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不给你选福晋呗, 就怕你阿玛那关不好过。
宝珠想想还是先给胤禛稍稍说一下,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你是说弘晖这回不想选福晋了?”胤禛倒也没太惊讶,“是有了意中人?看来是不在此次选秀中, 要不明儿我直接下旨指婚得了。”
不是,你竟这么乐观?宝珠倒惊讶了。看来是平素弘晖这好孩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算了, 人姑娘那边我没弄清楚, 等查清楚了再一并和胤禛说吧。
“好小子,不声不响的竟然有了意中人了。”胤禛还在那感叹呢。
呵呵, 到时你知道了真相怕就不这么想了。宝珠不由暗叹,还是先把选秀的事应付过去吧。
宝珠便去找了佟太后, 这事势必瞒不过她,再说太后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果然, 佟太后听宝珠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吟道:“事儿先不要和太上皇和皇帝说,选秀照样进行,还有其他府里的阿哥呢, 倒没什么。就是这个姑娘,你一定要查查清楚。她家在京里有铺子, 就怕别有图谋,一切要未雨绸缪,先盘算好了才是。”
“皇额娘说的对,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先叫苏培盛查下李家的底细。说是过几天那李家姑娘就来了, 我亲自见一见。”
宝珠这样做,不谓不慎重了。太后听了也点点头, “这样也好。”
宝珠当下就叫人找来了苏培盛,知道他一直跟着皇帝, 查人有的是法子。
苏培盛正纳闷呢,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找自己。
见了娘娘行了礼,苏培盛道:“不知道娘娘找奴才什么吩咐?”
宝珠也没瞒他,直接把事说了,“你现在就派人查一查那李家,皇上那边先别声张,等查出结果了本宫和他说。”
明白,这是查出结果先和皇后娘娘禀告了。“嗻。”苏培盛应一声行礼退下,马上就派人查去了。
转眼就是选秀复选的日子,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并宜太妃、良太妃在殿中看选。
待选的秀女依次上前行礼,自报家门,太后娘娘端坐在上座,边看边点头,倒都是不错的女孩子,可惜弘晖一个也没看中。
突然,茯苓悄悄走到宝珠身边,附在宝珠耳上说了几句话,宝珠点点头,让她退下。
宝珠向太后笑道:“皇额娘,真是不巧,皇上那边有事儿。这边就有劳您了。”
太后点点头,“去吧。”
宝珠又向宜太妃和良太妃颔首示意,便离开了。
秀女们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竟离开了。太后笑道:“皇后忙,不用管她,继续。”
选秀继续进行。
却说宝珠出了大殿,步子便迈得急了起来,“怎么回事,就没人拦着大阿哥吗?”宝珠边走边问茯苓。
再一看,苏培盛还在外面焦急等着呢,见皇后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只道:“大阿哥和皇上吵了起来,皇上把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奴才这才急着来找您……”
宝珠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要不苏培盛也不会明知道在复选呢就跑了过来。
好在选秀的大殿离勤政殿也不远,主仆几个急急赶了过去。
原来弘晖看着选秀也开始了,皇阿玛早晚得知道自己的事,又想着李瑶马上就要来了,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个说法,这不硬着头皮来找皇阿玛了。
皇帝正在勤政殿里看折子,听苏培盛报说大阿哥来了,便叫他进来。
弘晖进来行完礼问过安,好半天没说话。
皇帝有些奇怪,抬眼看看他,进来半天不吱声又是做什么。
弘晖正犹豫着怎么说呢,见皇阿玛看自己,慌忙道:“皇阿玛,今儿选秀,儿子不想选福晋了。”
原来是这事,皇帝点下头,“听你额娘说了,怎么,是有什么想法了?”
“儿子……有喜欢的人了?”
“是哪家的姑娘?看来不在这回选秀里,是哪个?说来听听,要是合适阿玛直接下旨指婚也可。”皇帝今儿格外宽容,看着儿子慢慢说道。
也是皇帝刚听人夸完长子,上书房里的做先生的大臣们夸,户部的人也夸,说大阿哥聪明好学,做事能力强。
听阿玛这样说,弘晖倒放心了不少,还怕阿玛会生气呢,原来额娘事先已经说过了。
皇帝的话也给了弘晖勇气,“回皇阿玛,儿子喜欢的不是京里的,是苏州的……她家不在旗……”
“什么?”皇帝听了一愣,竟是去江南的时候认识的!“你额娘知道吗?”
弘晖一看阿玛那样子,知道额娘应该是没说这个,忙道:“儿子还没和额娘说……想听听阿玛的意思。”
“这还用问阿玛?若是喜欢,放在府里也可,不拘是格格或是侧福晋都可,但嫡福晋不行。”
什么格格、侧福晋,弘晖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玷污,自己喜欢人只配做个妾不成!
“皇阿玛,儿子想让她做嫡福晋。”
“不行。”皇帝回得很干脆。
“为什么不行?”弘晖也上劲了。
“弘晖,你也知道朕对你的期望。”皇帝看着弘晖缓缓道:“以后这位子便是你的,你看过我大清哪个皇帝的皇后是家世不显的汉人?”
皇帝一直对长子期望甚高,日后的帝位也打算传给他,但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还是第一回 。
弘晖也知道皇阿玛是有这个意思,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惊讶又有点自得,原来皇阿玛竟这样看重我。
弘晖正兀自沾沾自喜,又听皇帝道:“为了个女人,朕劝你慎重。”
弘晖只觉头嗡的一下,皇帝这句真刺激到他了。
“皇阿玛,什么叫为了个女人,她是儿子喜欢的姑娘,您不能这样说她。”
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皇帝也有些来气了。
“朕就直接说了吧,让她做嫡福晋,不行。”皇帝看着弘晖,语气也重了起来,“若是非要如此,皇位和她,你选一个吧。”
皇帝这样一说,弘晖直接有些怒气上头了,说出的话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皇阿玛,儿子就认定她了……”
弘晖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生气了,“为了个认识不久的女人。你就这样?你给朕跪下。”
皇帝继续道:“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忤逆阿玛,忤逆朕!”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忤逆阿玛忤逆皇帝,这是说弘晖不遵子道不守臣纲了。
年少就是气盛,弘晖虽然跪下了人也彻底怒了,“皇阿玛,万岁爷,您以为全天下都很稀罕这个位子吗?看您辛辛苦苦算计得来的这个皇位,每日里废寝忘食地看折子,您不觉得累吗?如果做皇帝这么累,弘晖宁愿做个闲散王爷。”
胤禛这么些年来,从四阿哥到雍亲王再到当上皇帝,可从来没人敢这么说他,当下怒极,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喝道:“逆子!滚!”
弘晖跪在那里,直起身子,看着皇帝又一字一句道:“皇阿玛,儿子问您,若是当初,额娘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平常女子,您也会一心娶她,一意待她吗?”
皇帝早已气极头疼,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朝弘晖扔去。抓到手里才觉察是个砚台,倒底也没下得了狠心偏了偏手,砸在弘晖肩上。砚台哗啦落在地上,皇帝也气得手抵着头坐了下来。
宝珠从外面匆匆进来,正好听到弘晖的话,就知要糟。进门上前就是一脚,把弘晖踹歪了身子,“快滚!”又急走几步到了胤禛面前,“你感觉怎么样?”
胤禛见宝珠面带急色,知她担心自己,便道:“没事,一时气得头疼。”
弘晖说完了话便有些后悔了,看到阿玛被气成那个样,更是后悔不迭,听额娘也叫自己走,便磕个头,苏培盛一旁拉着他出去了。
胤禛看着儿子出去的身影,对宝珠道:“怪咱们对他太好了!”
想想自己,从小额娘不疼阿玛不亲,又被送到贵妃那儿。虽说后来慢慢好了些,也是形单影支,凡事都要自己争取。直到后来有幸有了宝珠儿,才觉得日子变美好起来。是的,自己辛苦算计才有了今日,可这一切都捧在儿子面前,人竟不屑一顾,怎不叫人呕血。
宝珠知道胤禛此时所想,只得劝他,“孩子没吃过苦,不懂事呀。”
又担心他身子气出个好歹来,便要宣太医前来。胤禛知宝珠担心,便叫了太医。好在也没什么事,宝珠方放下心来。
宝珠又叫来苏培盛,让下面人嘴都严些。苏培盛也知今日事情严重,别的不说,要是叫那些御史们知道了,光说也能把大阿哥说秃噜一层皮。
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向来都知道个轻重,又都是可靠的,所以皇帝和大阿哥的一场争执便压下了,再没别的人知道。
宝珠安抚好胤禛,让人找来了弘晖。
弘晖见了额娘,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直道:“额娘,儿子错了。阿玛,阿玛他没事吧。”
宝珠看他那样,又有些心不忍,叹一声“孩子呀!”
想着也该叫他知道些厉害了,看他跪在那里也不叫起,对他说道;“弘晖,额娘看你平常也是个明白的孩子,今儿怎么犯了浑,和你阿玛那样说话!”
弘晖早已悔不当初,“儿子错了。等会就向阿玛认错去。”
“你和你阿玛说这事,也要先和额娘通下气才是,如今事儿成了这样,看你怎么办?”
弘晖却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办的,“大不了就做个闲散的人呗。”
“你……”若是没有你皇阿玛,你能做什么闲散人?真以为自己就什么都成了?要先有做事立足的本事才行。
算了,看来这个李姑娘让儿子“中毒”匪浅呀,少不得要会会才是。
宝珠打定主意,便道:“哪天那李姑娘来?额娘见见她!”