊?还没吃饭呢,先吃完饭再说啊!”
裴榆景快速换完衣服,打开门就跑了出去:“不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影,裴榆景跑了一段路,都找不到一辆车。
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因为中午暖和的温度,裴榆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被晚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这是裴榆景才清醒过来,祁淮上今天下午的飞机,那估计说明天才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